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暗了起来,楚衡一个人独自站在风中,头顶的云层低的好似在人头顶了,眼瞅着雨珠子就要坠下来。
楚衡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拿雪莲丸救了世子爷,自然不是因为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品德,而是因为江岚。
先皇的雪莲丸最后只剩下一颗,被先皇用香囊装着,挂在了江岚的身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有楚衡,也有太后。所以,若是楚衡拿雪莲丸救姬城的事传了出去,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自然会知道那棵雪莲丸并不是她楚衡从先皇那里偷去的,而是江岚所赠,这便又会是件麻烦事……
哐当一声,有桌子翻倒,茶杯碎裂的声音从同喜堂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大夫人压抑的哭声。
楚衡心里一紧,赶紧往同喜堂内跑去,却见滕王正铁青着脸站在拔步床前,白老则低着头立在滕王身侧,而那原本为老祖宗瞧病的大夫,却捂着胸口,跪在老远的靠着门口的地方。细看他的嘴角还有血迹,胸口的青缎子上还印着个灰涛涛的脚印。他是被滕王一脚从拔步床边踹到了门口的。
☆、066 大婚
“庸医!”滕王踹了一脚那大夫还觉得不过瘾,竟直接抽出了怀里的剑,提着剑冲着大夫走了过去。
“王爷……”大夫人吓了一跳,她上前拉住滕王的袖口:“老祖宗一生信佛,莫让同喜堂沾了血腥。”
滕王闻言,动作顿了顿,也觉得母亲大病未愈便在她面前动刀兵终归是不好,便将剑收入鞘,吩咐道:“将这个大夫压入大牢。”
大夫被人押走了,滕王又坐回到老祖宗的床沿儿,沉默起来。
“王爷。”白老出言安慰道:“好在发现及时,调理个一年半载一定会好起来的。”
“母亲要什么时候才会醒?”
“这却说不准了。”白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则一两天,慢则一两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王爷点了点头:“母亲的病就交给你了,有劳白老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白某人的命都是王爷给的,王爷尽管放心。”
王爷跟白老正商议着诊治老祖宗的事,大夫人便拿着手绢想上前给老祖宗擦擦汗,可她刚走到床沿儿便被王爷拦住了。
滕王看着大夫人的眼神凉飕飕的:“以后母亲身边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城儿大婚在即,你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大夫人脚步一顿,脸色变了变,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母亲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城儿的亲事要不要往后推一推么?”
“亲事推不得,还是要按原计划进行,越快越好。”滕王的话说斩钉截铁。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农历八月二十,宜嫁娶、祭祀、入宅、动土,忌开市、安葬、造庙。世子爷大婚便在这一日。
依旧是阴云蔽日,阴雨绵绵。
自打半个月前,姬城同姬晨一起去观潮后,这天气便一直阴雨绵绵,潮水漫过江堤,竟然一直没有褪去的迹象。不过好在潮水漫过了江堤之后并未再往别处蔓延,只沿江淹没了几户人家,损失并不算大。可整个藤城终日笼罩在绵绵细雨中,那洗净的衣服终日潮湿晒不干,墙角屋檐下小蘑菇更是噌噌蹿出了一排排,天气异常的厉害。
“你当真要去。”楚衡立在马下,看着一身新郎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姬城。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马匹的缰绳,脸色白的吓人,靡靡细雨落在她的眉上眼上,衬的她身影越发单薄起来。
“自然是要去。”姬城一头墨色长发束在**喜冠中,这一身大红显得他原本凌厉的眉眼越发锐气十足,:“今日之后,谭嫣儿是我的妻,我也自会爱她敬她,不负她。”
“你……”楚衡胸口闷的很,这半个月来她准备良多,等的便是谭嫣儿的轿子过门的一刻,可到了今日此时,她又忽的后悔起来,她多希望姬城不要去迎娶谭嫣儿……
“衡儿。”姬城叹了口气,眉眼柔和下来:“你要懂事些。”
“懂事些?”楚衡好似听到了最大的笑话:“是了,你从来都未说过要娶我为妻,我为何这般不懂事……”
“衡儿!”看着楚衡身子飘飘摇摇,随时要倒下的模样,姬晨心里一紧,便想从马上跃下来。
“世子爷,您还是快些走吧,莫错过了吉时。”芙白横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花纸伞撑到了楚衡的头上,将楚衡扶住:“我会照顾衡儿的,世子爷放心。”
姬城深深看了眼楚衡,心里还是不放心。
芙白便又催促道:“世子爷,迎亲的队伍都在等着您呢。”
