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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聘,二嫁千岁爷 (紫琼儿)


他只是意外地僵硬了下,低头看她。
月色下的目光,更柔。
月色下的他,也更加好看。
她被他这般柔情凝视,心如擂鼓,她甚至都怕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十指紧扣的手,他微微用了力。
好不容易,她才紧张地开口,“爷,月色好美,咱们走回去可好?”
“嗯,月色下,是很美。”他赞同。
风挽裳脸儿一红,他是否多说了个‘下’,不然她会以为他是在夸她。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往前走,边吟诗。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阴柔的嗓音吟起诗来,亦是那般好听。
尤其,吟的诗叫她俏脸通红,低下头去,嘴角扬着甜柔的笑意。
这下,她可以肯定他真的是在夸她。
顾玦低头看了眼羞红的月下美人,继续念,“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宁静的夜里,美丽的月色下,诗声柔情。
紧扣的双手越发的紧,仿似天生契合,无一丝缝隙。
风挽裳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心里悄悄祈盼能永远这般彼此陪伴,不再形单影只。
忽然,他拉着她停下脚步,将她转过去面对面,抬起她的脸,低声吟下最后一句:
“月出皎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边吟边俯首,到了尾声,温软的唇已轻轻贴上她的。
细细的,柔柔的,辗转轻吻。
月色下,映在地上的两道身影,缱绻、深情。
隔着距离走在后面的万千绝和皎月,以及抬轿子的人也早已停下,除了万千绝和皎月目不斜视外,其余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因为他们得时刻留意主子的安危。
很柔情蜜意的吻,仿佛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
可是,她抬臂的瞬间,有东西从袖子里飞出来,他张手抓住,凤眸斜睨了眼,又吻了吻她,才舍得松开软软的唇瓣。
风挽裳睁开迷蒙的眼眸,就看到他正盯着手上的东西瞧,她往他手上看去,看到他手上的诉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果然——
他对她挑眉,“你藏的东西可真容易得手。”
她登时脸红。
她的脸被他抬起,俯近的唇,吐出来的气息好像还有她的,“若是别人,是不是也这般容易取到?”
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羞,抿唇,不愿回答。
“说!”他不悦地逼问。
“是因为是爷才这样!”她生气地吼,转身就走。
但是,他一把将她拉回去,重重撞入他的怀中,然后,她感觉得到那结实的胸腔在剧烈颤动。
他在笑!
抬头,果然瞧见一张俊美的笑脸,他笑的时候很少露出牙齿,这会露出来了,想必是开怀透了。
原来,他在逗她!
生气地想要推开他,他却伸臂抱紧她,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头顶上,“爷很欢喜。”
她停止挣扎,生气的唇角悄悄上扬。
又抱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摆手让轿子上来,然后拉着她上了轿子。
轿子里,有夜明珠的照亮,他靠在轿壁上,慢条斯理地打开手里的诉状。
风挽裳以为他看了后会勃然大怒,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笑了。
还颇有兴味地念出来,“九千岁私扣修缮皇家寺庙的银两一百六十两,重塑佛像金身三百两,淮陵修堤二百八十两……”
他忽然不念了,扭头看向她,笑得很魔魅,“小挽儿,你说,对这种活腻的人,爷该赐他什么样的死法呢?”
她愣了下,随后,淡淡柔柔地笑了,“爷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救下来的,又让他死了,那不是叫爷白忙活一场?”
说完,她已被他过去坐他腿上,似是宠溺地说,“就你聪明。”
他这话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也许,根本就是恶非恶,善非善。
譬如,恶贯满盈的九千岁杀的人,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譬如,天都第一大善人萧璟棠,对待异族却是手段极为残忍。
“妾身愚钝,还是不知爷是如何做到的。”她看向他,很想知道。
他勾唇,“只要你待在爷身边,还怕不知道吗?”
“说的也是,妾身会一直待在爷身边,一点点去揭开爷的秘密。”她毫不在意地笑了,因为,他的回答已经比她想知道的更加叫她满意。
他希望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的,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去,除了他的身边,也无处可去了。
……
天还为亮,床帐摇曳。
黑暗中,喘息交织。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外边的楼梯响起,细听还摔了一跤。
可是房里的人正打得火热,早已无法分神去留意。
霍靖好不容易站在门外了,里边传出的声响叫他抬起要拍门的手顿住了,老脸儿一热。
回头看向采悠阁外也失了平时冷静的万千绝,他深吸一口气,刻不容缓地抬手敲门。
“爷,出事了!”
