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凤眸微抬,看向风曜,很犀利,很冷冽,“拿死来威胁一个人是最愚蠢的事!”
风挽裳心里一颤,他说给小曜听,也是说给她听!
恐小曜又与他起冲突,她忙不迭道,“小曜,姐姐没有不甘愿,姐姐只是……”
“既然如此,他更应该懂你内心有多挣扎,而非这般强势,明明对不起咱们的人是他!”风曜寒着脸指向顾玦。
风挽裳无言以对,要她如何说,他只是宠她,并非爱她?
只有爱,才会为对方顾虑这么多。
顾玦凤眸眯起,笑了,“爷当年不是没给过你选择。”
“小曜,他说什么?什么选择?”风挽裳听出里面好像还有别的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风曜忿然,但是对上姐姐清澈明亮的双瞳,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心虚。
“小曜?”风挽裳追问,她猜对了,这背后还有别的真相。
可是,小曜看着她,摇头,再摇头,像是被揭开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面,难以启齿,一直后退,然后转身,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小曜!”她下意识地去追,但是被身边的男子拉住,她只能担心地喊他,“小曜……”
一遍遍,直到马和人彻底消失在眼前。
她恍然回头看向顾玦,“请爷告诉妾身,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他勾了勾唇,转身回马车,急于知晓答案的她忙不迭跟上。
紧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还未坐下,马车里的小雪球一见到她,便欣喜地跃进她怀里。
“喜新厌旧的小东西。”男子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撩袍坐在软软的软垫上,伸手要倒茶。
风挽裳忙不迭上前先一步拿起茶壶,为他倒茶。
马车里的摆设都是为了在行驶中保证平稳而设,所以这茶几只要不是走颠簸的山路,都不碍事。
他抬眸看着跪坐在对面的女子,凤眸漾开笑意,接过茶,慢悠悠地浅啜。
“爷,您还没说当年是怎么一回事。”风挽裳执着地问。
她必须要知道,为何小曜无法面对,甚至比他是男宠这件事还要无法面对。
顾玦一手朝她张开,无声地过来,那眼神虽是慵懒,却是不容拒绝。
她脸儿微微发烫,放下小雪球,过去偎进他张开的臂弯里。
他手臂一收,手上的茶送到她嘴边。她受宠若惊,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滋润了喉咙,是南凌千金难买的玉娘,只怕这朝中也就他能天天喝玉娘了。
顾玦凤眸凝注在她身上,边昂首将杯中茶喝尽,眼里投射出来的那种火热烧得她的脸好烫,好烫,尤其想到他们共同喝一杯茶,不分你我。
他放下茶盏,倏然抬手拿掉她头上用来包头发的碎花布,让那顺滑的发丝流泻指尖,披散开来。
“即使是村姑,也是爷见过的最美的村姑。”他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耳语,柔柔的,暖暖的,在她的心上春暖花开。
她的脸火烧云般地红,羞怯地低着头。
修长均匀的手指一遍遍穿过她的发丝,不厌其烦,柔嗓在耳畔轻轻响起——
“当年,他在净身的时候逃了,刚好撞在爷的步辇前……说起来,你们不愧是姐弟,都爱撞上爷的轿子、步辇。”他取了一络发丝缠绕指尖把玩,柔软的唇轻吮了下她的小耳朵。
“爷……”听得正入神,他忽然这般,她猝不及防地身子战栗,小声地抗议和催促。
“爷本不想管的,怪只怪他让爷瞧见了他那张脸。当时正逢北岳东王,也就是而今的摄政王来给太后庆贺生辰,太后有意要讨好他,爷看到你弟弟就想起此事,便给了他两个选择。”
“哪两个?”风挽裳听得心尖一颤一颤的。
顾玦松开缠绕在指尖的发丝,越发凑近她的颈畔,吸取她身上的馨香,“一,净身做太监,一辈子卑躬屈膝地伺候人;二,做男宠,一辈子锦衣玉食地让人伺候。”
风挽裳震惊地瞠目,“你是说,小曜他并没有……可是宝贝房里……”
“那是别人的,他既已入了宫,爷便将计就计了。怎么,你碰那东西了?”
