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太医早已围上前,蹲下身把脉、扎针,甚至掐人中,能用的都用上了。
“夫人!”
幽府所有人跪地哭喊。
君楚泱早已在看到女儿嘴角淌着血后,离座上前,以及薄晏舟和鬼才等人,也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太医纷纷撤了手,脸色凝重,退后一步,惶恐地躬身,如实道,“千岁夫人这口气还未断绝,但也只是一盏茶的事了,请皇上和九千岁恕罪,臣等已是束手无策。”
“只有庸医才会说束手无策!”顾玦狠狠一掌震开那几个太医。
喜堂上因为他的发怒而狂风大作,吹得墨发飞扬。
“小挽儿,沈离醉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你再撑一撑……”他喑哑着嗓音,迅速将她放平,将她的下颌微微上仰,然后,俯首——
鬼才见此,连忙放下小雪球,上前拉开他,“你在做什么!”
顾玦隔开他的手,反而揪住他的衣襟,扯过来,“救她!”
“你那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先前我那个方法之所以管用全是因为她的心只是骤停的状况,现在,她的生命已经耗尽了,就像油尽灯枯你懂吗?”鬼才也揪住他的衣襟,对他大声道。
若换做是他原来那个世界,或许,还有得救。
在这……摊上了也只有等死的份。
“你再说一遍!”顾玦脸色阴狠,不愿听他如此说。
“抱歉……我也不是万能的。”鬼才沉痛地道。
因为,在顾玦眼里,总能在他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看到太多太多惊喜,只可惜,他最想要的奇迹,他给不了。
一声‘抱歉’仿佛死神的宣布,顾玦缓缓松开手,像一下子丢了魂般,空茫地看向地上的人儿,重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温柔眷恋地抚着她的脸,“小挽儿,这是否就是你所谓的因果报应?爷恶贯满盈,手染鲜血,无辜的、不无辜的,死在爷手里的人有无数,你却傻得许愿要你替爷承受报应?”
天底下没有人比她傻了。
“报应你承了,爷也平安无忧了,你许的两个愿望都实现了,最后一个,爷也会帮你实现的。”他一遍遍地抚着她的脸,以指背摩裟,缱绻情深,呢喃低语。
小雪球在旁边一直抬爪子去挠铺在地上的大红嫁裳,张嘴去咬,去扯,仿似也想叫醒最疼它的女主人。
薄晏舟微微颦眉,看向君楚泱,“最后一个是什么?”
君楚泱摇头,想到顾玦提及的愿望二字,便想起上次捞到的那两张纸条,但那是顾玦写的,不是挽挽。
“奴才知道哪里可以寻到答案!”霍靖赶忙起身道,看着已经丢了魂似的主子爷,老眼泛着泪光。
“在哪!”君楚泱着急地追问。
“在采悠阁,夫人收藏的箱子里!”上次那个禁军还念过,夫人还拼了命地去抢,只是他忘记当时具体念的是什么了。
“快去取来!”君楚泱马上下令。
霍靖点头,匆忙而去。
然而,才出了喜堂,一个声音划破夜空,划开笼罩整个幽府的悲伤气氛——
“沈爷!是沈爷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顾玦浑身一震,回魂,从绝望的边缘中被拉回,欣喜地回头看去。
是沈离醉没错!
他一向爱干净的白衣此刻全都脏兮兮的,连头发都是凌乱的,一看便是披星戴月赶回。
沈离醉大步流星地冲进喜堂,顾不上问,顾不上看,直接为风挽裳把
脉,见还有微弱的气息遗留,赶紧施以独门针法,边道,“她的心疾有法解了,但必须得与镇魂草相辅,给我药的那个人说世上仅有的镇魂草已给了太后,即便太后用过镇魂草,应该还剩一半,你们快着手去办,晚了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沈离醉一边施着针,一边分心清晰地交代,因为,已是半点时辰都耽搁不得。
所有人心里刚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熄灭,怎会是如此?
顾玦脸色僵硬,看向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镇魂草?”
怎会这么巧?
怎又是镇魂草!
莫非,这天当真容她不下吗?
“是,镇魂草百年在长一株,虽名为镇魂草,但它并不只是一株草,它的果结在地底下,从开花到结果只是瞬间,所结的果为绛月果,镇魂草再配合降月果才能算得上是世间护体还魂之奇药,若没有镇魂草,绛月果也发挥不了它的护体奇效。”沈离醉说着,扫了眼表情怪异的众人,又看到顾玦悲凉苦笑的脸色,“出什么事了?”
