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觉得自己的头疾像是又要发作,她头痛欲裂好似要炸开,她已经听不清翠儿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什么。
翠儿瘦削的身体不住的耸动着,她隐约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一个她之前就有的猜测,只是她从未敢在自己主子跟前提起。太子容若质疑宣离帝对母妃的宠爱,都会让瑛贵妃震怒失色,自己要是提了什么…怕是会被主子撕做碎片吧。
——“娘娘…”翠儿怯怯抬起头,“玉嫔送去绣扇不假…只是…看来沾了马齿笕的扇子不知道被什么人偷龙转凤换走…只怕淑贵妃他们也不知道这把扇子被人调换…生生救下了淑贵妃腹中这一胎…”
“被人换走?”瑛贵妃媚眼圆睁,“谁,会得到皇上赐予的第三把绣扇?没有人,没有人的…如果有,皇上也会和我说起,后宫哪个妃嫔不以得皇上隆恩为傲?谁会得到了却不拿出来?没人…一定没有。”
翠儿不敢多说,扶着主子小心道:“日头太热,奴婢先扶您回去休息,绣扇的事已经过去,娘娘不要…不要再多想了。”
——“贱婢!”瑛贵妃一巴掌朝翠儿的脸上重重打去,“提起这事的人是你,这会子又说什么不要再想?”
翠儿捂住流血的唇角,忍着疼出的泪水大气也不敢哼。主仆二人闷声无语的朝锦绣宫走去,走出御花园不过半柱香工夫,远远看见一顶红头撵轿出现在狭长的宫道上,燕国可以乘坐撵轿在皇宫行走的,除了妃位以上的娘娘,只有朝中的一品贵妇。
瑛贵妃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红头撵轿,她隐约记得,燕国的一品贵妇只有端王府的王妃…不是...唐瑛身子一个激灵,翠儿也感觉到了主子的手心渗出湿意,怯怯看向主子有些发白的脸。
——还有一位一品贵妇!新晋荣升的襄王妃,皇上亲封的一品贞夫人…
“翠儿。”唐瑛喃喃道,“你之前和本宫说起过,定远侯夫人,不…如今该是襄王妃…叫什么?”
翠儿哆嗦了下,俯身气如游丝,“花…花银…”
——“花银…”唐瑛暗暗念着这个名字。
撵轿到了瑛贵妃身前,花银掀开帘子示意婢女让撵轿停下,搭着婢女的手缓缓走下,叠手朝瑛贵妃屈膝拘礼,谦和道:“襄王府花银,见过瑛贵妃娘娘。”
唐瑛目不转睛的盯看着花银白皙精致的脸孔,这是一张澄静清瘦的脸,眉眼淡泊秀雅,眼神平静并没有见到自己的惶恐谄媚,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种韧性,这不该是像她如此孱弱的女人该有的神色,她单薄的可以被一阵风吹倒,她应该是附庸在男人身后的弱质女流,她怎么可以有这样不服输的坚韧神情?
瑛贵妃不做声,花银也不便收起礼数,见花银已经拘了好一会儿的礼,身后的婢女怯怯看了眼有些发愣的瑛贵妃,求救似的又朝翠儿看去。
翠儿低低咳了声,“娘娘,天气热,襄王妃还拘着礼…”
唐瑛回过神,手心白帕掩唇,傲声道:“襄王妃也是一品贵妇,对本宫行大礼也是太客气了。”
花银浅笑着直起身,“皇上盛宠娘娘,妾身对您行礼也是应该的。”
唐瑛有些小小的得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个襄王妃跟前流露出得意来,唐瑛盘弄着手指上的金指环,“天气这样热,襄王妃进宫做什么?本宫还是极少在宫里见到你走动。”
花银笃定应道:“回娘娘的话,长春宫的云凰公主这几天也被炎热折腾的啼哭不止,淑贵妃托妾身给云凰公主制些祛暑的汤水,妾身是进宫给淑贵妃送去。”
——“长春宫…”唐瑛幽幽打量着面容诚恳和善的花银,“你和龙家有些交情?”
