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妆 (清潭影)

　　张嬷嬷望着她的脑袋、双眸微微漾出些许笑意。“若是进了宫，你该自称什么？”
　　自称什么？亦卿脑海里搜寻半响若、是夫家是官那么就当称呼为臣妇，可靖泽春无官无职的那么就应该是民了。“民妇。”
　　“见了皇上或是各位娘娘你应该怎么说？”
　　“民妇参见皇上或者是娘娘。”
　　张嬷嬷点点头。
　　“说的不错，你只要知道怎样行大礼就好。但是要切记，进了宫后不可乱看，最好也不要乱听、即使是听到了、若有人问起，也要装作不知道。出了宫以后就将那些东西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许提起。免得招来杀身之祸。曾经就有这么一个例子。有人进宫面圣，因为一些事情冲撞了皇上、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就是连母家都没能幸免。”
　　亦卿就这么跪趴在地上听着，等她说到这里心下难免紧张起来。张嬷嬷又陆续的说了一些事情。无非是在宫里曾经冒犯了主子的人。有臣妇、有宫婢还有同她一般的没有官职在身的、有的被当场杖毙，而有的则连累了全家老小，不得不说这规矩简直是严厉之及。亦卿已经完全听了进去。双臂早已发麻却毫无察觉，直到张嬷嬷久未说话、这才感觉到腰酸背痛的，张嬷嬷适时的开口。“起来吧！”
　　亦卿缓缓的直起腰身、抬起麻木的右手扶着腰缓缓的站了起来。“坐下吧！”
　　“是。”
　　她寻了个靠近的绣敦坐下、左手轻轻揉捏着膝盖，张嬷嬷瞧了一眼便又出声提醒道。“不管你跪多长时间，起身后这样的行为是不准有的。”
　　揉捏膝盖的手一顿，亦卿立时做直了身子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看向张嬷嬷，却又被说了了一通。“我若是宫里的主子，你就可以拉出去了。”
　　说完见到亦卿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
　　“宫里的主子岂是咱们这样的小民能直视的，若是没有叫你抬头，你必须垂着头双眼望地。”
　　亦卿赶紧低了头，这个她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刚刚那一通下跪听了那么多的话、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是。”
　　至此张嬷嬷才算是满意了。
　　“主子不开口你你就不能说话，就算是问你你也不准说出自己的看法，必须要迎合她们的喜好。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少说话、少听、少看，明哲保身。”
　　其实张嬷嬷说的已经很多了，亦卿猜测她定是在宫里待过的，要不然那些事迹她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听起来可不像是道听途说。
　　“谢谢嬷嬷教诲。”
　　两人说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午时，现下屋里安静了、外头才有丫头轻声问道。“嬷嬷，该摆午膳了。”
　　张嬷嬷听了只是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亦卿都怀疑外边的丫头能不能听的见，只是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没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而入，是个身穿青色衣衫的丫头，梳的却不是丫环鬓、亦卿难免多看了两眼，等饭菜摆上桌后她便去扶坐在榻上的张嬷嬷，亦卿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谁知张嬷嬷却避开伸来的手、独自起身到了桌前坐下唤道。“你也过来坐吧！”
　　亦卿想也没想的张口便是道谢。
　　“谢嬷嬷。”
　　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没动筷，亦卿自然也不敢动的，那青衣女子给她一块绢布、她仔细的擦了擦手这才执起筷子用了起来，既然没有人给亦卿绢布、那她也就不必遵守这里的规矩了吧！迟疑了一下还是决然的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现下她已不能经冷静下来思考了、只觉得想什么都是一团糟，实际上她已无力去想了。只相处了半天就有了这样的效果，此人果然不简单。
　　“刚刚你做的不好，若是主子邀你吃饭，第一，你记住不可同她坐在一张桌上，当然一般情况下宫婢们已经把你们的位置分开了，如果是二般的情况，你就紧记第一条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两种情况，不能同娘娘坐在同一处桌上她是知道的，可是还有别的情况发生吗？那又是什么事情？亦卿不明白、可张嬷嬷却没有在说下去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一章 嬷嬷

　　她便试探性的开口。
