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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姐 (七尾八爪九条命)


所以刘颐说话时,也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讽刺。谁知往常从来都把徐刘扯得分明的刘徐氏却忽然间变了脸色,说道:“大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既然嫁到你家,就是你家的了。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徐刘两家,本就是姻亲,不但如此,还会亲上加亲,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让人听见,免不了一场笑话!”
刘徐氏说话太过奇怪,引得刘颐心里一阵不安。而恰在这时,她听到了刘盼的脚步声,便镇定自若地道:“阿母说话忒得奇怪,什么叫亲上加亲?难不成你家还有个女孩儿,能嫁给我阿父做小不成?”
“什么做小?”刘盼恰恰听到最后一句,一边踏进门来,一边疑惑问道。刘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阿母说要养个妹妹给阿父做妾呢。”
“休得胡说!”刘徐氏简直被刘颐的无耻给气垮了,一边怒声说着,一边扭着腰过去把住刘盼的胳膊:“郎君倒是看看呀……大娘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刘盼皱皱眉:“我看你倒是长进了,国丧将将开始,你却说什么做小?”
刘徐氏当然不能在这里告诉刘盼,她想把刘颐嫁给徐二郎亲上加亲的办法,否则刘颐抡起旁边的菜刀,也非得砍了她不可。这件迟了数天都没有去做的事终于在刘徐氏脑中活动开来,她飞快地思考着应该如何说服刘盼、逼刘颐就范,现在便软了几分:“我看大娘贤惠,随口说了两句亲事,逗她玩儿呢,哪儿有什么做小?”
刘盼道:“哪儿有做阿母的这般和女儿开玩笑?更何况如今国丧……”他眉头拧紧,叹了口气,“你方才倒是怎么了?一听见消息便忙不迭地往后厨跑,难不成家里的白布倒放在后厨?”
刘徐氏心道,若是一般人家听到报丧,自然是主母来料理家务,可是轮到你家,何曾让我做主过?她恭顺地道:“是我失态了,郎君说的是。”心里打定主意,要等没人的时候再把事情告诉他,也在他面前卖个好儿。如今吴川王的事情并没有随着报丧传来,想必是还未即位,若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郎君,郎君便可赶在他人前头去给新皇恭祝……想也知道,若是能得到新皇的重视,他们一家今后的日子,必将飞黄腾达!
然而她想得倒是畅美,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报丧的钟声传遍全国,短短一日之内,所有人家便尽悬缟素,为大行皇帝哀悼三日。奉川侯虽然只是个空名头,但毕竟也算记在皇室宗谱上的人家,是以刘盼必须尽快起行,随本郡太守前往元都朝见、并随新皇祭拜宗庙。刘徐氏思忖着,自己手里的消息不宜再拖,否则反而不美,便瞅着空档和刘盼走到一边,悄声道:“郎君,我知道了一件事儿,不知当不当与你说。”
刘盼疑惑道:“什么事?你我是夫妻,本是一体,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便是。”
刘徐氏心道,话虽这样说,你倒是从未帮过我。面上却绽出抹笑,小声说道:“郎君可知,今次即位的是哪位殿下?”
刘盼摇头。他没什么交际圈,人脉又窄,这种事又怎么可能知道?
刘徐氏笑得更开心了,悄声道:“我听说了,正是吴川王殿下。”
刘盼惊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你,你,你说什么?万万不可胡说!你莫不是疯了?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管我从哪儿听来的呢。”刘徐氏却露出小女儿娇态,忸怩道,“你且说这消息对你有用没有吧。”
震惊过后,刘盼很快恢复了镇定,仔细回忆着,皱眉道:“前些时候我还去拜访过吴川王兄,他确实面带喜色,仿佛知道了一桩大喜事……然而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如何能够确定?”
虽然嘴里这般含混地说着,刘盼自己心里倒是很快笃定起来。要知道,他这一支和吴川王一支是一脉相承的,都是昭帝嫡次子所生嫡子,吴川王一支为长,他们这一支为幼,一路传承下来,王位始终在长支头上,幼支却逐代削爵,到了刘颉这一辈,便就是平头老百姓了。当今无子,亦无兄弟,若是从宗室中择选有德者继承大统,由血脉尊贵中溯源,人选定是吴川王无疑。
他脸上渐渐带上了笑容,自言自语道:“不知元都可派人来了……郡守又何时起行……需准备好拜见事宜才是。”
刘徐氏见他笑了,心中大定,连忙就要把心中琢磨已久之事告诉刘盼,趁着他高兴时给定下来,让徐刘两家更加密切,也好让刘颐那丫头片子插翅难逃。然而她话还未出口,刘盼的脸色又忽然阴沉下来,厉声喝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莫说是我,就是郡守、县丞恐怕也未曾得知过,此等秘辛,你又是听谁说的?!”
刘徐氏一时惊吓,却还牢记着没把徐二郎拉下水,只是道:“我只是听人说的!你吼我作甚!嗳哟,吓死我也!”
“听谁说的,你总得说个形貌?年龄多大,相貌仿佛?你几时听见的?”刘盼一迭声地问道,仿佛十分急切一般。刘徐氏自己心里慌乱,顿足道:“我哪里注意了!不过就是前几日,我归家时听到路边有人在讲……”
刘盼顿时沉下脸色,气极反笑起来:“好啊你,竟是前几日归家听你阿弟说的!既然你早已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早些告诉你,我怎么早些告诉你!”刘徐氏尖叫道,“那时候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当笑话听的,你倒怨起我来了!”
“无知妇人,无知妇人!”刘盼怒吼道,拂袖把桌上一套茶具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此刻显得十分刺耳:“此事若是耽误了,我,我休你回家!”

