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唯儿听得伤心,走过去扶起她:“紫罗,你的忠心我了解了。你先跟他们回宫,等下次,跟皇上一块儿过来,好吗?”她无比肯定季连别诺会来,这一点不可置疑。
紫罗抬起带泪的眸:“娘娘不会不要紫罗吧?”
燕唯儿心下一酸,想及当年独自离开,遗弃阿努的事,不由得连忙摇头:“不会,紫罗回去,想清楚就好,不想留在宫中,就到我这儿来。如果紫罗想明白了,仍然愿意留在宫中,我也不会怪你。”
紫罗忙点头,跟着十八骑士准备启程。
临行前,燕唯儿对十八骑士的头领吴越交待道:“吴统领,进城之时,就说皇后娘娘染上风寒,不能吹风,直接将马车赶至宫前,不能让除皇上之外的任何人知道皇后没有回宫,你可记住了?”
“皇后娘娘放心,卑职记下了。”吴越是通透之人,当然明白皇后没回宫的后果。
季连别诺听说皇后已回宫,体染风寒,不能露面。刚下早朝,便心急火燎直奔皇后寝宫。
他一路虽然兴奋,但总觉心头不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将跟在身后的叶公公甩得老远。
不待喊“皇上驾到”,他就已经大步冲入宫内,边走边喊:“唯儿!唯儿!”听不到回音,又提高了嗓音:“体染风寒,这是歇下了么?”
殿内,十分安静,只有十八骑士和紫罗跪着恭迎皇上。
一个个面如死灰。
季连别诺颤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皇后呢?歇下了?”他这便要进去探个究竟。
吴越神色凝重:“请皇上赐罪。吴越等人办事不力,没能把皇后劝回来。”他说完,将额头搁于地面,只等皇上下旨拿人。
季连别诺身子僵住,侧身道:“没能把皇后劝回来,是个什么意思?”他猛然吼道:“皇后没有回来?皇后没有回来,你们回来做什么?”
一脚踢飞椅子,椅子瞬间粉碎。
龙颜大怒,更多的惊恐。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吴越仍旧扑在地面:“皇后说,她不想回宫了,还说,请皇上保重龙体……”
季连别诺气得全身发抖,一手揪起吴越:“皇后如今在哪儿?”
吴越被季连别诺骤然发红的眼睛盯得颤栗:“商城怀远的一处宅子。”
季连别诺放开吴越,声音狂乱而暗沉,喃喃道:“唯儿,你早就想好了!你早就想好了!”
难怪离去的那个晚上,那么主动,那么娇媚,那么喋喋不休地一再交待要好好按时吃饭,不要让爹娘失望,要如何如何……原来早起了弃他而去的心思……
他捂住胸口,只觉得痛如刀割。
终于,她还是弃他而去了。
他重重地摔在椅子上,像是心被剜去了一般,只剩下一具躯壳,在冰冷的宫殿里。
这个皇宫,冰冷得让人发抖,让人恐惧。
唯儿离他而去了!
季连别诺这一刻,无比痛恨江山,痛恨战争,更痛恨风楚阳。
要不是风楚阳当年掳走燕唯儿,何至于是如今这个结局?算来算去,唯儿都是因为没有子嗣才会决绝离去,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但,他忽然更痛恨自己,当年的一时隐忍,导致如此不堪的后果。如果不是他要保住月河以北,放任唯儿被掳,又怎么会如此伤怀?
再追溯久远一点,应该是痛恨那场瘟疫……否则唯儿不会出去行医,不会感染上瘟疫,也不会去喝那些药……季连别诺一时头昏脑涨,痛彻心扉,只觉得这诺大的宫殿,没有一处可以待得下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谁的错
商城怀远,离都城浩京非常近,其繁华程度犹胜浩京而无不及。
燕唯儿当初选在这里落址,便是看中大隐隐于市,人越多的地方,越是不容易让人找到。
只是如今,她不想逃了。
就在这儿,让季连别诺知道又何妨?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不归路,缘尽于此,没有办法。
她冷着心肠,倒在冰冷的床上。如春花开尽繁华,再不复当年炽热的光景。
一场山花烂漫的爱恋,于她而言,此生足矣。余生,足可抱着过往一点一滴的回忆生活下去。
与季连别诺那样的男子相爱一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少,在他们之间,至今都未染有污浊。
所以他应该了解,她离去的决心与悲痛,还有千万个不得已。这不是矫情,也不是耍耍小性子,这是一场决别。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聂印上楼来叫燕唯儿吃饭。
燕唯儿隔着门,答道:“小五,你进来把阿努带下去吃,不用管我,我不饿。”
聂印推开房门,眉心皱出浅浅的印痕:“韦大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燕唯儿坐起来,看聂印点了烛火,房间亮起来,烛光摇曳。
“韦大小姐,”聂印眸光清澈,坦率地看着她:“你不用那么急的,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草药在试,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把握……”
“小五,不用安慰我了。”燕唯儿低下头,掩盖着眼中的哀伤:“有的事,是注定的。”
聂印心头一窒,不禁脸色变得惨白,掉头便走。
燕唯儿立时发觉不对,呼道:“小五,小五,你去哪儿?”