　　“嬷嬷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
　　张嬷嬷只是安静的吃饭，亦卿仔细看了看她嚼的不急不慢的，每种菜都由青衣女子给她夹到面前的盘中，而她每种只吃一点，等了良久也没见她说话，却等到了她放筷子。见状亦卿也赶紧放了下来。张嬷嬷接过丝帕、轻轻的擦拭嘴角之后才开口。“谨记第一条。”
　　此时在书房里的靖泽春、手持信件看了良久，久到坐在书案后面的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出口询问。“出了什么事？”
　　声音干净利落。
　　“信上说一切顺利。”
　　闻言那人回首继续埋头手里的事儿。
　　“你在担心，是带给张嬷嬷的那人。”
　　声音是肯定的，对自己充满了信心。靖泽春见被他识破了、索性就全说了出来。“她头一次进宫，怕是不懂规矩而得罪了赵妃。”
　　那男子却头也不抬的揭穿道。
　　“是怕赵妃刁难她吧！有玉妆在不会让她太过分的。”
　　一想到玉妆靖泽春便心下叹气，他不提还好这一提、自己又忍不住担心起来。“提起公主你也好多天没见她了吧！这两天不进宫瞧瞧？”
　　说完便见那男人抬头望了他一眼、眸子深邃似一汪沉寂的幽潭深不见底。“别指望我进宫。”
　　一句好彻底粉碎了靖泽春的那点小心思。
　　张嬷嬷用完饭后、便又坐回了榻上，亦卿站在一侧被她打量了许久。“今天教的都记住了吗？”
　　亦卿点头。这才明白她不声不响的、在用这种方式指点自己确实很有效的。“记住了。”
　　横竖就是少听、少看、少说。
　　“记住，进了宫后不许乱看，乱听，把嘴也闭上若是没有必要的问话、还是不要答的好，也不能一直闭着嘴，这其中的关系你自己视情况而定。”
　　听完这个亦、卿原本明净了一些的心境瞬间又浆糊了。
　　“只是，怎么才算该说、怎样又不该说，还请嬷嬷指点一二。”
　　“具体事情具体而论，就要看你的判断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听腻了，坐下给你说说曾经发生的一段趣闻。”
　　亦卿很想说她还没有听腻、若是可以你尽量多说点。可说什么还要看她的意思。待亦卿坐好后、张嬷嬷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点点笑意，瞧着温和了许多。“在三年前靖小二可是很风光的，他当时正是御前行走、虽不是最受宠的却是最俊俏的，当时不知迷倒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姐、同宫婢们。”
　　说完便柔和的看向亦卿。
　　“丫头。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总从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一脸的严肃。这突然给个笑脸亦卿反而更绷紧了神经。不过好在她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张嬷嬷接下来所说的、看似轻松，实则有挑拨之嫌。“要说最轰动的、便是玉妆公主的事情。不过现在也没人敢说给你听了。”
　　说完面上的神情到有些暗晦难测了，亦卿实在是不想开口，谨记了少听少看、少说这三条。张嬷嬷见她无话、心下满意面上也更加柔和。“要说他们两个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举国上下无不津津乐道的，都盼望着他们大婚好一睹皇家风采，当时两人书信传情好不乐在其中，就连皇上对他们都是乐见其成，有一日下朝之后、靖小二便被传到御书房，所有人都准本好了要庆贺的时候，他出来的时候却毫无高兴的颜色、第二天便被下放到了你们那个小地方。事后所有人才明白，原来皇上是要赐婚的、他有可能是违背圣意，若是这样只被贬到真是便宜他了。”
　　说完望着安静的亦卿笑道。
　　“所以说你到是捡了个大便宜，虽然他没有以往那么风光，却还是最出挑的。”
　　亦卿很想告诉她，她那笑容丑极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她的提醒，玉妆公主至今未成婚，若真如他所说的是靖小二抗旨、那……若是自己进了宫她有意来插一脚，提起公主、不还有早就进宫的赵环吗？她何尝不是靖小二的倾慕者，一个公主再加上她，自己这趟进宫还真是麻烦的很。不过……
　　“嬷嬷在宫里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完便家见张嬷嬷面带笑容的脸一怔、虽然极快的恢复如常，可还是被亦卿捕捉到了，立时笑眯眯的道。“亦卿谢谢嬷嬷的教诲，不过在禹州城这个小地方，您口中的靖小二依然不大消停，仰慕他的人可不在少数，而至今未嫁的，以赵家二姑娘为例。”
　　话说到此已经很通透了，告诉她除了公主是个头疼的、这赵妃有了赵环这个妹妹也是个不好惹的。张嬷嬷听完笑意立时变成了嬉笑。“我现在可以想象到，后天你进宫是个什么场景了。”
　　典型的幸灾乐祸、不过亦卿也不恼也跟着笑。“嬷嬷还是时常笑一些，这样才显的柔和。”
　　一句话让张嬷嬷立时收了笑。
　　“你是觉得我太过于严厉？”
　　“亦卿不敢，只是觉得出来了便应该换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