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从一开始就存了欺瞒之心,这些都是故意让他发现并误导他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她的心机太深了。
六皇子怔怔看了他半晌,叹气,“你这样和老爷子僵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急什么?不过是到了大婚年纪而已,老爷子还没发话呢!”闻人岚峥不以为意。
“那淑妃娘娘呢?她都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了。”六皇子挑眉,存心为难他。
“她也不是没有私心。”闻人岚峥容色淡漠如烟,瞟了眼六皇子,他心生厌倦,干脆下了剂猛药。“六哥,我以为这些话,谁都会对我说,唯独你不会。你应该是最理解我的。谭茜瑶去了这么多年,你为何依然不肯纳妃?”
六皇子怔在了当场。
闻人岚峥瞥他一眼,暗暗叹气。说起谭家,不得不提及不久前刚死的四皇子。
那已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当时皇后故去,怡妃正受宠,她所出的两位皇子优秀出众,尤其是三皇子,朝野上已开始有人要求改立三皇子为太子。谭家作为清贵的大学士家族,自然招惹了为求自保的太子的注意,他已立太子妃,谭家嫡长女已嫁,四皇子又一直是他那路,便将谭家年仅八岁的嫡次女谭茜琼定给了四皇子,可一年不到,就是这位四皇子,将谭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送上了断头台,其中便包括了和六皇子两情相悦的谭茜瑶。
因谭茜瑶是庶出,皇帝不满她做皇子正妃,才一直没给两人赐婚,不料出了这种事。当时六皇子正值少年,和谭茜瑶情真意切,很为此颓废了一阵,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忘了她,正妃之位始终空悬,就连府中的侧妃,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挡箭牌。
谁说皇家无情?他们兄弟俩,都是长情痴心人。
窒息般的沉默。
“眨眼间就十年了,大仇得报,茜瑶在天之灵足可告祭。只可惜我没能完成她的遗愿,照顾好谭茜琼。”良久,六皇子长叹。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闻人岚峥微微皱眉,摇头,“一个九岁的女娃,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突然被迫流亡千里朝不保夕,只怕活着的几率不大。”
六皇子沉默,他也觉得希望不大,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闻人岚峥叹了口气,无语以对。
窗外蝴蝶振翅飞入,双翼淡蓝,点缀着细小黑点,停留在闻人岚峥面前。
见到那只蝶,他面色微变,扔了酒杯猛的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竟也不顾惹眼,纵身从窗户跃了出去,未落地身影连闪,还不等人看清已消失无踪。
……
悄无声息离开宁王府前去找同门借宿的兰倾旖,一上街就被各色各式的灯笼耀花了眼,恍惚间,她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灯笼,总会给她回家的温暖,尤其是夜色里远远看见那盏灯,总会想到家里还有等待自己的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三五成群的俏丽女子提着花灯,巧笑嫣然的从她身边走过,一脸的欢快之色。
被她们的情绪感染,她唇角露出一抹清淡笑意。七夕女儿节,莺莺燕燕婉转期盼巧笑嫣然,每一张笑颜,都写满了期待和欢喜,让看见的人心花也飞了起来。
她摸出几个铜板,买了盏莲花灯,看着卖灯的小姑娘点燃那节蜡烛,顿时感觉无比的轻松。
街边摆满了各色的小摊子,特色小吃、各式首饰、衣服、胭脂水粉、香包、纸扇……一应小物品,应有尽有。
前面行来一队吹锣打鼓的民间艺人,每个人的面上都戴着唱戏的面具,四个男子抬着竹椅,行走在队伍的中间之处,竹椅上的男子一袭银衣,脸谱面具遮住了整张面容。
兰倾旖下意识躲到路边让开路,当抬着男子的竹椅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
杀气!
