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握紧拳头,很用力,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会。”沈离醉肯定地回答她。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像是被扼住喉,一下子松开得救的那种感觉。
“想必夫人也猜得到他为何讨那碗滑胎药了。”沈离醉又说,脸上是很过意不去的苦笑。
“……因为,他以为这孩子不能要?”这样问,心里已经有了肯定。
她的心,很疼,很疼,因为他。
尤其,闭上眼,都是她误会他的画面。
[我不怕喝药,我怕的是你亲手端来的滑胎药!]
[你当初出现在我面前是谋划好的吧?包括我倒在你的轿子前!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我的心头血而去!喝鹿血养心不过是借口,是养心没错,养的却是我心头上的血,好用来救子冉!]
[你是这般认为的?]
原来,他那时候说这话时,轻扯的嘴角,是失望。
咄咄逼人的指控,而他失望了,所以不愿对她解释。
“他为何不解释?”她潸然泪下。
可是,不是他没有解释,而是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她愚蠢地打断了他,没有去听,还跟他要休书。
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
他会厌恶她吗?
会怪她的吧,所以才不愿再跟她解释了。
“我想,他不解释的原因,大约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这样的真相,在他看来,比起让你误会他残忍,怀上孩子却是个怪胎更伤人。只是,他没料到,这孩子能要,他更没想过,你……会听到那番话,全盘否定他。这个,怪我。”
沈离醉很后悔地低下头,满脸自责,“我知晓,他之前是觉得我既然能开假的避子药给你,那就表示他的身子可以要孩子了。但是,他没想到我开的避子药是真的,所以,就认为这孩子不能留。”
他抬头,诚心诚意地致歉,“对不住,这全是我的错,我看到他当时听到不是我开假的避子药给你后,刹那刷白的脸色,便想起他下手不留情的事,便想着让他难受难受……”
沈离醉看着她后悔不已,他更愧对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听到,还误会了去。你应是不知晓,他以为孩子不能要后,那晴天霹雳,面容惨白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神情,用‘万念俱灰’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找我要滑胎药的时候,若是你能多待一会,也许,也不会有而今的悔了。”
那日,顾玦问他要滑胎药,他故意拖了很久,为的就是多看他难得一脸愁苦的模样。
之后,他如实告知后,那个总是慵懒眯眸,谈笑自若的九千岁的表情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若说,之前是晴天霹雳、万念俱灰,那时的他便是春暖花开,波光荡漾了,还逼他抓了副安胎药亲自去煎。
只是,没想到他一时的欣快,倒让他们误会成那样。
风挽裳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沈离醉所说的那
个画面,光是想想就心疼得不能自已。
那个向来慵懒优雅,情绪鲜少外露的男子,万念俱灰,是怎样让人心疼的画面?
“他为何不解释?”为何要让她误会他?
沈离醉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子,露出无奈的笑,“若他自尊心没那么强,没那么骄傲,这些年来,也许活得没那么累。又或者……他还有别的不愿解释的理由。”
风挽裳知道沈离醉的意思,若是他善于解释,他和子冉不会走到而今的地步。
曾经,她觉得子冉不够信任他,所以才会有那样入骨的恨意。
原来,她也是这样。
沈离醉说的没错,他有别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他以为她会信他,结果她没有,等于又重演了一遍子冉对他所做的事,所以,他不屑跟她解释了。
“这是我的错,本想跟你说明白的,可是,从来,他不愿说的,也不愿别人替他说。”沈离醉再次懊悔地致歉。
风挽裳拿出丝绢,低下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抬头,微微一笑,“也不全怪你,我们都有错吧,也许,经由这件事能让彼此更清楚对方的心。”
“夫人懂得就好。”沈离醉放心地笑道,还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罢了罢了,这事算是解释清楚了,但是,他们之间该如何,他也插不了手了,一切,且看吧。
“那我先行离去了。”听到外边有人走动,风挽裳连忙起身告辞。
皇宫,毕竟不适合多待。
沈离醉点头,起身送她。
风挽裳转身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她,就辛苦你了。”
在这宫里,比在幽府辛苦百倍。
“应该的,这是我与九千岁之间的约定,何况,也这么多年了,这丫头对她尽心也是应该。”沈离醉淡淡地笑,除了淡,也看不出别的情绪了。
她微微颔首,拒绝他送,独自开门走出去。
……
告别沈离醉后,风挽裳心情沉重地走出司礼监,按在胸怀的是那盒子蜜饯,他的心意,她万般珍贵地双手捧着。
想到自己因为怀疑他,就全盘否定了他为她做过的所有,她好后悔,好心疼。
就算他一开始真的是为了心头血千方百计将她带回幽府又如何?
