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旖扔给他一管膏药。
头发穿过脚底血泡时,她几乎没感觉到痛。她没缩脚,低头看他半跪于地为她处理,他神色坦然,半分不为这样的动作感到尴尬不自然。她看着,鬼使神差地,脑中冒出一句:将来被他喜欢上的姑娘,一定很有福气。醒过神来,她很快被自己这个联想恶寒了,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他立刻察觉,抬头正对着她,“冷?”
“没有。”兰倾旖连连摇头。
膏药闻起来微辣,敷上去却清凉,兰倾旖低头看着血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目光在他把住她脚踝的手上顿了顿,脚背不自觉地绷紧。
“你怕痒?”他忽然开口。
“哼!”回答他的是兰倾旖一声傲娇的冷哼。
扑哧一声,他忍俊不禁,连眉目都显得温柔。
猝不及防被那般惊艳美色晃到眼的兰倾旖一呆,随即挪开视线。
“好了。”他放开手,感觉她柔滑的肌肤从指间滑落,心头微微怅然。
兰倾旖瞟了眼自己被割裂的鞋子,倒了碗热水递给他。
他接过喝了,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火堆上有熬得浓浓的蘑菇野鸡汤,她一并盛给他,自己抱着果子慢慢啃。
他没有半分不适,接过喝完了。这是她的心意,不可拒绝。他不会说什么分她一半之类的话。
如今的他,已学会对一个人好,不是把自己以为的好东西给她,而是顺应她的心意,给她安心。
“早些睡。”她扔掉果核,淡淡招呼。
他笑笑,采了些柔软枝条,又将放在火边烤干的狍子皮取了块过来,裁切成两块。他手指灵巧翻飞,很快打了双草鞋,在里面垫了狍子皮,将毛皮的那边向上,将草鞋递给她。
“给我的?”兰倾旖呆了呆。
“你的鞋子还能穿吗?”他轻描淡写问。
“呃——”兰倾旖无语。
她欢喜地接过鞋子穿上,大小正合适。精美结实也舒适。她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奇特。
他只做不知,摸了摸兽皮,嗯,都烤干了。他铺好地面,裹好兽皮,悠哉悠哉躺下了。
“早点睡。”这回轮到他对她说。
第三十二章 河边袭杀
山间不知岁月,两人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前行,相互扶持,互为依托,倒觉得日子不再那么艰难。
日光不断升起,山势起伏渐渐变缓,草木叶片变得细长,偶尔还能看见众多分支的溪流……两人都知道,快要走出去了,脸上的神情也日渐轻松起来。
想到可以走出去,兰倾旖满心欢喜,欢喜中却又生出淡淡怅然。如今回想,森林求生的这段日子,虽说辛苦,却也是她生命中难得的轻松日子,出了这片森林,只怕又要面对那无穷无尽的猜疑、试探、追杀……她突生厌倦,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怎么了?”许朝玄回头,目光清明澄澈,像森林梢头高远的天空。
兰倾旖眼也不眨,“累了。”
许朝玄一笑而过,指了指前方水流哗哗的河流,“没走多远就累了?走过去再休息吧!”
兰倾旖淡淡应了声,转身搜集来一堆柴禾,坐在大石上开始生火。
许朝玄放下肩上的狍子,这是两人今天的午餐。他手法娴熟地剥皮烧烤。
兰倾旖坐在一边双手托腮,看河。
前头众多小溪在此汇聚成滔滔河流,她仔细观察河水流向,轻声道:“顺着河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嗯!”许朝玄点头,翻烤猎物的手不停。
兰倾旖目光落在火堆上,跳跃的火苗映入她眼眸,闪烁变幻,光彩陆离。
掐指计算,他们在这森林里呆了半个月了,出去后也不知道……想到那些人,兰倾旖心中微微不安,她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改变计划找些帮手,反正玄魄老头给她的考验已完成了,这些后续处理即使她坏了规矩,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这样有些丢人啊!不过小小一个百年家族就将她吓住了,传回家里她也没脸混了,家中那对阴损兄妹肯定会嘲笑她一辈子的。
她神色颇纠结地想:要不要抓阄决定?
她心不在焉,咬着狍子肉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最后决定,为了面子,拼了!
