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微走到跟前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忍不住也跟着皱皱眉。
再看地上的那名男子低着的头上,衣服上全是黄乎乎的一片。
再看那个推车上竟然是从各宫收来的木马子,怪道这臭味刺鼻,难以让人忍受呢。
别人个个都捏着鼻子,忍不住皱着眉,可是那名挨打的太监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想来这名太监是被吓坏了。
“你们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洒馊水?难道他犯了什么错误不成?”
那些刚才打人的太监们见到林翠微这样问,都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有那么片刻,才有一个太监回话。
“回小主,这个小隐子时常偷奸耍滑,奴才吩咐他做事,他总是不听奴才的,刚才他推着这馊水车看见奴才故意的洒出一些,溅了奴才一身,奴才让这小隐子认错,他还不肯,奴才这才训斥了他几句,不巧小主就从这里经过,扰了小主的清静,还望小主恕罪。”
兰泽见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早气不过不等林翠微开口就抢白了几句来。
“你倒是说的轻巧,刚才我们小主过来的时候怎么就只见你们用脚踢这小隐子?你说他的馊水溅了你一身,可是眼下你的鞋袜倒是干净的很,那小隐子的头上衣服上到都是馊水,这不是明摆着是你们欺负这小隐子吗?”
林翠微见兰泽这么说也就拿眼睛瞟了一眼这些人。
确实如兰泽说的,不要说衫子上,就连最下面的鞋子上面连半点污点也没有。
不过林翠微见那小隐子只是低着头一句辩解也没有,不知道是忍受惯了,还是不善于争辩。
虽说现在是早上,可究竟是暑天,太阳已经升起来,林翠微觉得微微出汗了。
林翠微想着那小隐子全身都是馊水,这会子岂不是更难捱,不如让他们散了,好让这小隐子先回去洗洗。
“罢了,你们且去吧,以后不要随便欺辱别的奴才了,都是做奴才的,何必仗势欺人呢?”
“是,奴才谨记小主的教诲。奴才告退。”
那几个奴才显然是没有想到林翠微这么简单的就让他们走了,连忙叩首告退了。
那个被欺负的小隐子见那几个太监走了,自己也是对着林翠微一个叩首,算是道了谢,也不收拾收拾自己就去推车子,看样子也打算走了。
可是当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隐子抬起脸来的时候,着实把林翠微吓了一跳。
“啊!他的脸!”
身后的兰泽跟冉竹都不由的惊呼一声,显然也是很吃惊,不过兰泽早已意识到自己这样无礼,只是惊呼一声,也就忙捂住了嘴。
那小隐子的左脸上几乎全是黑乎乎的胎记,遮住了半边个脸,猛地一见,真是能把人吓坏了。
那小隐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别人的诧异,听见兰泽惊呼也不甚为意,只是又对着林翠微施了礼,低下头推起车走了。
“小主,你看这个小隐子,我们刚才帮他解围,他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早知道他这么无情,那会子不要管他好了,反正这小隐子也不领情。”
兰泽看着小隐子一声不吭的走了,忍不住抱怨,这个太监,最起码也该谢谢小主吧。
“亏得小主还说你长进了,你没看见那个小隐子刚才对咱们小主施礼吗?人家心里还是很感激咱们小主的,只是没有开口罢了。”
冉竹看的真真的,那小隐子虽然面貌丑陋,倒是也好歹,不过是不善言谈罢了。
“小主,奴婢看那小隐子定然是被欺负惯了,刚才走的那几个太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隐子虽然是难看了些,可是我见他刚才站起来,倒是比那几个太监都要高很多,而且看起来也不似常见的那些太监,细细弱弱的,倒是看起来很壮实,奴婢看着不似打不过他们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不还手也不争辩呢?”
