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夙歌瞥了自己手里的红绫,面色淡淡地道:“确实是他……”
“我认输。”乔若城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对着众人正声道。
白舞依恍听其言,顿时不高兴地皱起了秀眉,抓着他的手臂不由有些用力,嗔怒道:“师兄!你说什么啊?!”
潇夙歌及万俟漓悠也颇为讶异地看向乔若城,有些疑惑对方竟然会主动言输。
乔若城未理会身旁少女的不满,只看着众人缓声解释道:“我和潇兄的确是一同抓向红绫,但当时木架晃动地厉害,潇兄率先拿了边上的麻绳捆于其上阻止木架倒下才比我慢了一瞬。”
扫了眼众人面上露出的了然之色,他再次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所以,我认输。”
“原来如此。”唐老笑眯眯地抚了抚胡须,问向潇夙歌:“公子是否认同?”
对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虽然不太相信他的行为,但这并不妨碍潇夙歌干脆地点头同意。
唐老朗笑了几声,示意小厮将东西端来,而后亲自拿起那对羊脂玉佩送到潇夙歌面前,“既如此,那便请公子收下奖品吧。”看着她接到手里仔细地观赏了起来,唐老又介绍道:“此玉名为‘长情’。”
“长情?”潇夙歌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只觉触手之感温润细腻,更有一缕暖意顺着连接之处缓缓地渗入身体,令人十分舒适。
“对。”唐老笑得和蔼,解释道:“传闻拥有它们的人都会永成眷侣,相携一生,所以‘长情’之名由此而来。”
听到了他的话语,一些还留在场上围观的百姓们多少都有些红了眼,这么值钱的宝贝又有这么美好的传说,真是让他们看得心口都热了,要不是已经见识到此刻拿着那对玉佩之人的本事,他们说不定就要上去抢了!
一旁干看着的白舞依憋闷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喂,好歹我们也是有拿到红绫的,玉佩给他们也就罢了,那花灯总能交予我们吧?”
“这……”唐老犹疑地皱了下眉,连带着面上的褶子都抽动了几下,他看了眼潇夙歌与万俟漓悠两人,怅声道:“小姐,老夫可做不得主啊,你要真是喜欢,不如和他们二位商量吧?”
闻言,白舞依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她自然也是十分喜欢那对寓意美好的玉佩,但事实是,那对玉佩显然不可能属于她和师兄了,那么降一步要求,她拿个同样喜欢的花灯总行了吧。
心思转了几番,她到底还是放软了口气,近乎恳求地道问:“能不能把花灯让给我们?”
万俟漓悠伸手拎过那两盏花灯,在指尖转了几下又送到她的面前,挑眉玩味地道:“想要?”
近距离看着那无比漂亮的花灯,白舞依的视线完全黏在了上面,禁不住红着脸点了点头,灵动的眉宇间满是期待之色。
蓦然,面前的花灯被收回,她焦急地看去却见万俟漓悠弯着嘴角,透着满满的讥嘲意味,道:“扔了也不给你!”
“你……!”白舞依气得脸色瞬间发青,纤手按在腰间下意识地想要抽剑击去,却在摸到那一刹那才恍然想起自己的青光剑在半月前便被一个神秘又莫名其妙的人摧毁了,忆起这一点,她心中的怒气更是直直上涨,只觉自己近日真是霉运大发,一点顺心事也无!
万俟漓悠对她的怒视完全不在意,不仅十分嚣张地牵起身旁人的手离开,更是颇显刻意地大声道:“阿夙,我们去放花灯!”
潇夙歌对他有些幼稚的行为只能摇头无奈地一笑,但其笑意中流露出的宠溺意味让在场的年轻姑娘们无不看红了脸,只觉此刻牵着那隽逸青年的女子真是十足的好命,简直让她们恨不得以身相替了呢!
直到他们已经走远,白舞依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家师兄正准备抱怨几句,却竟然发现对方面色苍白紧闭着眼,额头上渗出了一片密汗,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白舞依心底顿时一慌,什么怨念的情绪都没了,满心满眼的只有面前这个男子,抬手抚向他的脸庞,惊惶地道:“师兄!你怎么了?”
“我……唔!”乔若城终是忍不住伸手捂着头部,被脑中疼痛击得近乎弯下腰来,足有好一会儿,才渐渐缓和了些。
睁开有些湿润的双眼,看着面前少女焦急担忧的面容,他不由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安抚地笑道:“依儿,别担心,师兄没事的。你不是想要放花灯吗?师兄陪你去挑可好?”