她一惊抬头,眼前飞来一道匹练般的亮光。
亮光直袭她眉心,速度极快,掠起呼呼风声。
兰倾旖看的分明,是一柄短刀。
她暗暗低咒了声,袖子一甩,短刀比原先更快地倒射回去,冲向银衣人。
银衣人眼中有惊异之色,似是没料到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有这么高深的武功,难怪派过大批人马,都没能要了她的命。眼见短刀飞袭,他竟不接,纵身便躲了开去。
兰倾旖目光匆匆一掠,果然看见那刀在半空中震了震,砰一声炸开,射出更小的几枚飞刀,都落在了空处。
民间艺人打扮的队伍顷刻全冲了上来,手一掣纷纷掏出暗藏的兵器呼啸着扑来。
兰倾旖冷笑,抽出软剑迎击。
银衣人再不敢托大,身子一晃率先向兰倾旖冲来,人在半空冷光一闪,造型古怪的弯刀对着她天灵盖当头劈下。
兰倾旖挥袖逼退身后两个偷袭的,软剑游龙般飞腾而起,迅疾如电地递向了银衣人面门。此时银衣人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他又不肯同归于尽,只好收刀挡下这一剑,哪知这招根本就是虚招,兰倾旖见他收刀,立即跟着变招,软剑一转直取他握刀的手腕,银衣人变招不及,招式用老避无可避,虽竭力躲闪,还是被这一剑挑断了手筋,他也算硬气,竭力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呼,却再也拿不住刀,呛啷一声弯刀落地,银衣人落地后脚下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冷汗直冒脸色苍白,捂着手腕鲜血直流,不住吩咐手下围攻。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兰倾旖首战告捷,懒得和他们周旋,伸手就想掏信号弹,手刚动,叻的一声精光耀眼冷风扑面,数十柄长剑向她前心交剪而下。
她冷哼了声,“不要脸!群殴!”
霍然一个倒空翻,她翻向身后屋顶,半空里一翻身又要去取信号弹,不想屋顶上哗啦几声响,忽然出现几个青衣人,手中举着长长的尖端弯曲的钩子,对着她背心便勾。
兰倾旖气得直咬牙:屋顶上居然也有!
脚在墙壁上一蹬,人已再次翻身而起,此时她上有长剑射前心,下有长钩勾后背,人在中间如在天罗地网,她却临危不乱,深吸一口气,然后她整个人仿佛成了一节绸缎一缕风一抹雨,柔韧得超乎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硬生生以一个违背生理认知的不可能的姿势扭身避开。
银衣人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人体当真可以柔软到这种程度?
眼见“砰”的一声信号弹钢针般戳入天空炸开,一朵灭一朵生地,接连亮起成片的白而亮的木兰花,他眼神一狠,表情顿时狰狞,手一挥恨恨道:“赶紧杀了她!”
兰倾旖落地,脸色隐有不悦,觉得以自己的武功,虽有考虑不周,但被逼得狼狈至此被迫要向他人求救,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看样子顾家这次真是掏出家底了,派来和八皇子接头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他们,这玉京还找不到其他人会这么大手笔地费劲对付她。
银衣人冷笑着,手一招。
围住她的人纷纷狂涌而上,招数狠辣不顾己身,个个都是以命换命同归于尽的打法,兰倾旖一时只觉压力倍增,下手也越发狠辣起来。
面前一个打着打着,突然冷光一闪,竟然从腋下奇异的角度,射出一把带着蓝光的短刃来!
兰倾旖冷哼了声,手指一弹劲风飞射,嚓一下短刃转向电般飞射回去,这位可没银衣人那么好的运气和武功,躲也没能躲过,被短刃穿过眉心,死得不能再死。
第七十二章 平安喜乐
余下的人对同伴的死看都不看一眼,联手共进,鬼魅般地飘来。
兰倾旖软剑一转刺进身后一人腹部,用力一绞后抽回,鲜血泼雨般飞落,她衣袖一拂,掸灰般将扑上来的几个掸了出去,那几人站立不稳撞成一团,其中一个还撞在墙上头破血流,哀叫不停,这才让人发现她们是女子。
兰倾旖冷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痛打落水狗,剑光清如雪丽如花,直击撞破头的女子,“噗”的轻响,血花飞溅。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被团团围困脱身不得,一时竟然不落败势,银衣人气得牙根痒痒又忍不住敬畏,这才知道传言不虚盛名不副,这个剑挑世家的女子,果然是个狠人!
面前四人将她死死拖住,兰倾旖暂时无法解决,心中微动火气,冷哼了声,她剑势越加凌厉,逼得他们险象环生,却冷不防侧后方一声低啸,三支冷箭飞速射来,箭势如电,眼看便到她后心!
被拖住无法躲避的兰倾旖心头暗暗叫苦,无奈之下只好尽力抽身避开要害。
避过两箭,余下一支却实在没能避过,钉进她右肩。
兰倾旖闷哼了声,毫不犹豫一反手,拔下了肩头箭,鲜血飞溅,带着肉屑的倒钩箭头,被她狠狠拽出。
四面忽然无声,被一个少女的隐忍和坚毅所惊,连银衣人都怔在那里,眼神蒙上了一层畏怯——这个女子,果然狠得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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