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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为凰 完结+番外 (息时)



见朱祐樘亦是开口训斥,萧敬自是没辙,无奈之下,仓皇应声逃窜出去。

朱祐樘见张均枼还气着,便唤道:“枼儿,我昨日只是随口与萧敬提及,哪知他真的去查了。”

哪知张均枼却是偏过身子不看他,朱祐樘这便取来一只新鲜玩意儿,递至她眼前,问道:“枼儿可知这是什么?”

张均枼见这玩意儿,一时竟也忘了心里的气,便问道:“牙刷?”

“枼儿聪明!”朱祐樘出言夸赞,继而道:“我见枼儿每日揩牙之时总说握着那牙刷手疼,我猜想是牙刷柄子的缘故,便将竹制的柄子改成了骨制的,这样一来,想必你日后便不会扎手了。”

“陛下还有这等手艺?”张均枼说罢方才想起她这会儿本应同他置气,竟是又笑颜相对,她这便又转身背过他,朱祐樘见她还气着,思虑片刻,终于亮出大招,言道:“枼儿,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想回兴济呆些日子,不如我差人给你在兴济建座行宫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崇真宫。”

张均枼果然欣喜,只是回身依旧佯装不悦,道:“陛下这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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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科舞弊案

春当三月半,狂胜十年前。今日三月初九,该是天下举人会试春闱的日子,历来有资格参与会试的考生,唯有乡试中举之人,而吴中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作为乡试第一的解元,自然也有资格参与会试。

会试春闱历来是由礼部全权负责,而此回会试的主考官,便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与礼部右侍郎程敏政。

这礼部尚书原本该是徐琼,礼部右侍郎原本也该是张邑龄。近来朝中常有人暗讽这徐琼,说徐琼的小妾,是张峦的女儿,所以徐琼是依附着张均枼才得以爬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偏偏徐琼又是一身硬骨头,每每听闻此说,心中便是不快,久而久之,终于不堪忍受,便辞官还乡了。

至于张邑龄,他任礼部右侍郎约有十载,因徐琼辞官,张均枼多少有些不甘于礼部尚书的位置落于旁人之手,便总想着叫高禄和张邑龄其中之一替补,她这么一想,与其选高禄,倒不如选张邑龄,到底他还是张家人。可张邑龄是礼部右侍郎,没有理由直接推选为礼部尚书,比起礼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高禄倒是更有擢升的理由。

可张均枼使了法子,虽不能将张邑龄直接擢升为京城礼部尚书,却也将他调去了南京,在南京任礼部尚书,虽说南京的礼部并不如京城的礼部,可升职了,总归是好些的。

会试在京城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统共分三场,三日一场,第一场便是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而第三场,在十五。

此回主考官李东阳与程敏政出题颇是奇僻,以刘静修《退斋记》为问,即便博学鸿儒之人,也不一定能答出来。

历来会试。朝廷为防止考生贿赂主考官,皆设弥封线。三月十二,是第一场会试结束的日子,照理说。因那弥封线所括之处,考生的姓名已被米糊遮挡住,是以主考官定然是不知这一张卷子到底是何人的,而此回主考官程敏政收上卷子后,随意翻了一翻。见着两张答题极好的,竟是惊喜道:“这两张必定是唐寅、徐经的。”

程敏政这话虽说得小声,可在场不乏几个考生听到,所谓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一场会试下来,人人都知道了此事。不仅如此,此事还传到了京城百姓耳中,一时间流言四起。盛传江南才子唐寅,勾结江阴富家公子徐经,贿赂主考官程敏政,以重金求得考题;又有人传言,此回金科状元,非唐解元莫属。

因程敏政这一句无心之话,非但毁了唐寅、徐经的前途,也毁了自己的仕途。不过也好在他知道这话不该说,阅卷之时,便故意没有将唐寅、徐经二人的卷子归入录取人之中。可这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又岂有收回的道理,何况此事早已传遍京城。

唐寅同乡考生傅瀚,一路皆与他同行。听闻坊间流传唐寅必将是此回金科状元,心中不免嫉妒。一时怀疑之下,便趁着唐寅酒醉,询问起此事来,想来是酒后吐真言,唐寅毫无意识之下自然是口无遮拦,直接与他道:“乡试主考官梁储。颇是赏识我,曾带我拜访礼部右侍郎程敏政。”

这唐寅虽没有直接告诉他是否曾贿赂过程敏政,可在傅瀚听来,不论这到底是否贿赂,可这就是贿赂,何况会试在即,拜访主考官本身便是忌讳!

