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崎真一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因为水蜂鸣很少在外面这么主动亲昵的亲吻他,他心脏跳动的频率稍稍加快,遮掩在贝雷帽和围巾下的面容越发精致帅气。他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从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一路到如今的模样,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甚至还能自己买一辆好车,他已经能够负担的起两个人的生活,无论鸣想要什么,他都会用最诚挚的热烈捧到她面前。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冈崎真一不止千万次的这样想过;如果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不过,要如何才能一直在一起呢?从前的他对感情的理解一直很肤浅,无论是自己那个冷酷无情,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的家庭也好,还是那些眼里只看得到**的女人也好,他试图抓住些什么,却总是失败告终,直到遇见了她,他才开始相信爱,爱情,亲情,渴望着,哀求着,并为此奋斗着。
他从不相信那一张脆弱的纸片能带来永久的约束,如今却无论如何都想要这一份单薄的证明,不是用来捆绑两人的关系,他希望的,是能够许给她一生幸福无忧。
可是,她会接受吗?
冈崎真一不禁微微皱起了眉,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鸣的姓氏,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一直以来习惯的相处,使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又或许是鸣有难言之隐,应该找个机会问问她,相信鸣一定会告诉他才对……的吧。
他不由地将手伸进大衣的外兜里,那个绛紫绒色的小小盒子……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越渐轻狂的雨声打落在车窗上,敲醒了心不在焉开车的冈崎真一,他恍然一惊,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很危险,便打开了车窗雨挡,减缓了开车的速度,这条路上一向没有什么人车,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冈崎真一还是仔细的靠在行道里侧,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前方。
水蜂鸣一言不发的靠坐在椅背上望着黑洞洞的外面,她没有注意到冈崎真一的若有所思,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在状态,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头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而此时略显压抑的沉默,也使得这种负面的情绪更加扩散开来。
她想说点什么,目光茫然间瞥到了冈崎真一开车时劲瘦的手臂,沿着那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骨感修长的手指,到略微仰起的下颔,那认真开车的样子竟然莫名给她带来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似乎……有点性/感……
“呐,鸣……我送你的手链,喜欢吗?”冈崎真一试探一般的低声问道。
“喜欢呀,vivienne westwood,不是你喜欢的牌子吗?和那个打火机一样的……”水蜂鸣缓缓柔声的说,她看起来有些倦倦的,“又下雨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她似乎总是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柔软了他的心,每每听到她说“家”这个字,冈崎真一都不可控制的沉浸在这种无法言喻的幸福中,好像一切不好的不幸的都消失了那样。
“抱歉,我没有事先告诉你这个手链的秘密,鸣……你会讨厌吗?”冈崎真一慢慢地说道,他的目光悄然追随着她微微抿起的唇角,渀佛浸染了北极星光的眼眸。
水蜂鸣轻易读懂了他未出口的话语,讨厌什么?是占有欲还是控制欲?她的脑海立刻浮现出一张疯狂扭曲的面容,难以想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冈崎真一的脸上,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然后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冈崎真一误以为她的摇头是否定答案,然而敏锐的发现了水蜂鸣的不安和慌乱,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想了想,将车停了下来,温热的手掌覆盖住水蜂鸣紧握成拳的双手,这才发现她竟然双手冰冷。
“好凉!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鸣,生病了吗?”冈崎真一满脸紧张地捧起她的手,另一只抚上她的额头,担忧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事,”水蜂鸣低低的呼出一口气,她温顺的低下头去,轻轻蹭了蹭冈崎真一的手心,然后倾身贴进他怀里,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从他胸口震动的心跳,“大概是我想多了……别动……让我就这样靠一会儿……”
冈崎真一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这种痛很复杂,有揪心的酸涩,也有淡淡的欣甜,因为水蜂鸣几乎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疲惫和软弱,更别提像今天这样柔弱倦累的依偎在他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鸣……不要不安……不要害怕……”冈崎真一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声音也更加轻柔宁静,“我在这里……”
