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个袅袅生姿的美人被毁了容颜,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准备地被揭开了面纱。
纤雪枝咬着嘴唇,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射出恨意:“少主,冷情少主!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再不是曾经对着铜镜练过几百几千次那种完美,而是让人听来背脊发麻:“可你为什么只对我冷情?”
季连别诺迎上她满是愤怒的眼神,声音冷得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谁敢打我唯儿的主意,我让他生不如死。我从来就没标榜过我的手段有多温和。”
“唯儿唯儿,又是唯儿!”纤雪枝发了疯地狂喊:“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
季连别诺厉声喝道:“住嘴!”他几欲出手,却生生忍住,打一个女人,终究不是他的习惯。
“她不过是一个垂死老头的妾,嫁过去也只能在老yin虫身下承欢!”
“啪”的一声,季连别诺双目发红,青筋爆起,挥出一掌,打得纤雪枝头发散乱:“贱人!”
纤雪枝仍自在笑,低着头,那一瞬间,她决定了,一切,已没有回头路。
她的情爱,她的人生。
她仍然低着头,腰带却在她手中,慢慢飘舞。
“你干什么?”季连别诺皱眉。
纤雪枝轻启檀口,随着手中的腰带慢慢起舞,那腰带越带越快,越飘越炫:“亭前月下总销魂一壶酒两盏灯清梦了无痕天涯沦落旧识人风过冷……”
那是一首从上到下,逐字递减的唱词。她的声音很慢,腰带旋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季连别诺骤然觉得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坡,坡上有高高的树,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草的清香传入鼻息,带着春天的味道。
他很奇怪,不是明明在纤雪枝房间里吗?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来不及多想,又看见一个人影向她跑来。
--------竟然是唯儿。
唯儿边跑,边脱掉了衣裳。月光洒照在她腻白的肌肤上,晕出淡淡的白光。很美很美。
季连别诺呼吸骤然急促。
美丽的唯儿只穿着大红色的红肚兜,俏生生地向他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季连别诺张口结舌:“唯儿,快,快穿上衣服。”
唯儿嫣然一笑,执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上:“傻瓜,你不想么?你不喜欢我么?”
季连别诺血往头上冲,柔软丝滑的质感,温热的绵软在他手中,让他不舍得放手。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此时却不能思考,抵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渴望不断向他袭来。
彼时,纤雪枝得意洋洋,看见季连别诺眼神迷离涣散,知他已进入她媚功的幻象。
她的衣衫扔了一地,抬头望着季连别诺清冷又英俊的脸,这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她执起他的手,放上她裸露的胸脯,呻吟着去亲吻季连别诺的嘴唇:“你不想么?你不喜欢我么?”
只要有这么一次,也是好的。这一次后,他便要死去,死在她的怀里。
季连别诺心神俱失。
燕唯儿惦起脚跟,吻向他的唇。身上的肚兜也不知何时不在了,就那么全身裸露着,火热地贴向他的身躯。
季连别诺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闪出:“唯儿,我说好要在洞房花烛夜要你的……”
唯儿扭动着身子,引导着他。
一丝筝音响起,“咚”的一声开头,那么大力,那么坚定,随后是一串又急又震颤心灵的音符,仿佛是一种召唤。
季连别诺猛然推开怀中的燕唯儿,急道:“唯儿,你在做什么?”
唯儿仍然不理会,蓦然妖媚地缠上身来。
却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唱腔传进耳鼓:
夏之浓,秋之淡。朝浓暮淡纷飞雁。纷飞雁无眠。
人之近,心之远。水近山远香一瓣。香一瓣谁怜?
