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玦早到很久,而且还毫不掩饰与这殷慕怀交好。
他才要怀疑他们,他们倒是直接光明正大的聊起来了。
若硬要往这上面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皇商和九千岁也可以是买卖关系。
眼下,还是先带挽挽回去比较重要。
顾玦是从楼上下来的,挽挽是从楼上摔下的,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不该忽略她,让她走出视线的。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与驸马喝几杯呢。”殷慕怀笑着寒暄,边看向他家二哥。
居然真的能无动于衷!
唉!真是难为了在画舫底下拼命使坏的人。
“以后有的是机会,殷老板……”
萧璟棠正打算说告辞,忽然,画舫外响起响亮的唱名。
“丞相大人到!”
风挽裳愕然朝外边登上画舫的桥板看去。
这薄晏舟居然也来了,居然都来齐了,他们今夜是不是打算要做什么?
很快,薄晏舟一身灰袍白衽款款走来,面容清雅俊逸,所到之处似乎都席卷着一股书卷气质,真当得起‘温文儒雅’四个字。
“殷老板,真是对不住,家中有小,本官姗姗来迟了,请见谅。”薄晏舟对殷慕怀拱手赔礼。
“丞相大人言重了,您能来已是给足殷某面子了,哪儿还敢计较。丞相大人快快里边请。”殷慕怀格外热情地招待这位大官。
薄晏舟没动,而是看向站在那边的顾玦,“看来九千岁确实很闲。”
顾玦徐徐抬头,唇角微微勾起,“是没丞相您当爹又当娘的忙。”
当爹又当娘?
风挽裳讶然皱眉,薄晏舟有孩子了?
还是,只是他们之间在外人面前必须互相抨击的戏言?
可是,若是戏言,接下来的可就严重了些。
“那是九千岁不懂其中滋味,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懂了。”说着,很惋惜地摇摇头,随殷慕怀离开。
还在一旁看戏的众人背过身去窃笑,一个太监这辈子确实是体会不到这种滋味了,就算是捡一个回来养,滋味也不一样。
或许,他之前明知自己的小妾腹中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也要留下来,就是想体验体验当爹的滋味?
风挽裳心痛,孩子这个话题就像是一把利箭,不止伤了她,也伤着他。
她屏息着,悄悄看向他,却发现那张脸并没有她担心的那样,依旧平静,不痛不痒,仿佛方才那句话并没有戳中他的伤痛。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
他那一刀真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会在乎、会痛、会留恋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黯然,垂眸。
薄晏舟经过萧璟棠面前时,忽然停下脚步,对他拱手,“下官刚好也想同驸马爷喝几杯,不知驸马爷是否赏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璟棠自然不能拒绝。何况,这丞相在朝堂之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是与顾玦敌对,与他对饮,只会有利而无害。
他愧疚地看向风挽裳,“挽挽,不如……”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风挽裳很‘识大体’地笑道。
“驸马爷放心,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风老板。花漾!”殷慕怀适时地接话,并喊来一个丫鬟。
名唤花漾的丫鬟立即出现,带着风挽裳去换衣裳。
然而,走的路,必须经过顾玦的身边。
她对几个男人微微颔首告退,挺直着背,微低着头,随丫鬟走。
越走近他,袖子下的手越是用力攥紧。
方才在门口看他已经很考验她的心脏了,这会再靠近,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
所以说,能狠心放下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这般受折磨,受煎熬。
终于,两人擦肩而过。
明明没有那么贴近,明明连肩膀都没有碰上,她却好像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吹拂过来。
然而,就在快要彻底从他身边走过时,倏然,一团雪白猛地扑过来,她本能反应地去接住,脸色吓白。
低头看着怀里险险抱住的小雪球,它好不得意地在她怀里跳跃,不停地抬前爪跟她挥舞,表达它有多欢喜。
可是,有人应该是不欢喜了。
缓缓地抬眼看他,他果然脸色很不悦,凤眸如刃地瞪着在她怀里扑腾的小雪球。
她刚才走近时,有看到小雪球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的,没想到真的被它挣扎成功了。
她是很欢心这小雪球想念她,但是若这份想念害它受罚,那就不太好了。