在冈崎真一充满爱意的安抚中,温暖安全的怀抱中,即使隔着那嘈杂密麻的雨声,水蜂鸣也奇异的平静下来,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呐……真一,等回家了,弹贝斯给我听吧……”
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指尖,冈崎真一柔软的手指与她缠绵的相扣,那凉凉的东西便圈住她左手的无名指,意味到这是什么,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冈崎真一已经低下头去,近乎虔诚的亲吻他为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我愿为你弹奏一生爱恋……我爱你……”
他后面那句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出来,眼前猛地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在水泥地上倾轧的声音撕裂的耳膜生疼,他在那一瞬间本能的将水蜂鸣整个抱入怀中,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遭受被碾压般巨大的疼痛,他没来得及再看她一眼,确认她的安然无恙,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危机肆意的黑暗恐怖里,只有水蜂鸣手指上沾染了鲜血的钻戒,在发出微弱无声的光。
☆、49原来
在梦里,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哭,声音虽然模模糊糊的,仍然能感受那岌岌可危的情感正濒临崩溃边缘,她本不想去在意,可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因为嘶哑而显得更加悲痛绝望,听着听着,她竟然有点心疼起来,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想象出哭泣的人无助恐慌的模样。
她在庞大的黑暗里着急的寻找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声音时近时远,却始终寻不到踪迹,她愈加焦躁,渐渐失去了方向,在那荒冷可怖的茫然中,忽然觉得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身后追赶,她像逃命一般穷途末路的奔跑着,那东西却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救救——他!!!
水蜂鸣猛地睁开眼睛,像被狠狠打上岸的的鱼一样大口的喘气,她还没有恢复意识,只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想要坐起来,肋骨处却有什么勒的紧紧的,每当她尝试起身的时候,都会被那东西卡住气,差点无法呼吸,她想要用手去扯掉那东西,可是手腕居然抬不起来,感觉那么重,还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
她慢慢冷静下来,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等着脑海中剧烈的头痛缓过去,才开始回忆前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脉络逐渐还原清晰。
水蜂鸣用不着猜想,从她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起,大约就预想了这种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死去的那个夜晚,乙羽织夏的眼神是何等疯狂,她和她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才算完结。
“嗒——嗒——嗒——”
耳边听再次到金属撞击的声音,比铐在她手腕上的锁链发出来的更加沉重些,水蜂鸣缓缓睁开双眼,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极度缓慢的望过去,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仓库,没有灯,到处散发着陈旧萧索的气味,高高的顶板,墙壁上有一扇栅栏似的小窗,昏黄的光芒正是从那里摸爬进来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木质的椅子,有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形看起来瘦小的像遭遇饥荒的难民,然而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只手攥着把匕首,她握着那把凶器用冷硬的头柄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微翘的唇角有一种自鸣的得意。
水蜂鸣微微眯起了双眼,就那么不出声的看了她一阵,然后收回视线,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甚至视若无物的冷漠样子。
乙羽织夏立刻被激怒了,但那股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爱极了水蜂鸣脸上这种淡漠冷傲的表情,比起从前体贴入微的温柔笑脸,至少这种冷酷的模样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是因为她,才露出这般让人欲罢不能的神情。
她之所以毁了她的嗓子,不就是为的这个吗,恨吗?我的姐姐,我夺走了你的梦想,毁掉了你的人生!只要一想到你在撕心裂肺的恨着我……那名为幸福的甜蜜琼浆就溢满了我的身体,濡湿了我的灵魂。
“不愧是鸣姐姐,真的一点都害怕吗?也不担心?说起来,”乙羽织夏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起身朝水蜂鸣走去,轻巧的像只燕子般转着圈跳到床边,弯着眼睛笑,她贴近来深深的在她颈边嗅了一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低道:“你难道不好奇当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