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蔺初阳唇畔笑意立现,说道:「你来了也好,陪我用午膳吧。」
「可是饭菜都凉了……」
「无妨。」
「王爷都是这么晚才用膳么?」
「一时看得太入神,就忘了时间,现在倒真觉得有点饥肠辘辘了。」
欧阳芸跟着坐下,目光不经意又扫到那碗似乎刻意被摆放在角落小桌上的药,随口说道:「王爷,那碗药好像凉了。」
「嗯。」蔺初阳淡淡应了声,避谈那碗药。
未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的她随口又问:「是王爷刚刚看奏折看得太入神,忘记喝了是么?」
「嗯。」蔺初阳不置可否,拿起筷子夹菜入口,依然避谈药的事情。
「那我帮你拿去热一热,一会儿用完午膳就可以喝了。」
才起身,手就突然被拉住,欧阳芸微怔,回过头看见他用她从没见过的困惑表情说道:「太医开的药……很苦的。」
「……很苦?」有点讶异这番话竟然从他口中说出,那带点耍赖又似抱怨的口吻令她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原来王爷怕喝药呀,可药本就是苦的,王爷怎能因为药苦就不喝呢?」
蔺初阳眉心微微打了个皱褶,「本王没说不喝,先搁着吧,一会儿想到再喝。」
想到再喝?分明是拖延战术。
欧阳芸好笑地看着他耍赖的样子,也不戳破他,沉思了一会儿,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法,道:「我房里有些雪白酥,滋味甜着呢,我去取来让王爷配着药吃可好?」
「……便依你吧。」
「那我这就回去拿,去去就回。」起身便往外走,仍不忘叮嘱:「王爷可不许趁我不在的时候把药倒掉。」
「嗯。」应允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
折回太和殿的时候,已经有大臣在殿内议政,欧阳芸也不急着离开,就站在殿外看了一会儿。
只见两名大臣站在摄政王面前,一左一右似乎起了争执,比手划脚指责对方的不是,两造争吵不出个所以然来,忙不迭请摄政王帮忙定夺是非对错;蔺初阳在两造夹击下神色依旧淡然,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声音过小她听不真切,视线再往旁边一移,一名少年坐在桌案前,单手拄着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斜眼觑着一旁议事的几人,表情略显不耐,身旁伺候的太监战战兢兢,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纸笔,最后那少年仍不耐烦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摄政王瞄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如此骄纵傲慢的少年,莫非是……
欧阳芸猛然回神,意识到少年出来的方向,想到要回避时已来不及。
「哪里来的丫头这么不长眼睛?!」竟敢挡他的道!少年吃了炸药似的口气甚是不悦。
「我……」欧阳芸正要开口,少年突然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问:「什么东西白呼呼的?吃的?能吃么?好吃么?给我尝一口。」
也不等她说好或不好,少年捻了一块雪白酥就往嘴里送,吃了一口,似乎不合他口味,当下便吐了出来,恼怒道:「呸!什么东西做的这么甜?难吃死了!」
「你……该不会就是小六吧?」这种跩到令人无语的行为,不禁让她联想到某人,这种如出一辙的「优良基因」让她不作二人想。
「你知道我?该不会事先就探听好了,故意站在门口装作与我不期而遇,然后好顺势勾引我再立你为妃是吧?」
「……」欧阳芸非常确定,他就是小六凤冬青没错。
跟他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哥凤无极比,少帝凤冬青除了很跩之外,还有点自恋。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凤冬青挑眉问道,俊秀脸庞掩不住那天生的顽劣精光,看上去就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子。
「我在等摄政王。」她有问必答。
「摄政王的贴身侍女不是巧莲么?几时换人了?」
「我不是王爷的侍女,我是——」
「算了!摄政王换了侍女关本帝什么事,哼!」少帝凤冬青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措手不及的欧阳芸。
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欧阳芸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十六岁,果然是青春叛逆期啊。
