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一个娘子 (言之宴)

　　“你这丫头……”姚大娘看着柳絮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有些好笑，“陈叔虽然面冷但心肠却是好的，你不用怕他。”
　　柳絮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情被人看在眼里，有些不好意思。
　　“玉儿……”姚大娘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外面叫了声。
　　“娘……”厨房正对着一排厢房里正中间的门口，出现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手里拿着一把青菜叶子，穿着一身鹅黄短儒，梳着双丫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眼，一看是姚大娘在叫，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叶，然后跑了过来。
　　“咦，娘，厨房是不是要多个小妹妹啊。”玉儿有些高兴。
　　“恩，她叫柳絮，以后你带着。”
　　“真的，好啊，好啊。”姚玉儿满脸高兴。
　　柳絮看着活泼的姚玉儿和爽朗的姚大娘，心也微微放了下来，还好未来工作的地方，人都不算复杂。
　　“玉儿，以后柳絮跟你住。”
　　姚玉儿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了，那个屋子好不容易自己一人住，宽敞着呢，心里有些不愿意。
　　“你不是嫌晚上一人睡害怕么，柳絮以后跟你作伴，白天一起上工，不是很好？”姚大娘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拍了下她脑袋，没好气地道。
　　玉儿这才看向柳絮，良久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
　　柳絮微微垂下的眸子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过两世为人，对姚玉儿小孩子心性也不是多么在乎。
　　“柳絮，这是我女儿玉儿，以后你就跟她一起住在西厢房侧间。”姚大娘对着柳絮道，“活计也跟玉儿一般，厨房每日的蔬菜挑拣。今日你也刚来，就让玉儿带你去看看房间。”顿了顿，看了眼柳絮空无一物，顿了顿道，“先让玉儿带你去拿衣服和被子。”
　　“娘，这些我都知道。”姚玉儿打断了姚大娘的话，拉着柳絮的手立刻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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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刚才进厨房院子时看到的拱门，后面是一排低矮的屋子。
　　姚玉儿拉着柳絮走进了右边的一间房屋。
　　房间有两张床，靠在两个墙角处，一张床上放着箱笼，另一张床则是青布做成的帷幔遮挡着，两床之间有张桌子，上面放着粗瓷茶杯和茶壶托盘，进门靠窗子的地方有一张梳妆桌，整个房间布置比较简单。
　　“哪，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屋子了。”姚玉儿指着进门右侧的床，“你以后睡这里，那里是我的床，你床上那些箱笼，我等会就搬走。”
　　柳絮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看姚玉儿的家当，姚大娘在这府里地位应该不低的。
　　“走，我带你去拿被褥床单和衣服。”
　　一个下午，二人就在整理房间中度过。姚玉儿的性子比较直，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这些无伤大雅。柳絮也从姚玉儿嘴里得到了很多信息。听说他们这院子居然是定国候府的一个小院，柳絮吓了一跳。
　　定国候府很大很大，占了一条街那么宽。而他们院子是叫西苑，西苑以小花园为分界，小花园的西北角是下人房和小厨房，他们平时都在西北角区域活动。小花园的北边连着定国侯府的大花园，花园里假山流水，很是漂亮的。
　　姚玉儿很羡慕，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听说，西苑这边只有身上带着定国候府腰牌的才能过去。而定国候府的下人，则是一个都不许到西苑来的。
　　几日的功夫，柳絮适应了小厨房的工作。
　　小厨房内，除了姚大娘这个主厨，还有一个叫梅儿的丫头做点心，以及一个叫杏儿的打下手，柳絮和玉儿则是分拣每日厨房用菜。听姚玉儿说，他们这个小厨房只负责云辰熙一个小主子的一日三餐。而除了小厨房的下人，西苑的其他下人则在定国候府的大厨房用膳。
　　“玉儿，这边下人能外出么？”闲暇时，柳絮又想起了香姨和阿远。在小花园处溜达一圈后，柳絮还是不敢穿过那个拱门，大户人家的规矩，柳絮还是听说过的，何况如今自己只是个卖身的下人。于是只能打外出的主意，只要找到定国候府下人进出的后门也是可以打探消息的。
　　“可以啊，只要跟我娘说声。”玉儿吃着一块桂花糕，“咱们后面那个角门出去，经过西侧的拱门就是下人进出的后门了。”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你要出去干嘛？”
　　“我还没见过白云城呢。”
　　“走走，我跟阿娘说声，等会带你逛逛。”说完，就跑了出去。
　　看到玉儿风风火火的生机模样，柳絮心里忍不住有些羡慕。两辈子都算比较悲催，柳絮虽然心胸开阔，但性子上总有一淡淡的抑郁之气。
　　“阿絮，阿絮，我娘同意了，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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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国候府真的很大，柳絮从西苑后门出来，听着姚玉儿叽叽喳喳地介绍，足足走了一刻钟钟才走出那条寂静的巷道，然后是步入白云城的一条主街道东大街。白云城主要有四条大街，分东西南北，四面交汇，连接四个城门，然后有各小街道成回形贯穿四条大街。
　　东大街异常繁华，商铺林立，车马串流不息。
　　姚玉儿却没有停留，拉着柳絮一个劲地跑，慢慢地，房屋开始变矮，来往的人衣着也开始变得朴实，跑了近半个时辰，姚玉儿才慢慢停下了脚步。
　　“阿絮，小身板可不行，以后跟我，包你像我一样。”看到柳絮气踹不已的模样，姚玉儿摸了一把柳絮瘦瘦的肩，嫌弃地道。
　　柳絮使劲地揣着气，瞪了眼在一边嫌弃自己身子弱的姚玉儿，这丫头真是人来疯，跑起来都不待歇气的，半个时辰啊，接近一个小时，来到古代这么久，柳絮还从来没这么跑过。
　　“好了，好了，以后让我阿娘给你好好补补，保管身子跟我一样棒。”
　　好久柳絮才平复了心跳，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来，来，我请你吃这白云城内最出名的‘刘一手’。”姚玉儿边说边拉着柳絮朝着一个摊位走去。
　　柳絮这才发现，这一片区算是平民区，不过也很是繁华，而这一条街上都是些小吃店铺。而她们现在吃的刘一手，原来就是抄手。不过，味道确实是一绝，香麻辣口，柳絮前世今生头一次吃到这个味道。前世因为心脏病，她吃食一般清淡，而这一辈子则是因为穷。听着姚玉儿喋喋不休地介绍那个地方的东西好吃，柳絮心也馋了起来。签下那张卖身契的不甘心也在现实中消散，这个世道，大家下人丫鬟确实比以一般平民过得还滋润。
　　边吃边逛，柳絮花了八百文，姚玉儿则花了一两银子。看着她瘦瘦小小的，想不到竟然那么能吃。不过，柳絮也是第一次这么肆意地花钱，心里真的很痛快。看了眼身边拿着一根糖葫芦的姚玉儿，这小姑娘有些小孩子心性，心直口快，性子有些要强。可总体来说，柳絮还是喜欢她总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啪…啪…啪”突然，一道皮鞭抽打声响起，打断了柳絮的思绪。
　　与东道街相交的接口处围着一圈的人。
　　姚玉儿好奇心重，拉着柳絮就跑了过去，扒开人群，柳絮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跪倒在，身上是一道道皮鞭抽的口子，有的皮开肉绽，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抱着老人不断地呼叫，祈求着，“爷爷，爷爷……”
　　拿着皮鞭的也是一个小男孩，锦衣华服，差不多六岁，面容清俊，只是被眼中的狠厉破坏，显得有些阴沉。
　　“啪……”又是一皮鞭响起，打在地上男孩身上，瞬间衣服崩裂，露出的背上出现一道红红的痕印。
　　“啊……”
　　四周也是一阵抽气声……。
　　

