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是鬼节,即便月色再好,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是纸钱在飘飞,烟雾弥漫,轿夫似乎也走得比较急。
回到萧府,今日的萧府比往日更加寂静清冷,就连被风吹动的灯笼都觉得阴森森的。
风挽裳一回府知晓萧璟棠没回来后,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应付他了。
回到晴暖阁,她一如往常地让莲蓬退下,自己开门进屋。
她并不是非得需要人照顾饮食起居不可。
轻轻地推开门,她又顺手把门关上。
“回来了。”
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回身,就看到圆桌那里坐着一个人,跟她已经断绝关系的母亲。
拍着受惊不小的心口,她恢复冷漠,走过去取出火折子掌灯。
灯光一点点照亮整间屋子,她转身面对那个女人,“我说过不要踏进晴暖阁半步!”
“我不只踏进,我还坐进来了,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这里可不是你那舞坊,可以仗势欺人!”风母冷言冷语地嗤笑。
“你不走,我走。”不想跟她吵,风挽裳转身往外走去。
“站住!”风母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风夫人!”后面的称呼她故意那样喊,就是让他们早些放弃纠缠。
风母不依不饶地追出去。
风
挽裳走到哪,她跟到哪,最终在院中角落里,拦在她前面,“风挽裳,别忘了你还姓风!只要你还姓风的一日,这关系就不可能断得掉。”
“那我便不要这个姓了。”风挽裳抬头看向她,清亮的眼中全是决然。
这样的眼神,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认真。
风母看着她,叹息,软了语气,“唉!我也从驸马那里知晓你经历过什么了。”说着上前,轻轻拥住她,“是娘错了,娘不该对你不闻不问。”
风挽裳僵硬地任妇人抱在怀里。
原来,这就是娘亲的怀抱。
曾经,她最渴望的就是娘能像抱弟弟一样,偶尔抱抱她,可是她等来的是被逼发誓不能认弟弟的残酷,以及被无情地赶出家门。
而今,这个拥抱对她来说,已是麻木,没有半点感觉。
“你已不是我娘。”她冷冷出声,像一盆冷水浇灭妇人的悔意。
风母不敢置信地推开她,目光如刃地射向她,“你这丫头,还真是反了!我都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你还变本加厉了是不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以为说不认就能不认?是不是非得逼得我们拉你去见官?”
“尽管去。”风挽裳无力应付她,漠然转身回屋。
风母哪里肯让她就这样离去,上前一把将她拽回来。
风挽裳回头,不耐地甩开她的手,却没想到这一甩,将她甩出去,直直踉跄地跌向一旁,最后摔在一个圆圆的小花圃上。
“啊!”
风母这些年来早已养得身子发福不少,这一撞,便将那上边的花盆咚咚撞掉,不,应该说是将用来摆放花盆的木板撞掉。
惊叫,是因为,撞掉木板和花盆后,她跌在旁边,伸出去抓的手抓了个空,定睛一看,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圆口。
风挽裳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口枯井,她在萧家八年,晴暖阁不常来,即便来也没仔细瞧过这里的每一花每一草,更不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口井。
她上前拉起被吓坏了的母亲,可是,手才碰到她的手,她就惊叫……
“啊!有鬼!”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吓得攀着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
风挽裳看着她离开,瞧见莲蓬听到声音赶来,便让她送那女人回去。
而后,她才转身看向那口枯井,倏地,瞠目——
皎洁的月色照亮井口,照出那上边深红的歪七扭八的笔画,若隐若现,尤其是今日是鬼节,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是鬼画符。
也难怪方才那女人吓成那样。
看着那上边的字迹,模模糊糊,并不清晰,不像是红漆写的,倒像是……用血!
她心惊,赶紧蹲下身去,扳开堆积在井边的绿叶盆栽,找了个不会被自己的影子遮挡的位置,凑近去看井边里的血字。
看了好久,她才认出那两个字——紫葵!
那是什么?
人名吗?
还是什么?