那个声音很熟悉,很清脆,如同在他耳边低低缓缓地清唱……却似乎带着哭腔,那哭腔竟让他心里一痛……
☆、第一百零四章、唯儿救夫
昏暗的暮色,令人心慌意乱。树枝新发出的嫩芽已经完全隐没,看不到痕迹,仍然只余光秃秃的树干肆意招摇。
燕唯儿带着茉莉和阿努急急奔去安荷院,甚至带了小跑,气喘吁吁。
不是不信季连别诺,要去阻止别的女人抢她的夫君。而是心中某种不安越来越盛。
仿佛事关季连别诺的生死。
会那么严重吗?难道纤雪枝会在酒里下毒?季连别诺应该心中早有防范,不会轻易去碰触那个房间的酒菜才对。
会是什么呢?她焦虑得头疼,却似乎只能是胡思乱想,毫无章法。
她们终于进了安荷院。她并不怕纤雪枝的家仆敢对她如何,外围还有自己的人埋伏在此。
但她甫一进院,便止了步。茉莉和阿努也同时止了步。
屋外,蓝蝶守着房门,警惕地盯着燕唯儿,却不出声。屋内亮着烛灯,在渐浓的夜色中,异常的温柔。
窗棂上映出若隐若现的人影,那是季连别诺宽阔的背影。在烛光中,那背影微微晃动。
燕唯儿有些疑惑,是自己多心吗?若是就这么闯进去,倒显得多小气,未过门便成了悍妻,时时盯着夫君的一举一动。
她正想着,华翼从院外进来,走到她身前:“小姐,少主还在里面。”他一直在外围设防监视,看见燕唯儿进院,便过来回禀。
“华统领也在。”燕唯儿喃喃地,忽道:“麻烦华统领随茉莉回‘诺岭’去把我的筝琴拿过来。”
“是。”华翼虽不知道她要做甚,却言听计从,这便随茉莉去了。
燕唯儿心急火燎,但见窗棂上的身影仍旧在晃动,倒也还能让她压住心慌,至少季连别诺无甚不测。
可是,窗棂上的人影,似乎慢慢从两个变为一个,不知道是离得近了,还是干什么,只是,两个人影慢慢叠加在一起。
燕唯儿又是心酸,又是心痛。却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那只是错觉。
筝琴来了。
华翼看见窗棂上的影子,忽地明白,少主夫人到底要做什么。他在院中取来桌子凳子,将筝琴放好,转过身来,却见月光中的燕唯儿泪流满面,心中不禁也是一痛。
那窗棂上的影子叠加得更见亲密,越抱越紧,仿佛要将两人的身体揉成一个。
燕唯儿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不能自已。仿佛遭到了背叛,又十分不甘心。如果季连别诺那样的男子都会骗她,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她这边在担心他的生死,他那边倒是春色无边。仿佛是她心思多余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
蓝蝶居然蛮横走过来:“燕小姐,你想干什么?”
燕唯儿头也不抬,泪水滴滴落在筝琴上。华翼高大的身形立时挡了上来:“我们少主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声音威严,跟着少主久了,竟然也带了那么些清冷。
茉莉正自忿然,见华翼的气概,大是倾心。蓝蝶哪敢硬来,这便退了回去。
“咚”地一声,燕唯儿大力地拨弄筝曲,随手便是一串又一串悲愤的音律飘了出来。
季连别诺英俊的脸庞,此时尤为清晰。他每一个宠溺的表情,每一句深情的话语,都随着筝曲的起伏,无一遗漏地在脑海里翻腾。
那让她更加痛苦,痛得心都快碎了。她埋着头,不敢再望一眼窗棂上的身影。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琴弦在她手中拨弄,幻化成根根绳索,仿佛要勒碎她的心。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曲子又急又快,却骤然停歇,然后低低缓缓,如一股溪水浅浅流出。
她的声音里,几分悲怆,几分不舍,几分无奈:“夏之浓,秋之淡。朝浓暮淡纷飞雁。纷飞雁无眠。人之近,心之远。水近山远香一瓣。香一瓣谁怜?”
很不争气地带着哭腔,那是他很快就要成亲的夫君,婚期都要近了,嫁衣已做好,新宅也置好,只等吉时一到,即刻就要洞房花烛。
却在成亲的前夕,那么不堪。
他答应过她,只娶她一个,一辈子好好爱她,都忘记了吗?
季连别诺被这哭腔震得心中一痛,如被利刃划破心脏,又像是“龙雀”匕首,骤然插进他左肩,猛地吃痛,竟震慑得退了两步。
不可思议。
他的眼前是寸缕不着的纤雪枝。
这个女人的眼里一道狐媚的光,妖娆地笑,仍然扭动着腰肢要扑过来,嘴里yin声lang语:“我知道你也很想的……”
季连别诺的眼睛恢复了澄明,明白刚才着了这女人的道,不禁脸色铁青,在纤雪枝扑将上来之时,迅速出手用力扼住对方的喉咙,厉声道:“纤雪枝,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他确实没太防备她,虽然清楚她与风楚阳有所图谋,但知她没有武功,是以只是警惕了酒菜,以及屋内有无迷香。
在他不动声色打量了四周,并无发现可疑之处,这才放松了警惕。
纤雪枝在他眼里,印象仍然还是多年前救过的小女孩。再如何不堪,也没想到她会用媚功来对付他。并且此类邪功,绝不是一个少女可以施展,不知要经历多少yin邪,才能练成此番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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