“太后死了,没人知晓镇魂草在哪,找了一天了,几乎把整个皇宫的雪都铲开来找了。”薄晏舟道,这一刻,真的不得不让人相信,天要亡她。
沈离醉震惊地瞠目,再看向顾玦自嘲冷笑的样子,又看向被他重新揽入怀中的风挽裳,颓然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绛月果。
费劲千辛万苦,该付出的代价也付出了,难道就这样没用了吗?
他,还是回来迟了?
即便真能找到镇魂草,她也等不及了,哪怕一炷香的时辰都等不了。
“对不起!”他闭上眼,愧疚地对顾玦道歉。
若他能早些求得这绛月果,若他能早些回来,而不是赶在她断气的时候回,也许,结局就不会是这般。
顾玦只是噙着悲凉的浅笑,抱起他的新娘子,缓缓起身,转身离开。
然而,才走出几步,外边凄冷的夜空又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
“镇魂草!”
三个字,仅仅是三个字,仿佛天空洒下一道光,照亮整个幽府,驱走所有的凄凉。
顾玦的脚步戛然而止,僵硬地抬头朝外看去,心在颤抖,害怕这只是幻觉,太过希望奇迹出现而产生的幻觉。
只见薄晏舟飞身跃出,自半空中接住从府门口以内力掷来的一个小方盒,再旋身落定,递给沈离醉。
“顾玦,快,将她放下,我处理镇魂草和绛月果,她的心脉受损严重,又一口气服下那么多损坏身子的药,这两味药太强,这娇弱的病体只怕承受不了,需得以五十年左右的内力修为渡予她护体。”沈离醉说着,已迅速走到一边处理镇魂草和绛月果。
“五十年……几个人加一起可行?”送来镇魂草的殷慕怀,踏入喜堂,问出薄晏舟几人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这里谁有五十年的内力修为?
他们都没到三十岁,过三十的也就君楚泱一个,离五十还差得远。
沈离醉边飞快调配药,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不知道九千岁有一甲子的内力吗?”
薄晏舟他们个个瞠目,大感意外。
殷慕怀最震惊。
他最敬爱的二哥居然有一甲子的内力修为?
一甲子的内力修为是人活一辈子都很少达得到的境界,他也不过才二十七吧?
还是,他其实……长生不老?
顾玦没理会他们的震惊,迅速抱着风挽裳进入早已由下人迅速搭起的屏风后,照沈离醉说的去做。
君楚泱见帮不上忙,那么多人杵在这里碍事,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喜堂外去等。
尽管,他也想留下来守着这个他从未尽过一日父亲之职的女儿。
只要她醒来,来日方长。
外边的雪,停了,幽府也放晴了。
……
风挽裳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满目的红,百子帐,就连她身上盖着的都还是喜被,身下的床也都还撒着一些早生贵子的瓜果,而烛台那边,大红的龙凤烛好似没日没夜的烧着。
她浑身无力地起身,靠在床头,环顾着喜气洋洋的新房,再看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
这……又是梦吗?
这一切,好像去年她嫁给他时,所看到的画面。
莫非,她死了,舍不下他,所以魂魄回到了过去,回到她被赐嫁给他的那一日?
不,不对。
那一日,没有红枣,花生,桂圆之类的,因为一个太监用不上早生贵子。
而现在,这个新房里有,不止桌上有,床上也有,好似每个新娘子送入洞房时都会撒一些在床上。
而且,这个新房,装点得更美,更华丽。
她,没死吗?
否则,怎会身在新房里,身上还披着大红嫁衣?
风挽裳满腹疑问,掀开被子下榻,才穿上鞋,脚才沾地,身子便软了下去,是腿麻所致。
一股劲风拂过,一只手扶住她,在她膝盖跪地以前。
“爷!”她欣喜地抬头,果真看到他的俊脸,却是有些苍白,眼中有着与她同样的欣喜和激动。
她看着他,他凝视着她,仿佛分开了几千年的重逢,目光痴缠,倾诉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深情。
“爷,是我还活着,还是……”他傻得陪她一块儿下黄泉了?
还未来得及弄清楚,她已被他用力拥入怀中,紧紧抱住,紧到弄疼了她。
“爷的小挽儿……”他喑哑地呢喃,这声呢喃却透着无尽的煎熬和等待。
不用问了,她确定自己还活着,因为她感受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抱她过紧的疼痛感。
也心疼他这声呢喃背后所承受的恐慌和悲痛,那是失去她所致。
她心痛,怪自己竟将他折磨成这样。
“爷,我想好好看看你。”她轻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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