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纳兰初,纳兰初看到叶宁的眼神,慵懒一笑,“情况还不表示那么糟,至少我们还有一条路”
还有一条路,难道…
叶宁惊讶,纳兰初肯定的点点头。
看了看浓烟四滚的虎头山,似乎只能这样了。
叶宁深吸一口气,沉稳的道:“泗水宛城桥断,已经没有退路,而我们继续躲在山里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还有一条路,我需要大家的同意”
“叶宁,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吧,反正等着也是死,还不如试试”
叶宁冲王虎点了下头,继续道“走第三条路,进沙干沙漠”
“什么,你要我们进沙漠,不可能的”
“进了沙干沙漠不可能走出去”
“对,进去会死的”
“不,进去不一定会没有希望,等在这里一定会死”许文智低低出声,话语却是十分坚定。
“在这里反正都逃不了,还不如试试,我王虎同意”
叶宁知道这一举措定会有许多人反对,因为沙干沙漠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死亡的象征,没有人敢去尝试,可这是他们唯一一条路。
“我也不能保证大家进入沙漠就能活着,想走的人带上水和食物先走,不想走的人我绝不强逼”
满山的浓烟越来越多,来不及一一解释,叶宁下了命令率先开始收拾。
王虎雷毅邱江浩都赞成叶宁的举措,也开始准备,众人一看,没了主意,纷纷效仿,于是剩余的人全部进入死亡沙漠——沙干沙漠。
而那些留在山里的官兵看到浓烟,第一反应是全部跑回泗水那边,可惜他们不知那边的桥早已断了,等在对面的不是他们的兄弟而是要他们命的敌人,他们死于箭下,死于火中,虎头山烧了三天三夜,火光照亮了四方。
…
浩瀚无垠的沙海,在一望无际中展示出它独特的壮阔与荒凉。
因为虎头山的火势,叶宁等人进入了象征着死亡的沙漠——沙干沙漠。
一如沙漠便没有回头路,沙漠昼夜温差极大,二月的夜里更是冰冷异常,这种温度大概有零下十几度,大人还可以接受,可是老人和孩子确实无法承受。
一行人拉成长排在广袤的沙漠中缓缓而行,西北的月是那么圣洁,月光把众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咳咳,娘亲我走不动了”
“爹爹,我冷”
到了后半夜,气温更加寒冷,又行走了半夜,有些孩子终于挺不住了,几个大人一脸难色的商议:“叶姑娘能不能休息一夜再走,孩子们都挺不住了”
“是呀,都走了大半夜了,就在这过一夜,明早起来再走吧”
看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迈不开步子的腿,叶宁心下一酸,话冲到嗓子,可还是咽了回去,十分冷静又耐心的道:“沙漠昼夜温差大,夜里若是停下很容易冻死,而且白日里气温太高不适合行走,你们比我了解沙干沙漠,没有体力,我们根本走不出去,现在就是再累也不能在这过夜”
叶宁抬头看看天快亮了,鼓励道:“还有一会天就要亮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大家背着孩子,老人就扶着走,再走两个时辰我们就休息”
叶宁说的合情合理,众人也不好反驳,沙干沙漠有多恐怖这里的人都知道,遂只能听从叶宁安排,众人看看前方望不到头的沙漠,心里只能默默祈祷。
前面王虎打头阵,后面由邱江浩跟在尾侧,雷毅沿途帮助众人不要掉队,一行人虽然有老有少,可是行走了一晚,也都没有分开。
纳兰初和叶宁离大家有些距离,他们需要辨别方向,虽然叶宁对纳兰初不长脑子的冲过来十分气恼,但不可否认纳兰初来之后,她身上的胆子放下了许多。
她只是个在和平世界长大的少女,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与战争,她也害怕,也无措,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反而要装作镇定,要作出决策,她怕自己一步走错会连累众人丧命,她时时刻刻都在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对于身边的纳兰初,也许是知道他的能力,也许是对他有着信任,叶宁总能放下负担,不用装作强大,因为她不会,还有他在。
“我们能走出沙漠吗?”叶宁舔了舔微涩的嘴唇,冲身边的人问道“我们两人有八成希望”纳兰初回头瞟了一眼缓缓前行的大队,十分诚实的道:“加上他们,一成…也没有”
叶宁脸色不好的瞥向纳兰初:“你可以不用那么诚实”
“你心里明明清楚的事,又何必自欺欺人,宁儿,你应该知道即使这些人有运气走出沙漠,也会有一半的人死在沙漠里”
叶宁无奈的叹了一声,“我知道”
“那就不该妇人之仁”
耳边冷峻的声音传来,叶宁停下,纳兰初正看着她,眼中写着‘她很愚蠢’几个字,叶宁明白纳兰初的意思,即使他们正常赶路都不一定有把握,如今又要照看老人、孩子就更没有机会,与其都死在沙漠,不如直接放弃一部分人,带着青壮年赶路。