她狠狠咬着烤肉,眼神阴狠,神色狰狞,动作决然。那感觉,不像在吃肉,倒像要把什么东西一口口咬死。
休息够了,两人将火堆处理掉。兰倾旖看了看河水,忽然想起一事。“咱们潜水走。”
许朝玄一愣,细细思索道:“安国以诡异多变闻名,在追踪方面有独到之处,你是怕……”
“没错。”兰倾旖点头,神色郑重,“我们前段日子在山林里,目标太大不好找。与其费那功夫,还不如守株待兔。”
许朝玄表示不能更赞同,“潜吧!”
两人果断下水,含了根空心草根呼吸。
宽阔的河道从山缝里奔流而出,窄道处一个拐弯,涌入前方广阔的平原。
水中游动的许朝玄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他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咔咔声。水流似乎有些不对,瞎子的感觉分外敏锐。他一把拉住兰倾旖。“有情况。”他用气音悄悄道。
他不张口还好,一张口仿佛暴露了什么。水流涌动声忽然变急,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接近。
涌来的东西体型可爱,颜色十分艳丽,看上去和锦鲤差不多大小,眼睛却比锦鲤大,它们的眼睛很美,纯正的宝石红色,看上去也温润如成色绝佳的宝石。
兰倾旖脸色微变,眼底涌起淡淡寒意,“碑鱼,剧毒物。”
许朝玄脸色微白,他知道这玩意,看来这次对付他们的人还真是大手笔。也难怪,毕竟就这么一次机会,千载难逢。
碑鱼和煙蛇一样,也是安国独有的毒物,但这两种东西都稀少且珍贵,不是那种超级大势力压根得不到更用不起。
碑鱼的眼睛虽然好看却是个瞎子,但嗅觉听觉都极其灵敏,空气水波稍有波动,它们就会感受到,它们在水中速度极快,冲上来在任何地方来一口,他们不出十息就可以去和祖宗相见欢了。
兰倾旖目光微微闪动,眼睁睁看着那群见鬼的碑鱼越游越近,明明还在十丈开外,眨眼间已到了面前。
她面无表情看着,岿然不动。
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的不为所动。从神态到呼吸到心跳,都没有半分变化。
她腰间,珍珠白色香囊浸了水,散发出人闻不到的淡淡香气。
碑鱼围着她盘旋了几圈,游走了。
她瞟了眼许朝玄,碑鱼在他身边游动嬉戏,甚至缠绕到他手上,他不为所动,如沉稳巍然的后土大地。
兰倾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有定力,换做她肯定会恶心的。这是女性天生的弱点,不好改。
碑鱼游了一阵,似乎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游开。
确定碑鱼游远,兰倾旖才松了口气。两人都没动,都在思索办法。
碑鱼在此,他们冒出头绝对是被追杀的份,即使打得过,也浪费时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兰倾旖动作轻巧地解下了身上的香囊塞给许朝玄,示意他戴上。
两人伸手捏住草管,向下潜游。
“嚓!”白光如电,猛的插入两人刚刚所处的位置。
草管在水面上漂浮。
兰倾旖冷笑了声,想着这群人的手段也不过尔尔,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水面上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似疼痛,似不解。
兰倾旖挑眉,怎么回事?她回头看向许朝玄。后者感觉到她的注视,冲她点了点头。
兰倾旖唇角微勾,心中好笑:这人报复起来比自己还迅速,原本以为自己是行动派,但和这人比起来……呵呵!
她还没感叹完,银光在眼前一闪,许朝玄已跃出水面,单足点在水上,抬手就是一蓬毒针。
兰倾旖眨了眨眼,心想这人被逼到这幅落魄样儿,心里只怕早积了一肚子火,这下是要泄愤了。她摸了摸脸,心里暗暗发愁自己出门带的面具少了,又懊恼上次杀人时忘了剥下人皮做面具,略一权衡还是直接冲了出去。
她跃起时手腕一带,大片水花在她身后凝成水晶墙,阳光下七彩流光华丽如凤尾,滟滟千万里泼出大片彩链,扑头盖脸砸向一群人。
银刀和黑色软剑合力收割着人命,打得桃花朵朵杀得干脆利落。
这是兰倾旖第一次见到许朝玄出手,这个平日里含笑微微淡漠无害的男子,刀光一出宛若暴雪纷飞,空气中满是连绵的白虹。刀光太快,看不清。满地鲜血**内脏碎片飞洒,兰倾旖抽了抽嘴角,转头。
坚决不看,太恶心了。
血光飞溅,如同血桥架起,连接通往死亡的路,逼退了此时凛凛的阳光。
月白色衣袂翻飞如流水,而他踩一地血腥飞掠而过,脚底点尘不沾。
兰倾旖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矫捷的身姿,眼神有微微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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