回到缀锦阁的时候已接近傍晚,美好的一天就这样过了大半,欧阳芸捧着雪白酥发呆,怀疑自己收假症候群上身,想到明日还要跟着董姑姑学做功课,又想到一连落了两天的功课,不知道董姑姑会不会要她把落下的进度赶上,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得闷闷不乐了?」
「喜儿你不知道,我难得的一天假就要没了。」感叹时光太匆匆的欧阳芸此刻正趴在桌案上无病呻吟。
「小姐整日悠闲,有没有放假都一样的是吧。」对于喜儿而言,放假这种事情是劳动者才会介意的事。
唉,她就知道喜儿不会懂的。喜儿今日才刚到,没见过她被董姑姑调教的样子,她懒得现在解释,反正明日自然分晓。
「喜儿,你有喜欢的人么?」趴在桌上看喜儿做针线活的欧阳芸突然蹦出这一句。
「喜儿整天跟在小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喜儿正在绣牡丹,这也是董姑姑交代的功课之一,那日她才绣一半就病了,好在现在有喜儿帮忙接着绣,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也是。你整天伺候我,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异性。」她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喜儿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一直想着他?」
「应该是吧。」喜儿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小姐一直想着王爷吗?」
「我……我怎么可能一直想着他,我才没有!我就是无聊随便问问而已。」反应有些大的她立刻直起身子反驳。
「小姐这是害相思了。」喜儿径自下了结论。
「我?害相思?」欧阳芸以指尖指了指自己,接着将那根手指移至喜儿面前摇了摇,「我怎么可能会害相思?我才没害相思,你别瞎猜。」
「喜儿听人说害相思便是像小姐这样,老缠着身边的人问东问西,给说中了心事又不承认。」
「……我、我哪有这样!」好啊臭喜儿,居然敢调侃她!心事遭人说中的欧阳芸恼羞成怒,便不再与喜儿抬杠了,起身就往外走。
喜儿见状连忙搁下手中针线活,追上前问:「小姐才回来又要上哪去?」
「我去凉亭练字。」练字可以训练专注力,不仅有助思绪厘清,还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性情。
她才没有害相思,绝对没有!
「小姐又要写佛偈吗?」写来写去就那一句——一切随缘,缘起缘灭,自随天命,莫强求什么的,看得她一头雾水。
欧阳芸现今所居住的缀锦阁是隶属未央宫的一部分,座落在未央宫深处一隅,阁与宫之间并无特别划分,仅以一段古拙风雅的木桥作为区隔。桥上踏板暗藏巧思,行经路过不时会发出悦耳的音律,过桥后再经一小段翠绿竹径,郁郁芽枝似唱秋愁,添上一抹新黄,小径上铺满小碎石,小径尽头处是一座凉亭,亭中石桌上燃着熏灯,搁着文房四宝以及一壶茶,茶壶下方有炭炉煨着保温,避免茶汤放久过凉。
欧阳芸正低头专心练字,偶尔写累了就停下笔休息,若口渴就捧起茶汤凑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浅啜,如是反复再反复,倒也不失风雅惬意。也不知写了多久,再抬首复见天地时,天际已降下黑幕,凉檐下的灯亦不知是何时被挂上的,壶中的茶原已快见底,此刻竟又是满满一壶了,料是喜儿那丫头悄悄给添上的。
还不想回屋的欧阳芸,一边捧着茶轻啜,一边整理桌上的纸,一张张满满的全是相思之意。她微微一楞,这才发现自己竟重复写着秋风词,满桌子的相思摊在眼前着实震撼,她竟然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
唉,还说不害相思,这入眼的相思分明都成灾了。
欧阳芸轻轻叹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张相思压在纸镇下,依然还不想回屋的她,只手托腮,坐在亭内发呆,人一放空,睡意立刻袭来……
不远处,蔺初阳手执一盏宫灯慢慢向她走来,见她睡得正甜,不忍惊扰的他本欲直接掉头离开,却瞥见纸镇下压着一迭纸,一时好奇便上前抽出一张来看。
一看,蔺初阳震愕不已。
满满的,竟全是……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蔺初阳怔怔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许久,不禁莞尔。
「谁?」似乎察觉到周遭异状,只是稍作浅寐的欧阳芸立刻惊醒,而更令她震惊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腾空抱起来,抱她的人正是那个害她倾泻一地相思的蔺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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