林翠微听见兰泽跟冉竹争辩,在细细一想,觉得这个小隐子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刚才确实被小隐子的容貌吓着了,这会子细想起来,那小隐子确实如冉竹所说,人高马大的。再想一下,那小隐子虽然半边脸都是胎记,可是我依然觉得那小隐子的眼中都是清清冷冷的光,没有温度,似乎是一个很冷的人。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在乎,全身都是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也许这个小隐子不是打不过这几个人,只是觉得不值得,不屑跟这种人计较罢了。你没有看打那个小隐子纵然身上都是馊水,可是依然不卑不亢的神情。这个小隐子倒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罢了,罢了,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怪的人,咱们还是还是走吧。”
三人一时无话自回去了。
永和宫--
西宫徐太后正在给架上一只鹦鹉喂食,但见架上那只鹦鹉倒是长得很奇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异色,煞是讨人喜欢。
徐太后一边喂这鹦鹉吃东西一边唠叨着。
“雪衣,你看看最近哀家是不是又老了一些?哀家今天照镜子,看见哀家的头上好多白发,脸上也是无甚光泽,想来这一二年,哀家是老了不少啊。”
“太后千岁,容颜永驻。太后千岁,容颜永驻。”
那只被西宫徐太后换做雪衣的鹦鹉听见徐太后这样说,忽然扑闪着翅膀呀呀叫到。
旁边站着一个上年纪的姑姑笑着说道:“太后,您看,连雪衣都说您千岁,容颜永驻呢。太后您老人家光彩依旧,您怎么会老呢?”
徐太后被这雪衣的牙牙学舌逗得一笑,又喂了一颗果子给雪衣。
“这小畜生倒是惯会言语,还不是你们平时教来讨哀家欢心的。千岁?皇帝还万岁呢,先帝还不是已经走了四五年了。万岁都已经做了古,更何况哀家这把老骨头。明静,你们不用哄着哀家开心,哀家知道自个的身子,总是还有几年好活,哀家还有几件事要办,怎么能走呢?等着哀家把事情都办妥了,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明静,你且把雪衣拿到隔间去吧,我想着聂隐也该来了。”
“太后总是这么经心,聂隐来就来吧,一只鹦哥儿在这里也无妨,留在这里好给太后解闷儿,不必挪来挪去的让太后惦记。”
明静知道徐太后担心什么,只是这雪衣确实是徐太后最爱的东西,一会儿不见定然是不放心的。至于聂隐,一只鹦哥儿,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还是拿过去吧。这些年,自哀家年轻的时候进入这太极宫,一向知道谨慎是这宫中必须的,哀家能够平平安安的走过这么多年,还不是哀家谨小慎微。那诗上都说了‘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哀家虽然喜欢这雪衣,可是大事上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欢喜呢?要是这些年哀家都是依着自己的喜好做事,有一百个命只怕也活不到这会了。去吧,把雪衣拿走吧。”
“嗳,太后教诲的很是,奴婢这就把雪衣拿到隔壁去。”
明静拎着雪衣刚转过隔壁,就见那屋子里的烛火闪了两下。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已经进来跪下来,徐太后并不着急说话,仍旧拿着剪子剪了剪灯花,看着烛火明亮了,这才转过来看下面跪着的人。
“聂隐,你起来吧,哀家知道是你,每次过来哀家都说了不用跪了,你这个孩子每次都是这么见外。聂隐,哀家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听明静说,你昨天夜里就回来了?”
聂隐这时方才已经起身,徐太后这才能细看看聂隐。
聂隐脸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面无表情,神色冷冷清清,一双寒眸,隐隐生辉,这孩子现在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徐太后没有自己的孩子,虽说自己并不常见聂隐,可是毕竟这聂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总还是有点情感。
不过这些情感终究是浅的,稍纵即逝的。
徐太后眼里,聂隐终究是一个刺客,是自己这么多年培养的一枚棋子。
聂隐见徐太后相问,不疾不徐的回话,这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回太后,聂隐已经查清楚了,那新进宫的林御女确实是当年先皇周昭仪的女儿。”
“果真如此?!”
徐太后听见聂隐这样说,显然是有些吃惊。
虽然知道聂隐打听的消息定然是百分之百不会错,可是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看到聂隐无声的点头,徐太后似乎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神情似乎一下子落寞了很多。
过了很久,徐太后才接着问道:“周昭仪是怎么嫁给林佑的?”
聂隐看出徐太后有些心伤,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应该是这些年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虽然也只是些微星火的温暖,可是聂隐长了这二十多年,也只得过这一点点的温暖。
聂隐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想起今天路上帮助自己的那个柔弱的林翠微来了。
自己一个卑贱的小太监罢了,她为什么又要帮助自己呢?
聂隐知道这徐太后给自己的温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帮她做事罢了,还是一枚可用的棋子罢了,一旦无用了,只怕早就看也不看一眼。
人跟人之家,无非就是利用罢了。
聂隐想到这,冷笑一下,今日帮助自己的女子也许不过是因为显示自己贤良的名声罢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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