这种方法很好,可以说是他们现在唯一还有机会的法子,可是…叶宁回望纳兰初,语气中有着无奈,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真正冷静。
她做不到全由理智行事。
她做不到舍弃部分以求大全。
哪怕她知道这样是对的,可是她依旧做不到。
少女的眸子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让人忽略她脸上的脏污,忽略恶劣的环境,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又带着微微倔强,让人觉得一切似乎很美好。
纳兰初看着叶宁的眼神,忽而慵懒一笑:“也许会有奇迹”
“是的,我相信一定会有”
有时候她需要的是一人的鼓励,一人的肯定,叶宁从不是悲观之人,她应该相信这个世上是有奇迹的,只要你够努力。
三日,他们在沙漠中行走了整整三日,沙漠依旧看不到头,众人的希望越来越少,体力也急剧下降,每日里走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水和食物已经快用光了。
“娘,娘你醒醒”
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一些人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倒下了。
雷毅抱着他娘轻轻晃动着,可是老人的眼睛确实没有睁开,周围人眼中有悲哀,也有害怕,第一个人倒下,似乎是某种征兆的开始,随之一些老人孩子都不行了。
躺下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除了悲痛做不了其他的,甚至不能将他们好好安葬,只能让逝者安息于沙漠之下。
“爹爹我不想走了,我累了”
一个小男孩已经真不开眼睛,嘴唇干裂,气息虚弱的喃喃。
大人眼泪忍不住流下,安慰道:“铁蛋乖,我们能走出去的,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第五十四章 海市蜃楼
“铁蛋你不能睡,不能睡知不知道”男人不停地与小男孩说话,半晌没有男孩的回答,男人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一把将孩子放到地上,自己也坐下,大声哭喊道:“我不走了,根本走不出去,我不走了”
“铁蛋别怕,爹爹就在这陪你”
士气本就低弱,大家的神经又都处于紧绷,放弃的想法每个人都有,现在一人提出,好多人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到沙子上,眼神虚无。
“我们在虎头山死里逃生,如今走到现在,怎么可以停下,你们不想走出去,不想为家人报仇吗?你们甘心他们这样死于敌手,死于沙漠吗?”看着丧失希望的众人,叶宁眉头皱紧,却不知道那什么能刺激他们,搬出大家心中最痛的伤口,狠狠撕开。
这一句话确实刺激到了众人,他们脸上是愤怒,是仇恨,转眼看到望不到头的沙漠,和头上的炎炎烈日,胸腔不住起伏,眼中却还是没有多希望,一人抬起头迷茫的问叶宁:“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叶宁亦是抬头看了眼刺眼的阳光,坚定地道:“只要不放弃,希望一定会有的”
可惜行了许久他们还没看到希望,先是看到了沙暴。
狂风携着沙子呼啸而来,没有树木,没有房屋的阻挡,它就如张着獠牙的猛兽横扫在沙漠上。
看到远处的沙暴,叶宁暗叫一声不好,大声向众人喊道:“趴下,挡住口鼻趴下”
众人一时慌了起来,往哪里跑的都有,叶宁急的大喊,“聚在一起,拉手”
“不要往沙丘背面跑,会被埋住…”
话还没说完,沙尘暴已至,叶宁被身边人大力拉下,然后她感觉到一只手臂紧紧的抱着她。
狂风肆虐,群沙不止,耳朵被衣物挡住,叶宁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风越来越大,她只能用尽全力的趴在沙子上,她能感觉到身上的那只手臂越来越用力,像铁钳一般夹着她,牢靠而又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沙暴停了,耳边的风声没了,叶宁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身上很重,他们应该被沙子掩盖住了,叶宁先抬头,伸出手,然后身边人一抖,叶宁身上重量减少很多,她扭头一看,原来在沙暴来的时候,纳兰初将扯开半面衣服,盖到她的身上,她就说为什么耳边没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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