姬城盯着楚衡看了好半天,这才转头又对芙白说道:“帮我照顾她。”
“世子爷放心。”
姬城骑着马走了,马蹄踩在青石路面上,溅起一个个细小的水花。雨还在下,虽不大,却寒凉的很。楚衡站直了身子,目光一直黏在姬城骑马前行的背影上,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这般喜欢他,为何还要设计害他的家人。”芙白站在楚衡身侧,一手打着伞,一手扶着楚衡,眼神同楚衡一般看着远去的姬城。
楚衡只沉默着不出声。
芙白叹了口气,又说道:“刚刚真被你吓到了,你若拦下了世子爷,今儿我们的戏,便都没得唱了。”
“你担心什么。”楚衡的声音冷冰冰的,好似四月雨,开春的冰凌,沁的人骨头都凉凉的:“世子爷太过心慈,他定然会如约去迎娶新娘的。”
“他心慈?”芙白嘴角微扬,脸上绽出一个冷冷的笑:“你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什么意思?”楚衡疑惑的转头瞧芙白,脸上的泪痕还未消。
芙白摇了摇头:“我只是奇怪,明明大夫人漏洞百出,谭嫣儿如此不堪,就连老祖宗的病也病的那么蹊跷,怎么滕王不查,世子爷也不查……”
楚衡挑了挑眉毛,接口道:“二公子投靠了太后的事滕王也早就知道,可他一直隐忍不发。”
“二公子投了太后?”芙白眼睛瞬间瞪的溜圆:“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真的。”楚衡暼了芙白一眼:“你也别担心,今儿我们做的事只对二公子有好处没坏处,不会惹你的主子不高兴。”
“衡儿……”芙白脸色一滞:“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楚衡语气淡的好似兑了好些次水的清汤:“知道你的主子是太后么?”
芙白咬了咬嘴唇,沉下声说道:“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此事太过机要,若是泄露出去,我有死无生。”
“我不会泄露出去的,相反我还有一事相求。”楚衡一脸郑重的看向芙白:“今天的事结束后,你怕是就要回京城了吧?”
芙白眉头皱的更紧了,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何楚衡竟知道所有的事:“你要让我做什么?”
“倒不是什么大事。”楚衡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忽得变得晦暗不明,原本一目了然的情绪也瞬间被她藏到了眼底:“帮我带一件东西给太后,就说是我送她的。”
“好。”芙白听到楚衡这么说,竟忽然觉得心头的大石被挪开了,松出一口气:“酒宴过后,我跟我娘会从后门离开,那之前,将你要送的东西交给我便可。”
“若是按原计划从后门离开,你们怕是走不出的。”楚衡眉眼间更冷了:“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067 毁容
芙白握着伞的双手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楚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便是了,世子爷已经去接新娘子了,咱们要准备的还有很多。”楚衡看了眼芙白,眼神淡淡的:“去忙吧,这会子大夫人身边是离不开你的。”
芙白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城北软玉楼的二楼厢房,蒙蝉儿手里拿着汤药碗坐在床沿儿,看着躺在床上的蒙青。
蒙青的脸上、胳膊上全都绑着白色的绷带,因为绷带的原因,蒙青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蒙蝉儿而无法开口说话,可她那眼神中,点点滴滴全是刻骨的愤怒和仇恨。
“妹妹……”蒙蝉儿放下手中的汤药碗,弯腰将捂在蒙青脸上的绷带拆开:“我喂你吃药,你切莫说话,若是挣开了伤口,恐怕日后会留下疤痕。”
“疤痕……”绷带一拆开蒙青便张嘴说话了,她声音低沉暗哑,竟是说不出的阴森:“姐你别糊弄我了,我这样子怎么可能不留疤。”
“你放心,姐姐会找名医,定然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这个样子。”蒙蝉儿一手拿起药碗,一手用勺子舀起药来喂蒙青。
喝药的时候蒙青倒是很配合,那药汁丝毫没有浪费,全都进了蒙青的肚子。
“这样多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蒙蝉儿见蒙青把药都喝干净了,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不知道,你不喝药的时候,姐姐心里有多难过。”
蒙青只冷着脸不说话。
蒙蝉儿叹了口气,又从床边的药匣子里取了新绷带,想重新帮蒙青上药缠绷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叩门的声音,还不待蒙蝉儿应门,那门便吱嘎一声自己被推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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