白舞依蓦地抱住他,带着哭声地道:“师兄,我不要什么花灯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傻丫头,我不是已经好了吗?走吧,我们去挑花灯。”乔若城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背部,而后带着她向着热闹的花灯街市走去。
有些失神地跟着他走着,白舞依骤然低头隐去快要涌出的泪水以及晦暗的眸色。对方越是对她好,她享受的同时却也越是煎熬,只因想到这份感情的来源,她便既恨又怕。
虽然明白自己下在对方身上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错,但他近来却常常头痛难忍,让她几度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为了这份感情,她曾经放弃了很多。所以,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失去这份感情,不然,她一定会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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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内有一条水源较小的河流,属于护城河的一条支流,也是盛京百姓主要的饮水来源。此河因水流极其清澈,人立于其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如同镜面倒映,故名为‘银镜’。
此时,架于银镜河之上的石桥上站满了一对又一对的男女,或是缠绵地靠在一起述说着彼此的情意,或是安静地观赏那些飘于河上的花灯,那种不容外人插足的暧昧气氛让所有单身人士都艳羡不已。
万俟漓悠拉着潇夙歌走到桥下一处人影稀疏之地,蹲在河边借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一同将花灯放了出去,而后看着逐渐飘远的花灯莫名地僵直了视线,竟是发起了呆。
蓦然,一团白色垂在眼前晃了晃,拉回了他的散乱的思绪。
潇夙歌将玉佩放在他手里,弯唇浅笑道:“送给你,生辰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万俟漓悠怔怔地看着躺在掌心里的一对人形玉佩,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潇夙歌反问了一句:“这是很难知道的事情么?”
万俟漓头扯了扯嘴角,扬了扬手中玉佩,道:“所以这是生辰礼物?”
淡淡地颔首,潇夙歌真诚地祝福道:“愿你早日遇到能让你送出另一块玉佩的姑娘。”最后两个字,她稍微加重了读音。
万俟漓悠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的人头,垂着眼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遇不到怎么办?”
潇夙歌微微一笑,语气十分果断:“不会的。”
顿了顿,万俟漓悠惊奇地瞅着她:“你怎么那么肯定?”
“猜的。”
“……”
半晌,万俟漓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忽而有些诡异地笑道:“不是说生辰都可以许愿的吗?”
潇夙歌敛起笑意,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作何?”
“反正你都送我一个生辰礼物了,再送我一个生辰愿望呗!”万俟漓悠扬起笑脸,非常厚颜无耻地道。
潇夙歌眸光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是对许愿无感的么?”
万俟漓悠回答得理所当然:“那不一样啊!”
“……算了,你先说说看。”对视了一会儿,潇夙歌略显无奈地撇开视线,淡声道。
万俟漓悠忽然握住她的双手,一双勾勒得艳惑妖魅的凤眸十分认真地凝视着她,缓缓地道:“阿夙,每年上元节你都陪我一起放花灯好不好?”
……
潇夙歌神色淡漠,良久未出声。
万俟漓悠眼底失望之色渐显,却又在下一瞬顽强地压了下去,他蹙了蹙眉,颇显无赖地说道:“喂,你可别忘了之前你还欠着我一个愿望呢,现在我两个一起许,就让你每年陪我放花灯又不过分!”
潇夙歌眉头微动,沉声道:“哪来的另一个?”
“你还真忘了?!”万俟漓悠恼怒地瞪大双眼,开始巴拉巴拉地讲述着‘遥远’的过去。
听了半天,潇夙歌才渐渐回忆起来,然而她深深地觉得自己那次只不过是打了对方一拳便让他讨得一个愿望的事真是亏得慌。
“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万俟漓悠见她神情不定,连忙自己霸道地下了结论,“总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潇夙歌沉默了片刻儿,最终淡淡地道:“随你吧。”
闻言,万俟漓悠十分愉悦地翘起了嘴角,双眸中满是奸计得逞的意味。
☆、【112】 新地图get!
而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地方,石桥下的涵洞旁,一位看上去颇为落魄的青衣画师孤身坐于一块普通的矮石上,面前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桌案,上铺数张画纸,画上的情境栩栩如生,多为现时之景。
那些画作不论是意境还是笔力都堪称一流,但这位画师在无意间将某处情景尽收眼底后,再次回过神来看着桌案上的那些画作便极为不满地蹙起了眉头,未有多少犹豫,略显苍白的大手便直接覆在画上将其一一毁去,随后再次铺上一张空白画纸,执笔迅速地描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