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连晋并不隐瞒,坦然得吐出了一个名字。
“百里青桑。”
宇文长乐闻言一惊。
“那个戏子?他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他想借此威胁本王,除去陛下和太子,帮他报仇雪恨。”
“你没答应?”
“是。”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把他杀了吗?”
“是。”
一句话,冷冰冰的,端的是无情,就连宇文长乐听着都觉得冷血。
然而,摄政王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我不可能留下对太子有威胁的人,陛下固然该死,可是太子……是无辜的。”
听他话里有话,宇文长乐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总觉得摄政王跟太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就压低声音问出了口,做贼似的。
“你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马连晋坦而白之,毫无保留。
“他是我弟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虽然早先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但还是讶异得惊了一句,转而又似若有所悟。
“什么?怎么会这样?陛下他……难怪……你对陛下不冷不热的,陛下也没有降罪于你,想来陛下是料定你不会对太子不利,可是……那时候在艳雪楼里,你为何又要讨好左相,同他拉拢关系?”
司马连晋言简意赅,并不多话,向来惜字如金。
“下饵。”
鱼上钩了,才能杀。
☆、96、本王的人
宇文长乐若有所思,暗自琢磨了一阵,便推测出了一个大概。
摄政王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但是因为太子年纪尚小,帝君的身子骨又不好,他若是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只怕就会受到那些佞臣贼子的干扰,坐不上如此炙手可热的高位!
所以,他只能保持中立的立场,一步一步,趁着双方斡旋拉扯的间隙,暗暗坐大,等到他有了权势之后,双方便会开始拉拢他,如此又能推波助澜,借双方争斗之火成为他的助力,如此这般,再加上帝君的默许和纵容,才成就了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
而眼下,他的影响力和威慑力虽然已经十分强大,但辅政王和左相这两只猛虎也是不容小觑,非到万不得已,不方便撕破脸皮。
而且,凭借着中立的优势,只要不同太子走得太近,便不会招人怀疑,少了辅政王和左相等一干奸臣的戒备,做起事来也就容易浑水摸鱼,方便了许多。
这个算盘,司马连晋打得精妙,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宇文长乐怕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一层关系。
抿了抿薄唇,宇文长乐又问。
“那……太子他,知道你是他的亲哥哥吗?”
“不知道。”
想来也是,以太子直来直往的个性,从来不懂得掩饰和隐藏,若是知晓自己同摄政王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一声“王叔”只怕叫不出口,便是叫出了口,也会显得别扭而不自然。
果然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陛下是知道的吧?”
“是。”
“除了陛下,还有谁知道吗?”
“本王的人。”
四个字,说得轻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又似乎暗含着什么深意。
宇文长乐做惯了白日梦,心思活络得不行,一听他这样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天马行空,浮想联翩了起来,小心肝儿还一跳一跳的,透着一股隐隐的激动。
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反问了一句。
“你这样说,是不是表示……只有‘你的人’,才能知道这个秘密?”
摄政王背对着她,面上看不见是什么样的神色,语气也是淡淡的,却是十分的笃定。
“不错。”
宇文长乐的心肝儿于是有颤了两颤,继续问道。
“那现在……我也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已经接受我了?”
摄政王没有说话。
宇文长乐耐着性子等他。
她要的不多,就只要他一个“是”字!
可是这个字,就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捏着嗓子帮他说一句,免得自己在这厢劳心劳力,操碎了心,却一点儿也不见起效!
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摄政王有回答的打算,宇文长乐的耐性终于消磨殆尽,忍不住转过了身,凑到了他的面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对上他如水的黑眸。
“是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司马连晋垂眸看着她,忽然间,冷不丁地从嘴角淌出一缕黑血,拉得细细长长的,像是一条小蛇,染得连嘴唇都有些发黑了。
宇文长乐顿时吓了一大跳!
赶忙伸手帮他抹掉,满脸紧张地问。
“怎么样?你身上的毒要紧吗?百里青桑一死,是不是就没有解药了?!那要怎么办……你会不会出事啊!”
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想到摄政王身中剧毒却找不到解药,宇文长乐立时就慌了!
百里青桑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用的毒就不会太温和,必然是致命的毒物,加之毒性激烈,就算她空有一身的医毒之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素蔓延至摄政王的全身,却无能为力,什么忙也帮不了。
“死不了……”
良久,司马连晋才平息了体内的毒气,从嘴里轻声呵出了三个字。
宇文长乐这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可还是提心吊胆的,深深皱起了眉头,观察着摄政王的脸色和身上的情况。
只见黑气布满了他的全身,一张清俊的面庞如今看着有些吓人,再也没有了平素的俊美,甚至让人联想不起他曾经的美貌。
见到宇文长乐瞪大眸子愣愣地看着他,司马连晋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难得主动开了口,问了一句。
“本王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宇文长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顺势点了点头,道。
“是有点。”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又急急忙忙地否认!
“啊!不是……不是有点……”
一句话没说完,就叫司马连晋给打断了,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是有点,那就是很难看了。”
宇文长乐更着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连晋嘴角的笑意就又更深了三分。
“如果本王说,本王只能靠内功逼出毒气,保住性命,但这张脸……只怕就此毁掉了,你还会想要赖在这儿不走吗?”
听到摄政王这样问,宇文长乐脸色微变,显然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残酷的打击!
可是看着摄政王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在作假。
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从来都不会说谎话,哪怕随手说一句哄哄人、骗骗人,也不会。
霎时间,一个半悬着的心噗通一声就掉了下去,如坠深渊,如落寒潭,将她整个人就拉了下去,从心口凉到了脚底下!
什么?!
摄政王美貌不再了?!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摄政王就变丑了?!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能忍?!
不行,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静一静!
什么话也没说,宇文长乐忽然起身翻出了药桶,转而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飞快地套在了身上,尔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似绝情到了极点!
而从头到尾,司马连晋都没有再说半个字,嘴巴微微张开,有种想要喊住她的冲动,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都没有把那个名字喊出口。
脸上是疲惫的表情,倒并没有显得多么失望,却是掩不住眉眼间的失落。
院子外,瞅见宇文长乐快步走了出来,赤风不由一惊,赶忙迎了上去,诧异道。
“七小姐!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宇文长乐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脚步也不停一下,径自就往外拖,一边拖,一边冷然吩咐道。
“立刻马上!给本小姐弄匹马!”
赤风莫名其妙,只觉得一头雾水。
“要马做什么?你穿成这样还大半夜地骑马在路上跑,这要是被巡逻宵禁的人看见了,不是要当成做贼的给抓起来?”
“废话少说,让你备马就备马!”
也不解释什么。
根本没心情解释,只想要快点去宫里找太子,为今之计,也只能找太子商量对策了!
皇宫不比外头,里面卧虎藏龙的,御医哪能都是浪得虚名呢?药材也是周全齐备,什么稀罕的古怪的都有,总比这王府要多一些!
虽说摄政王体内的毒不至于毙命,可是那张脸,她说什么也要保住!
早一刻把毒素清除干净,就多一份复原的希望!
宇文长乐是这样想的。
从不曾见到七小姐这般急切,赤风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便没再多嘴多舌的问,立刻叫来下人牵了两匹骏马出来,道。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宇文长乐纵身跨上马背,扬鞭重重地一甩,“啪”的一声骤响,撕裂了沉沉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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