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手一摆。冷笑着打断了朱氏的话,“别说那些虚的,贺礼呢?还有你就两手空空的来探望我们?”
“母亲,我们这不是……这不是……”朱氏语塞答不上话。
“算了,老婆子省省口水吧。”林友亮神色疲惫。盯着林广文道,“老三,别让你媳妇在前头顶着,你自个儿说你们回来做什么的?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可是亲口说了,就算去讨饭也不会讨到这儿来的,不会这才过去两个月你就忘了吧?”
林广文傻笑了两声,垂着头拼命朝着朱氏使眼色。
“公爹,您别逼相公了,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非要来的。”朱氏忙回道。
“你给我闭嘴!”林友亮严厉的呵斥道。扭头对着林广文痛骂道,“如今家也分了,你就是一家之主了,还什么事都让媳妇出头?!”
“爹,不是……”林广文给逼得没办法了,才蹦出一句话来。
“那你就明明白白的说,你们今日过来闹了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林友亮爆喝道。林嫙的话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拖家带口的过来为了什么,可他明知故问,就是想让林广文知道羞耻。能够知耻而后勇。
林广文急的抓耳挠腮,可自诩是读书人的他,又怎么可能开口说是为了钱?
“呵呵……”一声轻笑,林嫙哭着笑道。“银子啊,祖父,我们家里已经没银子了。如今除了父亲太太和哥哥身边还有下人,家里已经请不起下人了,家里的活计都是姨娘还有我和五姐姐做的。”
几句话,一边的林娜再压抑不住。大哭了起来。
“祖父,母亲说这回要是再讨不到银子回去,她就把姨娘也卖了……”
“住嘴!”朱氏急火上脑,一左一右拉住林嫙林娜。
“你们敢不要脸的这么做,还怕人说?”林友亮气极而笑道,竟学了老太太那套,拿了手边的茶碗就砸到了林广文的身上,“老三啊,你真是有出息啊!”
好在茶水已经不烫了,林广文硬着头皮挨了一下,也不敢躲闪,更不敢叫唤出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林广文干脆哭丧着脸道,“爹,您知道的,读书花销最多了,就是买张上好的高丽纸都要几两银子,我倒是可以不用,可佑儿将来是要考状元做大官的,怎么能省?”
“爹娘,你们二老就当是看在佑儿的份上,给我……给我些银子吧……”林广文艰难的把话说了出来,说着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耻辱一般,闭上了眼睛。
“哈哈。”林友亮整张脸都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是说分给你的那些银子田地,还有铺子,都是为了要供佑儿读书才全花掉了?全是放屁!”
像是年幼时那般,林广文垂下头。
可林友亮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却再没有很多年教导儿子时的那种期盼了。
“当年我给你取名一个文字,那是对你寄予厚望啊,可你呢?你这么多年读的书都读到哪去了?哪本书里教你挥霍奢侈的?哪本书里教你不用挣钱养家的?”
“刚分家那年我就同你说了,让你好经营铺子,你说分给你的铺子是三家铺子里头最不好的一家,最后也真的经营不下去关门了。好,那不怪你,要怪只怪我,从小只知道让你读书,为了不让你分心,府里的生意从来不同你说。”
“后来去年年初眼看着你那铺子就倒了,我跟你说铺子别做了,你就把银子都拿去添置些田地,加上分家时分给你的,日后你们一家光靠田地的租金就够活了。可你呢?自从分了家就拿着银子整日的出去花天酒地,还美其名曰是风花雪月!别说拿银子出来买地了!就是当初分的田地都给你卖了!你竟然还瞒着我们!”
“就你那败法,多少金山银山都不够你挥霍!”林友亮失望透顶,“走吧,带着你媳妇回去吧,已经分了家,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了,记得以后也别来了,待会我就吩咐下人,日后不得让你们进府。”
“爹!”林广文难以置信的惊叫起来,他惊怒交加的抬起脸,“您可不能这样啊,佑儿可是林家唯一的男孙啊!您就忍心看着他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第一九零章 闹
“父亲,好歹念在佑儿的份上……”林广成忍不住接了话道,他到底不能眼睁睁的看侄儿跟着混账父亲吃不饱穿不暖。
林友亮挥了挥手,“佑儿我也想过了,明日老二就去把佑儿接进府来,这个孙子不能再跟着老三一家了,不然迟早学坏!”顿了顿,他看向哭成了泪人儿的林嫙林娜,“你们两也别哭了,明天跟着佑儿一起回来。”
姐妹两一时停住了哭声,对视一眼才相信自己没听错,顿时破涕为笑。
“谢谢祖父谢谢祖父。”两人连声道谢,却忘了身边的人。
“吃里扒外的东西!”朱氏一手一个打了两人一巴掌,随即对着林友亮气急败坏道,“公爹,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夫妻两?”