两个字是从上往下,而且,井边上好似也遗留着淡淡的血爪印,因为被木板封盖,木板大过井口,上边又摆放盆栽,井口边上的血印和写在井口下的两个字都没有消失。
应该是有人往下掉时,拼命抓着井口,然后写下‘紫葵’这两个字。
听起来很像是人名。
在大宅子里,若是哪个丫鬟被谋害一点儿也不稀奇,大约是哪个丫鬟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了吧,或者是别的人。
眼下,她也无心去管这样的闲事,声张正义的事她做不来,她只做自己要做的事。
“虽然我看到了,但是我无能为力。”她对着井口说了声,然后,动手将那厚实的木板盖上,再将那些没坏的花盆放上去。
收拾好后,她转身回屋。
今夜出现这一出鬼事,以后这晴暖阁,那个女人应该真的不敢再踏进来了。
意外的是,
翌日一早,萧璟棠从缉异司回来,就看到风父风母拎着包袱离开。
刚来到前厅的风挽裳也很是讶异,莫不是真的被昨夜在晴暖阁看到的吓到了?才这样着急离开?
她看向她的母亲,脸色好白,还有些瑟瑟发抖,旁边的男人也同样后怕的样子。
奇怪,按理说,就算昨夜是鬼节,就算是吓到也只是她母亲吓到,她的父亲怎会也吓得不轻的样子?
“风老爷,风夫人,您二位这是?”萧璟棠不解地问。
他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留下的,虽说挽挽一开始那般决绝,但他相信同住一屋檐下,总会改变初衷的,何况他的挽挽还是那么心软的人。
“驸马爷,我们已叨扰多日,是时候离开了。”风父拱手道。
萧璟棠下意识地看向那边的风挽裳,“挽挽,你……”
“你的客人我不会赶。”风挽裳不冷不淡地说,也表明他们与她不存在任何关系。
但是,见他们终于要走了,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若是再留下来,她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尤其,她已经开始暗中对萧璟棠做出报复,到时候,她可不希望一切摊开的时候,这两人被萧璟棠捏在掌心里。
“是府里哪里招待不周吗?”要不然怎会好好的要走?
萧璟棠不解地看向二老。
“不不不,招待得很好,只是,我们也该回凌云镇去了。”风父一脸害怕萧璟棠不放人的样子。
萧璟棠皱眉,看向无动于衷的风挽裳,无奈地叹息,对二老道,“那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不不,我们自个雇辆马车回去就行了,不敢再劳烦驸马爷。”风母连忙摆手拒绝。
“可是,你们此行来天都匆忙,连丫鬟仆人都没带。”萧璟棠担心地说。
“无妨,无妨,带了反而招贼惦记。”风父也赶忙说。
两人真的好像很急着离开的样子。
“挽挽,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萧璟棠看向风挽裳,她的双亲都要走了,她还是坚决不认吗?
风挽裳淡淡地抬眸,“既然是你的客人,道声保重是应该的。”
说着,她上前,微微颔首,冷淡地说,“保重。”
“你……”风母又想骂,被风父扯衣袖,冷眼警告。
“挽挽,何必要闹成这样。罢了,以后有机会我再陪你回凌云镇走走。”萧璟棠一脸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对二老道,“风老爷、风夫人保重,我就不远送了。”
“多谢驸马爷这些日子的款待。”说完,看也不看风挽裳一眼,二老互相搀扶着匆匆离去。
萧璟棠怀疑地看着他们离开,给孙一凡使了个眼色,让他派人跟上去瞧瞧。
风挽裳连目送二老一眼都不曾,淡淡地对他说。“我也要出门了,今日约了人谈事。”
“挽挽,别忙,留下来陪我用用早膳吧。”他赶回来就为了见她而已。
“可我约了一个茶商谈事,总不能叫人等。”她略略为难地说,其实,忙也是可以用来拒绝与他相处的借口。
萧璟棠知晓做生意最忌讳失约,他无奈地点头,看她上马车离开,眼中尽是疲惫。
忽然间,他不知道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好似什么都得到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得到,伸手一抓,都是空的。
……
殷慕怀挑开竹帘一角看着外边与一个商人侃侃而谈的女子,冷静、善谈,倒让人瞧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来,瞧她对面的男人赞赏的目光。
若不是她蒙着面纱,只怕那老男人已经扑上去了。
再看他二哥,悠悠地喝着茶,抚着小狐狸,还真是沉得住气,让他不禁有些怀疑,外边那个女子,当真是那日他二哥奄奄一息时嘴里还喊着的那一个吗?
“二哥,自己的女人放在别的男人那里养着,小弟佩服。”
顾玦慢条斯理地浅啜了口茶,微微挑眉,拿起桌上折扇挑开竹帘往外边看了眼,勾出耐人寻味的弧度,“反正也养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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