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母后知我。此次从番邦回来,儿臣确实想过:有些东西,其实说放下了,还是很难再放下的。母后知道么?这一路以来,儿臣遇到了很多事情,为什么总会有人,都想着时时要除掉我为快?儿臣终于明白了:没有人会相信,你是真的放下!只不过,为了让父皇同母后放心,儿臣,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璃儿,你……你今日说的这番话……甚是奇怪。”皇后微皱眉头,细细看着他,越发猜不出他心里所想。
眼看着母子俩言语停顿,穗云当即明白了过来,忙携着灵曦及一宫人纷纷离去,只留下他们在畅谈心事。
窗外,隐隐有一束阳光照进,内殿中也因着这一束光,变得辉煌明亮,亮得能看清他心里所有要忍耐的不满与心酸。皇后看在眼里,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方才,儿臣看见惠母妃从母后宫里出来过。”
她点点头,诺诺道:“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惠婧妃这一次来,不过是为了提亲而已。”
“提亲?”他的心犹如万箭穿心,痛得几乎要震裂。但他不能,他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忍受道,“她看上谁了?”
“不是她,是她的儿子,想要母后宫里的掌事宫女廖氏。”
“那,母后意下如何?”
“廖氏职责,牵扯到宫中的各个事务。母后这个时候,可还不能放她出去,所以,也只对惠婧妃说了要考虑看看。况且……廖氏心里,似乎也有五皇。看来这回,他俩是真的情投意合了。”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如此。”他也不恼,只是依然笑脸道,“儿臣听说,母后也想为儿臣再物色一位门府千金,可是真的么?”
“这……”皇后想了想,忙笑道,“母后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若不喜欢,母后不会勉强。”
“儿臣此次来,是为了向母后禀明,儿臣想要纳妃。”
“真的么?”皇后听说,原本的愁眉苦脸顿时变得万里晴天,她忙问,“可是哪家的千金?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虽说是做主,然而因为他的一句话,终究还是做不了主。只听得他字句清晰地说道:“儿臣只要母后宫里的廖氏就好。”
话音刚落,皇后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碎了一地。有宫人进来,头也不敢抬的快速收拾残局,又速速退下,不敢有半分懒怠。见人都走了,她这才小声责怪道:“你疯了!”
“儿臣没疯。儿臣发过毒誓:非晴儿不娶!儿臣虽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但儿臣心里只有她一人,此生不变。”
“可……凡事总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啊!若是之前,你早早便提了出来,母后定会答应你,但如今,是惠婧妃先提出来的,你让母后如何抉择?”
“母后是皇后,惠母妃不过是妾妃而已,难道母后连儿臣的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么?”
“璃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皇后气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你如今都已二十六了,还这样不分轻重!你就是想要你父皇的那个皇位,那也得懂得长辈尊卑之道理。可你现在……”说着,不由得再度叹了一口气。
然而,允璃仍然决绝,并不理会她如何生气,只屈身跪下,神情庄重而严肃:“还请母后答应儿臣。”
“你……你是真的不把我这母后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她大拍桌子大发雷霆,企图要将他的决心消磨殆尽,“你若继续这般顽固下去,那就请回吧。本宫是皇后,要主张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你是本宫的嫡子而偏袒于你!”
允璃见已无法,只好默默地站起,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儿臣不孝,让母后难过了。儿臣告退。”
临行前,却又停下了脚步,然而,并没有转身,“儿臣还是要告诉母后,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放弃廖氏!因为她是儿臣此生,唯一钟爱的女子!”
皇后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欣慰,或者是难过。微微抬头,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一股自我愧对由衷而生:“璃儿,不是母后不同意你,只是母后不想让你因此,成为罪人。”
夜色朦胧,星星满布天边。偶尔有风呼呼吹过,带来和煦的温暖,像极了小时候母亲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一般。此时此刻,梦晴的心仍是沉浸在他给的幸福当中。
她愿:俏语娇声满空闺,如刀断水分不开。
他说:一诺千金。
仿佛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这样一个他而来的。堂堂大和,还有多少她曾经想知道、想去了解的人和事,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是的,都不重要了。她只要将从此一生倾注于他身上,过去的痛与不痛,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这样想着,不禁难以入眠。
“姐姐,不好了!”灵曦匆忙地推门而进,连同门外的一阵强有力的风也跟着吹进满屋。但见她脸蛋被风吹得通红,连着眼帘也隐隐闪着星星几点的泪水。
梦晴望着她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忙笑着安慰道:“这是怎么了?”