何止碰,她甚至还……抱在怀里了。
想起来,她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你胆子可真大啊,爷的宝贝你死活都不敢碰,倒是跑去碰一件割下来的死物,嗯?”他抬起她红得要滴血的脸,冷声不悦。
风挽裳羞得咬唇,尤其她此时坐在他的腿上,很贴近,他说着话的同时,还微微做了动作威胁。
“所以,小曜当时是自己选择做男宠的,对吗?”她赶紧回归正题。
所以,小曜才难以启齿,才无法面对,因为这是他当初自己做的选择。
太监和男宠,无论选哪一个都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小曜回来报复无非是想将一切推到顾玦身上,想让顾玦来替他承受这一切的后果,因为,他始终无法面对自己当初的选择。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声。
“你为何不说?”追根究底,也不算是他的错,他为何不说?
“你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他勾唇而笑。
“……”这话也不假,可是,倘若不是他给了小曜选择,小曜还能活到今日与她重逢吗?
只怕当日他会选择自尽,即便不会,在深宫里,无依无靠,又是那样的美貌,只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吧?
此时,她的心里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听完了,该好好伺候爷了。”暧昧的语调伴随着他的热气吹进耳朵里,她回过神来,才发觉他已如此贴近。
她轻轻推拒,“爷不是有急事急着离开天都吗?妾身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不求去了?”他戏谑地挑眉。
“爷也不让。”她低如蚊呐地嘀咕。
“你说什么?”他不悦地眯眼。
她赶紧改口,“妾身不敢。”
他笑,轻轻捏起她小巧的下巴,炙热的呼吸滑过她的唇瓣,那双幽深的凤眸火热灼人,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尺咫的唇,然后,俯首,覆上。
热烫的唇带着他清冽的气味从容而狂野的品尝她的甜美,霸道的、邪恶的与她的青嫩交缠。
唇齿交缠间,两人顺势躺下。
一吻毕,发丝散乱,衣衫微敞,他侧起身,邪肆地欣赏已软在怀里的女子,乌黑的发丝披散在大红牡丹地毯上,就像是花妖般,美得叫人屏息。
修长的食指轻点她的唇瓣,“爷的确是丢了件东西,急着去寻。”
“嗯?”风挽裳伸臂勾着他的脖子,坐起身。
然而,还未等她完全坐起,他又一个倾身将她压下,她的双手紧紧勾着他的颈项,两人呼吸相近。
水眸愣愣地与他对视半响,她才羞得别开,也抽回了缠在他颈上的手,故作冷静地问,“……爷丢了何物?”
他抓回她柔嫩的小手,指腹轻轻摩裟着上面的指节,目光盯着她,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俯首亲她的手,“一棵,小白菜。”
轰!
她的心房好像有一角瞬间软塌,脸蛋也滚红如火烧,双眸怔怔地看着他,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是特地来寻她的,而非是有急事离开天都,她就是那件急事。
可是——
“爷既然还要吃这棵白菜,为何今早……”
今早,在她用了毕生最大的勇气做出那样的事后,他不要她。
他胸腔震动,低低地笑着,“爷都要被你们姐弟俩给毁了,你当爷是禽兽,都那时候了还起得来?”
“……”
风挽裳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后悔至极,也丢脸至极,比主动跑去献身还要丢脸,她完全是无地自容。
顾玦将她的脸转过来,指腹摩裟着她的唇,不让她咬,“想要担下所有,不管最终是死还是离开,也要先跑来圆了爷吃白菜的梦,嗯?”
风挽裳觉得自己的脸就要烧起来了,眼神羞得到处飘,就是不敢看他。
“以为这样做就功德圆满了?要不要爷给你封个菩萨封号?”声音微愠。
她吓得急忙掩住他的唇,“爷,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能这般口无遮拦。
“爷不相信神明,神明若是有用,为何你们姐弟俩的命运是这般,神明若有用……”
“爷!”她惊慌地制止他继续冒犯下去,“别说,哪怕爷不信,也别说。”
她怕会他因此遭来天谴。
看着小女人慌张的脸,顾玦满意地笑了笑,抓住她的手亲吻,“好,不说。”
风挽裳松了口气,暗自对诸神赔礼道歉。
他将她收揽入怀,静静地拥着她。
……
马车平稳地行驶了好久,终于在幽府门前停下。
风挽裳简单地收拾了下自身,然后,抱着小雪球,在顾玦身后下马车。
幽府面靠漠河,一站定,一阵清风吹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凉。
她不由得瑟缩了下,然后,一件薄薄的披风披上身,是原本该给他披的,他转身就给她了。
她心里暖暖的,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看向府门,就见霍靖和皎月还有几名婢女站在府门前恭迎他们的主子归来。
她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们冷蔑的目光,毕竟,她差点害死他们,还伤了他们最敬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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