☆、第七章

刘盼吼过以后,便有些后悔了。刘徐氏话虽说得不够及时,但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她一介妇人,交际圈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做县丞夫人的妹妹,姐俩儿关系却又不好,这消息那还能是从哪儿知道的?保不齐就是她做亭长的弟|弟。而徐二郎既然能知道这种了不得的消息,必然是有自己的渠道。能知道第一次,就能知道第二次,若是这次消息属实,以后定然还要有用到他们的地方……这等的消息灵通,若是轻易地得罪了,也是不好。
刘盼虽然庸碌,但庸人也有野心,心中亦是有成算的。是以在刘徐氏愣了半晌、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后,他虽则脸上难看,话语却已柔|软起来:“哭,你哭个什么!我又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只不过说两句气话罢了……”话音一转,又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什么用,这几日我必会受到宣昭,与本郡太守一同进天京元都朝贺,你……这几日便少少出门,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罢!”
刘徐氏心里糊涂,听着他话仿佛另有转机,也来不及收拾泪水,连忙道:“郎君说的正是,我前些时候虽想把话说给郎君听,但毕竟是没影的事儿,如何妄论龙位?只是郎君要我少些出门,这……”
刘徐氏是个贪图享受、且坐不住的,因为刘颐不许她大鱼大肉、绫罗绸缎的吃穿,她又不舍得花用自己的嫁妆,只得时时回家去。她阿母是个软弱的,生母又是个蛮横的,对女儿千娇百chong,养到十七岁才相看人家,又有意抓住刘颐的错处,以她为借口,生生又留了女儿几年才出嫁,正是巴不得女儿一辈子留在家里呢,每次回去都欢迎得很。这般的情况,让刘徐氏镇日坐在家里和刘颐对眼,她怎么肯?
刘盼温言道:“岳家那里,你尽管回去就是,只是不要同别人多说。家里只有阿颐阿颉在,我心里也不安稳,你还是多多在家里住才好。”
刘徐氏见他这样,心里愈发没底了,只是道:“我听郎君的。”心里却想着,等到刘盼一走,她便卷着包袱款款归家去,谁愿意在这儿看着那两姐弟?平白不把她气死!
夫妻两人主意各定,脸上都露出笑容。刘盼又特地把刘颐找来,好好叮嘱了一番,要她在家里时与继母和睦。
刘颐听了,也没多想什么,只是道:“阿父放心,她若不惹我,我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招惹她。”
“竟是说起胡话来了?你阿母怎么会惹你?”刘盼板起脸来,生气地道。
刘颐正容道:“她若是不惹我,自是好的;她真正惹我时倒有许多,只是阿父未曾瞧见哩!”
刘盼自是心知肚明,只是笑笑,又说了几句话,才放心走了。妻子虽然年纪轻、不晓事,但是岳家并不是没人,也能替他管着;女儿呢,自然是懂事听话的无疑,性子虽然需要改改,对他这个阿父却是没话说。有她帮衬着,就算是百年以后,也不用担心阿颉的问题。
刘盼是无牵无挂地走了,专心去准备面见新皇;而他一出家门,刘徐氏便拎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衣裳钗环,回家住着去了。
刘颐正巴不得她走呢。她走了,家里就少一张吃饭的嘴,也能轻省许多。阿父此次去元都,想来也不会空手而归,这几日她倒是也可以轻松轻松,不必日日纺线织布了。
闲下来后,她便逗着阿弟,要刘颉教她些字。刘颉却自己也不认得多少,拿着一卷《论语》,读得奇奇怪怪。日子便在这般的清闲之下,流水一般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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