林广文同样红着眼狠狠的看着林友亮。
那目光丝毫没有任何亲情在其中,令林友亮遍体生寒。
“怎么?不是说都是为了佑儿的吗?”老太太阴阳怪气道,“这会老头子打算把佑儿接回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不干了?”
先前朱氏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此时缓了缓情绪,才又挂了谄笑说道,“母亲,佑儿可是我们夫妻两的命根子,当初姑母要过继,我不都没同意?现在叫我们骨肉分离,不就是要逼死我们夫妻两吗?”
“就是啊,爹,您就忍心看着佑儿从小就没爹娘在身边?”林广文顺着话就道。
“不小了,十四了。”老太太凉凉的道,“要我说,都这个年纪了还读什么书,估计到头来还是跟老三一个样,别提高中了,最后肯定也是一事无成,况且这么些年被这毒妇教的,估计也是个狼心狗肺的,接回府还不定会像这毒妇一样。谋害我们一家老小。”
老太太说得太难听,旁人都听得直皱眉,更不要说是朱氏了,她指着老太太就骂道。“老虔婆,你敢再说我儿子不能高中试试?!”林天佑就是她心中一根软肋,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不好。
而老太太哪里是个能忍的,更何况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操起手边的筷子就往朱氏的脸上砸去。
朱氏早就习惯了老太太这一套,一个偏身就躲了过去。因为最宝贝的儿子被老太太咒骂,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桌上一只碗竟也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听。
“老虔婆我叫你咒我儿子!”
林媛和叶氏怎么也不能单看着老太太被砸,赶紧手忙脚乱的帮着老太太挡住。
老太太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不要人帮忙,能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一时之间碗碟齐飞,鸡飞狗跳。林友亮父子三人早就看呆了,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各个看着端庄的内宅女子,竟能有如此彪悍的模样。
林媛不合时宜的就想笑。可当朱氏将一支筷子差点砸在她的脸上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三婶,您今日过来就为了打骂婆母的?”林媛冷下脸孔,刚才那支筷子一定不是不小心。朱氏看着雷声大,其实雨点小,根本不敢真的砸到老太太身上,都是故意砸偏的。但刚刚李嬷嬷换了她上前扶着老太太,之后她还怕被殃及池鱼,特意远离了几步,李嬷嬷尚且没被砸中。她这离的远的怎么就会被砸到?
“您要真是来打骂人的,我这就叫人去报官。”
朱氏停了手上的动作,即使被老太太砸中了两下仍旧目光喷火似的看着林媛,“你算什么东西?谁准你插嘴的?小扫把星。全是你,我儿子真是昏了头了,当年要是让你在井里头溺死,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个小扫把星醒来之后开始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透着邪乎!当年阿芙蓉的事也是这小扫把星揭露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汪红姑派来借尸还魂的索命鬼!”朱氏大声的喊道,抬手就要砸林媛。
“你再说一遍试试?!”林媛冷声喝道。冷冽的声音没有暖意的目光犹如真正的索命冤魂。冷得叫朱氏不由打了个寒颤。
“媛媛,别理她。”叶氏心疼的放开了老太太,一把揽住林媛,随即扬声道,“来人,送客。”哪怕越俎代庖,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媛受到辱骂,更何况她听说当年老太太就是一口认定林媛是个妖孽,才百般要害死林媛的。她又怎么能让朱氏用话勾起老太太的回忆?
林媛拍了拍叶氏的手,又对着朱氏道,“我告诉你,如果我是索命的冤魂,第一个要索的就是你的命,当年我娘的死,你至少有个知情不报之罪!哥哥他救了我,我念在哥哥的份上,什么都没说,你再敢侮辱我一句,我立刻就去报官!”她就不信心里有鬼的朱氏还敢用刚才不小心的伎俩寻她的麻烦了。
“媛媛你说真的?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广成拔高了音量问道。
林媛勾了勾唇角,自嘲道,“就是罪魁祸首肖姨娘最后也不过就是发卖了而已,就算告诉了您,您又会怎么对只是知情不报的三房的人呢?”她还想说叶氏肚里的孩子最后又有谁替其讨回了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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