花银眉眼不动,又屈了屈膝道:“妾身的幼子之前和龙三小姐倒是有些交情在,三小姐虽然不在,但妾身和淑贵妃也算谈得来,云凰公主还是个婴儿,妾身能帮就帮些。”
“是这样…”唐瑛低喃着拂过衣袖,“是这样…”
唐瑛不再和花银搭话,软绵绵的身子缓慢的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翠儿又瞥了眼花银,心底涌出不知为何的寒意。
见瑛贵妃和翠儿走远,婢女回头看了眼,疑道:“夫人,真是有些奇怪呢。瑛贵妃傲气,平时从不搭理咱们,怎么今天和夫人您说了好一会儿话?”见花银不做声,婢女睁大眼顿悟道,“奴婢知道了,她一定是看夫人您如今是襄王妃,又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贞夫人,这才…”
——“多话。”花银不满道,“宫里人多眼杂,收着些你的嘴。”
婢女捂着嘴不敢再说,走上撵轿前,花银也转身朝唐瑛的背影看去——这个盛宠二十年的女人真的很像自己,就算她的眸子里满是恃宠生娇的跋扈傲意,但还是不能否认她酷似自己的五官,她眼角的一股子倔强,也像极了当年在宣离帝跟前的自己。二十年过去,自己的倔强已经深藏在定远侯府的温情蜜意里,而瑛贵妃,却随着宣离帝从不曾退却的宠爱越发骄纵。
宣离帝把对自己欲爱不得的情意都倾注着这个女人的身上,二十年…
第133章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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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撵轿前,花银也转身朝唐瑛的背影看去——这个盛宠二十年的女人真的很像自己,就算她的眸子里满是恃宠生娇的跋扈傲意,但还是不能否认她酷似自己的五官,她眼角的一股子倔强,也像极了当年在宣离帝跟前的自己。二十年过去,自己的倔强已经深藏在定远侯府的温情蜜意里,而瑛贵妃,却随着宣离帝从不曾退却的宠爱越发骄纵。
宣离帝把对自己欲爱不得的情意都倾注着这个女人的身上,二十年…
“夫人想什么呢。”婢女眨眼唤道,“该走了,淑贵妃还等着咱们。”
花银踩上撵轿,她还记得二十年前自己端着八宝点心匣在着宫道上来回小跑的青涩模样,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他穿着白色绣莽龙的锦袍,下巴光洁干净,看着自己的眼睛灼灼的跟火苗一样。自己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也不会怕他,犟气的对峙着他的眼神,护着手里的点心匣。
他的胆子真大,竟敢一把掀开自己给龙太后送去的点心匣子,拣起一块最大最好的一口咬下。
花银突然笑了出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亲手做的桂花枣泥包里面的馅料还热乎着,他一口烫到了舌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窘的要哭出来。
自己憋忍不住的指着他大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渗出眼眶,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自己收起匣子疾奔在青石板铺成的宫道上,敏捷的像一只小鹿,他在后头“哎,哎”的叫唤,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这样唤着自己。然后…然后自己在龙太后的宫邸又看见了他,他的身边簇拥着许多宫人,还有太医院赶来的人…不过就是被枣泥馅料烫了下舌头,怎么就那么精贵…
所有人都管他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四目相视,自己的心跳的要蹦出嗓子眼,他朝自己得意骄傲的笑着,下巴泛起了青色的光,眼神带着顽劣的孩子气。
他恋上了自己膳食的好手艺,也恋上了稚嫩的自己——太后身边一个小小的膳食宮婢。
二十年…花银端坐在红头撵轿上,只有大燕一品贵妇才可以坐的撵轿。昔日那个卑微的小宮婢,终于成了不输贵妃的女人,得了当年他对自己许下的所有承诺。
——“银儿,等我去过涟城,见识了冰窟里到底藏的什么,我一定娶你为妻,除了你,我什么女人都不要。”
——“命由天定,我也是身不由己,原本以后去过涟城就可以咬牙不再娶龙家的女儿,可涟城之行后…”他的脸色阴郁沉重,自己从没见过他这样不喜的样子,“涟城之行后,我才知道…我非娶龙女不可…你…不要怪我。”
大婚那天,花银也在喧嚣的人群里见到了龙梨,涟城龙家倾国倾城的女儿。她凤冠霞帔,美的像天女下凡。但沐寒武的脸上犹如一块冰,深目里藏着不甘的怨恨。
夜深人静,花银偷偷摸出了龙太后的宫邸,她远远的看着龙梨的凤鸾宫,张灯结彩灿如白昼,她的眼睛才眨了一下,寝屋的红烛骤然黑暗,整个凤鸾宫都暗了下来,她的眼睛暗的落下泪水。
撵轿抬起,宫人的步子稳稳的踏在宫道上,花银遥望着自己那夜偷偷瞧着的凤鸾宫,那里已经是整个皇宫最冷清寂寞的地方,她不再羡慕龙家的女儿,她们尊贵一生,却只是大燕最可怜的一脉。
而自己,已经几乎什么都已经得到。
花银想到了沈炼,她的嘴角泛起隐隐的笑涡,自己还会得到更多吧。
锦绣宫外,唐瑛忽然顿住了迈进宫门的步子,媚眼失了神采,满满都是不敢相信的惊恐。
——“娘娘?”翠儿低呼了声。
二十年里,花银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偶然在宫里碰见,唐瑛也从来没有睁眼看过这个出身卑微的侯门夫人。自己盛宠在身,被所有人捧在天上,哪会注意一个被苍都贵妇窃窃笑了许多年的宮婢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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