里边没有半点回应,有的只是女子的惊呼,然后是更叫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从女子的娇喊中,他可想而知爷是听见了,却是不理。
他也是过来人,自然知晓这档子事中途喊停跟要人命没多大区别,何况爷还憋了那么久。
只是,眼下的事比要人命还重要的。
“爷,子冉夫……姑娘出事了!”
屋里的声响戛然而止——
在快到达最绚烂之时,身上的男子僵住了。
好像知晓他的下一步动作,她不愿他这样,更加抱紧他。
然而,他却是抚了抚她的头,“乖。”
然后,毅然抽身,披衣下榻,连烛火都顾不上点,就匆匆而去。
黑暗中,风挽裳怅然若失,拥着被子缓缓坐起。
忘记关上的房门,涌进来一道清风,明明没那么冷,可是她却觉得刺骨的寒。
上一次异族人被抓,他也这般匆忙,可他离开时又回头来吻她,还要她好好睡。
这一次是子冉,所以他连在最关键的时候了也可以毅然抽身离开,完全忘了被彻底丢下的她有多尴尬,在这般情况下被这般丢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花娘。
不该做这样的比较的,不该去计较的,子冉是住在他心里八年的人。
可是,她忍不住。
原来,她还是贪心了,贪心地想要独占他的心。

男子套了件长裤,边穿上轻袍,边匆匆下楼,走出采悠阁。
万千
绝瞧见他出来,赶紧上前,“督主。”
“说!”他大步流星,言简意赅。
“听闻有人认出她了,半个时辰前画像已经传到太后手里。”万千绝紧步跟在后头。
顾玦赫然停下脚步,拧眉沉思,半响,果断对霍靖下令,“去让沈离醉履行约定,即刻!马上!”
霍靖不知是什么样的约定,但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颔首而去。
“督主,是要去见太后吗?”
“不!先上朝。”这么着急送上门反而更可疑。
……
又是一日早朝过,才离开金銮大殿,凤鸾宫便派人过来传唤,一切如顾玦所料的那般。
他抱着小雪球放弃步辇,缓步走去凤鸾宫。
三月春暖,凤鸾宫的梧桐树已冒出新芽,在淡淡的纯阳下绿得晶莹剔透。
经过通报后,他优雅地迈步跨入凤鸾宫的殿门,万千绝紧跟在后头。
凤鸾宫的正殿里只有太后一人。端坐在雕着九尾凤凰,上铺软褥的梳背椅里。
他款款走到太后面前,躬身行礼,“奴才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尖细精致的护甲轻轻一扬,赐坐。
“顾玦,哀家记得画舫刺杀哀家的刺客,哀家已交给你去查了,你说已查到,人也杀了,可而今,有人拿着三幅画来见哀家,说是刺客另有其人,哀家倒想听听你如何说。”
顾玦泰然自若地坐下,不紧不慢地答话,“回太后,奴才觉得,还是待奴才看过那三幅画后,奴才才知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示意高松。
高松朝外扯嗓,“宣缉异卫副指挥使钟子骞!”
顾玦讶异地挑眉,“看来这钟子骞不错。”
太后但笑不语。
很快,一身飞鱼服的钟子骞昂首阔步走来,手里提着三幅画,在太后面前停下脚步,有意看了眼旁边的顾玦,曲膝行礼。
“微臣缉异卫副指挥使钟子骞参见太后!”
“免礼!”太后出声,“你将那三幅画打开来给九千岁瞧一瞧。”
说着,示意高松。
高松立即挥手让宫女上前帮忙。
随着三幅画同步缓缓展开,顾玦原本半眯的凤眸,倏地睁开,抱着小雪球赫然站了起来,大步上前,伸手去碰中间的那一幅画。
钟子骞防备地伸手拦下他,“九千岁似乎认得画里的人?”
顾玦失神地盯着那幅霓裳羽衣画像瞧,“的确认得。”
钟子骞得意地勾唇,收手,让人收起画,转身面向太后,拱手,“太后,您也听见了,九千岁已亲口承认。”
“若不承认,本督才是犯了欺瞒之罪。”顾玦冷嗤笑,一下子将脸上的震惊和恍惚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将小雪球交给一旁的万千绝,撩袍下跪,“奴才让太后失望了,请太后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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