后来,发生了云中王和弟弟小曜的事,还不足以证明他为的已经不只是心头血了吗?
更别提,一直以来,他虽是对她恶声恶气,哪怕被她那般质疑,哪怕那日她在他启程去西凉之日跟他要休书,他也不曾真正对她动怒过,只是说着威胁她的话。
仔细想来,从头到尾,他真的从未舍得伤害过她,甚至……
她此刻才明白,那夜在轿子里,他说要将他奖励给她的话,是在跟她求和,又拉不下脸来。
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等他回来,她只要他一句,是否真心相待就够了。
当初的不为妾是因为亲眼见过为妾的母亲如何耍尽手段争宠,而今,子冉虽是冲动了些,但以她干脆利落的个性,再碰上她这般温淡如水的,只怕想吵也吵不起来,何况,她也不是母亲,子冉也不是大娘。
既然他放不下骄傲,那就让她来吧。
有时候,为爱放下一切坚持,不可耻,总得有一方低头的不是?
想通后,风挽裳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只觉整个天空都异常的蓝,晴空万里,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忽然,旁边的假山伸出一只小手拉扯她的裙子。
她吓了一跳,顺着那只手看去,登时瞠目。
居然是小皇帝!
听说,这小皇帝病了好几个月了,估计太后也懒得管他,顶多也就时不时让太医去给他瞧瞧。
“嘘!”小皇帝瞥了眼前面带路的太监,招手让她一起躲到假山后。
风挽裳让皎月先跟上去应付那个太监,皎月犹豫了下,也只能如此。
跟着小皇帝缩到假山
后,她看向他,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还是,已经好了?
而且,他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中衣,应是一下床就跑出来了,看着稚嫩的脸,不由得生了疼惜之心,抬手探他的额,“皇上,你这小身子跑出来也不怕着凉。”
“诶呀!朕没病!”小皇帝不耐烦地拿下她的手。
果然,是装的,她可不认为他这么小就懂得装病保命了,可不是人人都是顾玦,那么小就懂得生存之道。
“那皇上何故在此?”她悄声问,看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边探头探脑的样子,真是可爱。
“笨!当然是找你!”小皇帝回头嫌弃地瞪她一眼,继续望风。
风挽裳皱眉,这语气,怎么有些像顾玦嫌弃她时的样子?
瞧她,真是思念过度了,无时无刻都能想得到他。
“好了,快走!”小皇帝确定足够安全后,拉着她就跑。
“皇上要带妾身去哪儿?”风挽裳只能被动地跟着走,还好小孩子跑得不快,她几乎不用跑,否则怕是会累着肚子里的孩子。
“朕带你去看好玩的。”
遇到巡逻的禁军,小皇帝停下来,顺便回答她,等巡逻的禁军一过去,又拉着她使劲冲冲冲。
风挽裳只觉得自己遇上了脱缰的小皇帝,要一发不可收拾的直觉。
很快,在小皇帝一路谨慎地带领下,他们安然无恙地回到小皇帝的寝宫。
皇帝的寝宫自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蟠龙随处可见。
他们进来后,刚好有人进来,小皇帝很机灵地将她塞到龙床底下,仓促间,用力把她的头往里按,害得她撞上床,只怕要冒好几个包。
然后,小皇帝连鞋都顾不上脱,迅速跳上那张躺他十个人都绰绰有余的龙床,盖被子装睡。
进来的人看了看,又出去了。
几乎是门一关上,小皇帝立即从床上跳下来,也跟着爬进床底。
她惊,“皇上,您也进来了,待会又有人进来怎么办?”
她以为小皇帝要交代她什么才特地去找她,将她带过来的,哪里知晓是要躲在床底下,这,弄不好,会惹火上身。
“放心吧,朕装了快两个月的病了,他们早就烦了,几乎是每隔半个时辰进来看一次,不会被发现的。”小皇帝老气横秋地说。
确实,小皇帝也不过是太后的傀儡,只要他妨碍不到太后,就不会有人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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