“挽挽,可有吓着?”萧璟棠出声关心,目光冷冷地扫过她怀里的小狐狸,闪过一丝利光。
若不是这只小狐狸,他们不会这么近地站着。
风挽裳身子一僵,随即掩饰,回头看去,淡淡摇头,“我没事。”
然后,小手悄悄地轻轻拍了拍小雪球,故作镇定地把它还给它的主人。
但是,顾玦迟迟不伸手接,凤眸只是盯着百般不依的小雪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会误以为他看的是抱着小雪球的女人。
风挽裳见他迟迟不接,以为他嫌弃小雪球被自己抱过,险些就习惯性地咬唇,好在看到万千绝,她才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正要将小雪球交给万千绝,可是,刚转身,怀里的小雪球已经不翼而飞……
---题外话---说明一下,前文万千绝好像称殷慕怀薄晏舟都是大爷、三爷,我最近给整成殷爷了,还有,这货貌似应该都喊的督主,写着写着,喊成‘爷’了。其实,像这样的细节,大家可以忽略~\(≧▽≦)/~
☆、第186章
眨眼间,小雪球已经被他拎回怀中,低头,声音阴柔绵绵地训斥,“爷白疼你这么多年了,尽干些认贼做主的蠢事。”
大掌轻扇过小脑袋,小雪球委屈地趴在主人的怀里,这次是彻底安分了纺。
风挽裳低下头去,神色平静,内心翻涌。
多么熟悉的口吻,只是,在他那里,她已经变成贼了。
而这边的萧璟棠脸色变得更是难看,薄晏舟倒是不动声色。
唯有脸被藏在薄纱后的殷慕怀在偷笑瓯。
认贼做主,说得好!
他家二哥也是绝了。
他就说嘛,若是二哥不愿意松手的话,那小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巧地跳到美人怀里去!
“好啦好啦,花漾,快带风老板去换衣裳。千岁爷,你也一同进来喝几杯吧?”殷慕怀赶紧打圆场,很轻松地提议。
只怕在场所有人也只有他敢用这么轻松的口吻跟这位九千岁说话了。
虽然,他而今没有手握重权,但其威严早已浑然天成,也还依然是太后宠信之人,谁知道哪天又突然主掌生杀大权了。
风挽裳再度对他们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面对他,总觉得像吊着一口气般难受。
顾玦颦了颦眉,抱着小雪球迈开步伐,径自从所有人面前走过,率先往画舫的大堂走去,那种隐隐而发的气势,谁敢说不是君临天下。
画舫的大堂里,灯彩辉煌。
每一个位子都坐满了人,前排坐的自然是驸马、丞相、九千岁等身份尊贵之人。
人人欣赏着台上的舞姬跳舞,有的三五成群地谈天说地,包括丞相也难得的与驸马同坐一桌。
唯有九千岁一个人坐在自个的位子上优雅自若地浅啜杯中酒,窝在他旁边的小狐狸好想还被他喂了几滴酒,有些醉醺醺的样子。
顾玦看着薄晏舟与萧璟棠交谈甚欢的画面,好看的浓眉微微蹙起。
他今日对萧璟棠未免过于热切了些,就好像在……
倏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丕变,放下手上的酒樽,起身离开,脚步看似平静,却是大步流星。
萧璟棠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他的背影,这次多留了个心眼,让人去跟。
薄晏舟闲闲地剥了颗花生抛进嘴里,余光看着那抹着急离开的身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河风轻轻吹,一出大堂后,顾玦将小雪球扔给万千绝,笃定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万千绝留意着身后鬼鬼祟祟跟踪的人,在一个转角后,停下,现身,手上刀刃出鞘,横在那人的脖子上,“九千岁要回房歇息,你确定要打扰?”
那人吓得止住脚步,低头看了眼横在脖子上的刀锋,又抬头往前边看了眼,确实看到九千岁推门进去后,后退,弯腰赔礼,转身离开。
风挽裳环顾着熟悉的房间,曾经的记忆涌上脑海。
在这里,他突然闯进来强吻了她,将她往床上带,当时,她吓得犹如惊弓之鸟,还以为要在此失去清白之身,没想到这只是他要她配合演的一场戏。
这床的下面,有密道,也是在那时候,她开始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也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逐步深陷。
唉!
轻叹了声,风挽裳心不在焉地除下外衣,脑子里全都是他与她的回忆。
失去一个人,才开始遗憾曾经共同拥有的回忆太少,少到,害怕不足以用来度过余生。
将衣裳挂到屏风上,不经意地又看到腕上的红绳,她轻柔地抚着它,抱着那根红绳按在心口,闭上眼睛,全都是他。
砰!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她吓得回身,脸色刷白,眼角的泪痕忘了擦去,就这样直直对上他有些慌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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