傅瀚嫉妒唐寅才华,而今又有传言他必将是金科状元,自然更是吃味,便将此事一纸诉状,告给六科给事中华昶。

华昶身为六科言官,闻知此事,匆忙上疏弹劾程敏政,直言程敏政收受苏州才子唐寅与江阴才子徐经的贿赂,将考题弊出。

历来朝中最忌科考舞弊,朱祐樘听闻此事,即便相信程敏政的为人,却也碍于六科言官步步紧逼,不得已召见程敏政询问此事。

这会儿朱祐樘尚在乾清宫,程敏政至此行礼道:“老臣,参加陛下。”

朱祐樘心里头虽有些许怀疑,却敬重程敏政是自己的老师,便也唤他起身,直接问道:“近日京城流言四起,皆传苏州解元唐寅勾结江阴举人徐经贿赂先生,重金买题,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程敏政听言心中虽怔怔,可来之前,他便已猜到朱祐樘传召他的目的,他便也不那么惊诧,何况他阅卷之时,已将唐寅、徐经二人的卷子淘汰,并未归入录取人之中,他凭着这个,便也足以脱罪,于是辩解道:“陛下,老臣行的正坐得直,此事既是流言蜚语,便不足为信,望陛下明察!”

朱祐樘不曾起疑,反而是信了,微微颔首正想吩咐程敏政退下,哪知侍卫忽然进殿,禀道:“陛下,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求见。”

李东阳听闻朱祐樘传召程敏政,便知他定然是因为弊题一事,于是急忙赶进宫去,方才得了朱祐樘的允准召见,一进殿便急着为程敏政开脱,言道:“陛下,老臣可证明程敏政的清白。”

听闻李东阳这话,朱祐樘却是起了疑心,他不过是召程敏政至此随意询问一番,何故李东阳竟是这么心急,一进来便急着为程敏政开脱罪责。他心中虽有疑,却也未曾表明,依旧耐心听闻李东阳解释,轻轻点头道:“先生你说。”

李东阳道:“倘若程敏政真的收受贿赂,阅卷之时定然会将唐寅、徐经二人归入录取人之中,可老臣特意看了,他录取的人当中,并无唐寅、徐经二人。

仅李东阳一话,便足可证明程敏政的清白,确实如此,朱祐樘即便心里头怀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天色已晚,朱祐樘这便想着回坤宁宫去。

彼时田氏正巧也已去文华殿将朱厚照接回来。这会儿张均枼尚在东暖阁与南絮商议朱厚照之事,听到朱厚照在殿中说话,她这便吩咐南絮去将他唤来。

朱厚照到底是个孩子,到张均枼这里,也不等她同他询问什么,便道:“母后,儿臣今日在文华殿学了好多东西,母后想听么?”

张均枼不急着与他说事,便颔首笑道:“当然想。照儿同母后说说。”

朱厚照“嘿嘿”笑了一声,走近张均枼跟前,抓着她的手,在手心上写下一个扁扁的“曰”字。而后抬头望着张均枼,颇是得意的说道:“先生说了,这个字是读‘曰’,不读‘日’,母后以前教儿臣的是错的。”

张均枼听了这番话。又见朱厚照笑得得意洋洋,实在不忍戳穿他,只是也掰开他的手心,在上面写下一个“日”字,而后道:“照儿,母后以前教你的,是这个字。这个字,确实读‘日’,而非‘曰’,而照儿方才写的那个字。读‘曰’。”

见朱厚照有些懵了,张均枼便道:“照儿,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两个字不一样?”

“不一样?”朱厚照愣住,问道:“哪里不一样?”

张均枼经不住噗嗤一笑,道:“‘日’字颇高,而‘曰’字颇扁。”

朱厚照也算是一点就通的,他道:“哦,那儿臣以后看到高一点的,就读‘日’。若是看到扁一点的,就读‘曰’,母后,儿臣说得对不对?”

张均枼抬手轻轻抚了抚朱厚照的头。温婉笑道:“照儿真聪敏。”

朱厚照忽然调皮道:“母后,那比起父皇,儿臣还聪敏么?”

张均枼听言,收回手笑道:“照儿比起父皇,简直就是聪敏极了。”

朱厚照笑得乐呵,张均枼忽然收起笑意。颇是认真的凝着他,问道:“照儿,你如今几岁了?”

“照儿九岁,”朱厚照不假思索,直接答了。

张均枼点头,道:“照儿九岁,是不是该一个人搬去端本宫住了。”

朱厚照这下怔住,顿了顿方才反应过来,问道:“母后要赶照儿走么?是不是照儿哪里做错了,母后告诉照儿,照儿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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