“姐姐,你快去看看六哥吧!”灵曦急着眼泪就快呼之欲出。
“六皇怎么了?”她的心不由得一惊,像是要探寻着什么。
“六哥他……不知怎么的,好像求了母后什么,母后一时犹豫难以答应,于是……六哥他干脆连母后苦心准备的晚膳也不用了。现在不知是否又为了那个请求跪在母后的寝室门外。我怎么劝,他就是不听!”说着,语气也不觉抽泣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她拿出手帕,轻轻替灵曦擦拭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这样吧。我试着去劝劝他。”
灵曦听说,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抓紧她的手道:“真的吗?姐姐,你真能劝劝六哥吗?”
“他是皇子,总不能让他一直跪着吧?这要以后宫里的人怎么看他?不过,六皇性子执拗,能否劝得动他,我就不知了。”
“他一定会听的!”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推出门外,“姐姐,你一定要劝动六哥啊!六哥每回不都最听姐姐的话么?”
她无奈道:“我尽力吧。”
门外,风不再是如同待在屋内一般的和煦,而是接近着犹如寒冬一般的凛冽和刺骨。她稍稍拉紧了衣袖,向皇后的寝宫方向走去。
周身的树枝随着风轻轻摇曳,带来了死一般的沉静。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提醒着她,告诉她它的不快乐,它的忧,还有它的寂寞。
大概是人的心境如此吧。面对着他背对她的冷漠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想要去体会他。他,从未是这样落寞过!为什么?
然而,她与他,终究是无缘了。不是不爱,而是成熟了。懂得什么爱值得,什么爱不值得。所以,不能再去懂,因为他的人生,已不属于她,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未曾进入过。
“六皇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了,娘娘早就睡下了。”
他依旧跪在那,不语。
“六皇,这儿风大。六皇还是快回去吧。若是着了凉,娘娘会担心的。”
“是谁让你来的?”他答非所问道。
“没有谁,是奴婢自己来的。”
“是灵曦吧?”他冷笑,“除了她,没人会说得动你。”
“六皇之意,奴婢不懂。”
第二十三章、婚事
“到底是真的不懂么?”他的眼神弥漫着一丝哀怒,“你爱他,究竟是为何?”
一句话,让她愣了一下,心里犹如遇了刺一般,有那么一丝轻微的疼痛。
“还是,为了报复我?”他一再逼问。
“六皇言重了。奴婢同五皇之间,与六皇无干。”
微微冷笑,抬起头来,对上了恳切而又如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眸,似笑非笑道:“有那么一刻,我真后悔当初对你说了这样重的话!”
他是在道歉吗?若是从前,她定然会很高兴吧?即便犯贱地不再计较他从前伤了自己之事,也是值得的。可如今,已是不同了。
她缓缓道:“六皇说什么,奴婢不明白。从前之事,奴婢早已不记得了。”
他冷笑,不再看她。目光,停留在被掩闭的寝宫门那,隐隐射出锋芒的光。
“六皇再跪下去,娘娘也不会知晓,六皇何苦伤了自身呢?六皇所谓何事,是否愿意说与奴婢听?奴婢替六皇劝劝皇后娘娘。”
他依旧不言,仿佛不曾听见她说的话。
就这样陪着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寒风微微刺骨,双脚早已是麻痹不已。但见他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她心里不由得好奇着究竟是什么样的耐力让他连折磨自己都这样狠心!
月色迷茫,明晃晃地让人眼眸微微生了几许困意。稍稍叹了一口气回头一看,他仍是姿势端正地跪在那,表情严峻。知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说服他那倔强的性子,于是只好福礼告退:“夜已深了,奴婢先行告退。还望六皇保重自身。”
说完人已走了几步远。回头一看,见他毫无任何言语。清冷的月光下衬得他的背影更为冷漠。她无奈的摇摇头,但又有几分庆幸。他的心境深如海底,即便她想去懂,只怕也会有心力交瘁的那一天吧。为何他就不能像五皇那样,能够与她畅谈天地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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