☆、010定国侯府

“少爷，咱们回府吧。”华服男孩身后的下人也是一惊，连忙上前，“老爷今日会回府的……”
　　华服男孩闻言，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头和那个低着头的男孩，小小年纪，满眼戾气，“再挡我道，小爷抽死你。”说完，转身上了身边的小马驹，扬长而去。
　　看着那远去的华服小男孩，四周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原来，地上那个老人只是向华服小男孩乞讨而已，却想不到竟然讨来一顿皮鞭抽打。
　　地上的男孩却在小马驹离开时抬起了脸，面容饥荒，瘦骨嶙峋，一双黝黑的大眼，盯着那远去的华服男孩，眼里堆满了仇恨，死死地盯着，盯着……。
　　“咳咳……”老人的咳嗽声拉回了男孩的思绪，扑倒老人身边，“爷爷，你怎么样，怎么样……”
　　老人有些气踹，“我没……事。”
　　四周一片叹息声，然后慢慢散开，只留下那瘦弱的男孩有些艰难地扶起那老人。
　　柳絮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朝着身边一看，才发现姚玉儿怎么异常沉默，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那是定国候府大公子……。”
　　“侯府大公子？”
　　“嗯，别看年纪比咱们小，只有六岁，可天生神力，府里府外很是霸道，以后你遇到了一定要躲开，唯一怕的就是侯爷，可侯爷长时间在边境，对这位大公子管教也是很少的。”姚玉儿一脸严肃。
　　刚才那一幕，柳絮对这个侯府大公子很没好感。想着那一画面，柳絮忍不住回头，老人被那个瘦弱的男孩搀扶着，蹒跚地向前行走，老人时不时咳嗽一声，震动得瘦弱的男孩一颤一颤的，柳絮的心忽然有些酸涩，猛然回头对着姚玉儿道，“你等等。”说完转身朝着男孩和老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