聂印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只是直直向楼下奔去。“砰”地一声踢开一间房门,二话不说,先是一拳挥了过去。
燕唯儿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在他身后急追:“小五,停手,小五!”
聂印黑着一张脸,眸光深黯,一拳一拳挥在房中人的脸上身上。
被打的人从头至尾没哼过一声,任他的拳头如雨点落下。
燕唯儿脆声道:“住手!”声音清冷而威严。
她站在房间外面,只看得见聂印的后背,宽阔而坚实。
岁月,消逝得这么快。
像个孩子的小五已经长成一个高大的男人,顶天立地,他往那儿一站,她竟然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
他曾经说,长大了,便要替她挡去风风雨雨,原来,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燕唯儿心中一软,柔声道:“小五,过来。”她仍然如多年前那般唤他,像对一个孩子的口气。
聂印果然停了手,却久久未扭过身来。
屋里,如空气凝结一般。
燕唯儿伸出手,去拉聂印的衣衫:“小五,陪我吃饭去。”她仍然好脾气地哄着他。
聂印这才不声不响地转过身来。
夜色笼罩下来,但白的雪反着光,燕唯儿仍然将聂印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满脸泪痕,却未出声。
他身材很高大,差不多有季连别诺那么高了。燕唯儿只得踮起脚跟,去抚他的脸,擦去他的泪痕,柔声道:“傻孩子,哭什么呢?你打他,又有什么用?”
聂印仍旧未出声,眼泪却大滴大滴向下落,蓦地跪地,抱着燕唯儿的腿,号啕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他猛地将头往地上撞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燕唯儿蹲下身子,用手死死抱着他的头,脸上流着泪:“小五,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她也哭泣着,软软地跪在地上,头就那么靠在聂印宽阔的胸膛:“小五,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一个暗哑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时隔四年,他们就在这样的境遇里相见了。
他以为,此生此世,都不可再得见她的芳颜。她以为,永生永世都不用再见到这个令她失去孩子的男人。
他多么伤痛,以这样卑微的身份和惭愧的心情,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多么伤痛,这勾起了她全部全部的回忆,一点一滴,那些白色黑色的悼念。那些年,她对他指手划脚,占尽上风,赢了天下,却输了她一生。
她的一生,就是这么被毁掉的啊。
这个男人,亲手毁掉了她的幸福。如今,天下没有任何地方,容得下她。
他蹒跚着走出来,定定地看着她。
他多么爱她,爱到对江山都再没有半分兴趣,否则,如何是今天这样的田地?
可是她多么恨他!
恨之入骨!
她也定定地看着他,那一瞬,又似乎不恨了。
她原是这么豁达的女子,如何去恨一个人?再恨,又能挽回些什么?
她看着他,清瘦的脸,憔悴了许多,不是那样华贵的身份,倒是比曾经顺眼多了。
“对不起。”他并不知道聂印为什么救了他多日,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打他。
但一定跟她有关。
聂印毫无预兆地起身,回转,又是一拳挥去,打在风楚阳脸上。
风楚阳纹丝未动,任他挥洒。
燕唯儿伸出手,牵着小五:“走,陪我吃饭去。”走了几步,扭脸淡然道:“风楚阳,你进去吧,养伤要紧。”
她说完,带着小五和弓着背敌意极大的阿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皇后娘娘体染恶疾,皇上得守在后宫。
皇上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踏进皇后寝宫一步,违者立斩!
朝堂之事,暂由季连修带领几位大臣共议,决议需过半大臣通过方可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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