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妆 (清潭影)

　　连唤两声才幽幽的传来王氏的声音：
　　“她穿了秋香色的撒花群。同色的撒花小袄、外罩一件浅色的小坎肩。那料子、那款式就连做工在咱们这都是少见的。以前显少见她穿这样的颜色，蓝色衬的她稳重、而现在的这一身，才让我知道她原来是这么的漂亮。王妈有没有看到她头上的金步揺、从前何时见她戴过这些东西……”
　　“夫人、不管三姑奶奶现在如何都是您给的，她都得敬着咱们。”
　　王妈隐隐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赶紧出声打断了、这样的她叫人心疼。王氏却惨淡一笑：“王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可是今天见到她这样、我疑惑了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若是当初我同意了浓姐儿……”
　　“夫人、当初怎么能料到现在的结果，不管如何三姑奶奶都是您一手带大的，怎么着都是听您的，是不是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大小姐永远也不会在嫁给那人了、这都是命。
　　王妈心里明白、当初娶亦卿的时候那人可是点了头的，在说大小姐的时候不过是一阵谣言罢了，若是他真想娶、怎么会任由宋大公子娶了去，若不是她们当初贪图宋家的富贵，也许又是另一种情形。王氏听闻依然笑着，只是比之刚刚又加了一份苦楚：“我自然知道，事到如今就算浓姐儿不怪我，我也怪我自己。”
　　王妈听的心底泛疼、若不是那个吃里爬外的小人，秋家怎么会陷入这两难的局面。或许经历了这事儿秋家便不复从前了。
　　“夫人莫要这样，一切都是她们的造化不是，哪里是咱们能决定的了的。”
　　“造化？的确是造化弄人啊！”
　　王氏长长的叹口气，再不言语。
　　亦卿从映春堂出来、风铃便上前扶了、飘荷紧跟在一侧，一路像冬晴园走去。走着走着飘荷的脚步放的极慢，亦卿自然也跟着放慢了步子、她或许……有话要说。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便听见她道。“姑奶奶、自从您出嫁后、夫人就一直念叨府里清净了许多，之前您在的时候到不觉得，可您这一走，家里就只剩四姑娘了难免清冷一些。”
　　“确实有些清静了。”
　　声音婉转温和，飘荷只觉她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这次姑奶奶回来可要多陪陪夫人，夫人可念的紧呢！”
　　说着便轻笑了几声，就像拉家常一样，亦卿也笑了：“自然。”
　　好好的陪陪她。即使是再放慢脚步也很快的到了冬晴园，飘荷便不在进去、叮嘱道。“姑奶奶的屋子还是维持着原样，夫人一早就派了两个小丫头在里边收拾着，姑奶奶赶紧休息吧！”
　　亦卿点点头：
　　“有劳了。”
　　“姑奶奶客气了。”
　　望着飘荷远去的影子，风铃提醒道。
　　“小姐，赶紧进去吧！你可不能在受凉了。”
　　不想亦卿却没动：
　　“都打听到了什么？”
　　风铃稍作迟疑便道。
　　“什么也没问出来，那些丫头们只说不知道、看来要不是她们不知道、就是有人下了死命令不让提及，现下刘嬷嬷去了门口找王叔吃酒，看着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始末

　　“是吗？搞的这样神秘，明日便见分晓。”
　　声音清脆却又平添了一丝稳重，王氏做事向来很有把握、这次却做得如此滴水布偶、也昭示着这次的事件绝不简单，既然她不说那自己就赶紧睡一觉吧！这一路可真要折腾坏了。午饭的时候多少吃了一些便赶紧着人准备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便上了床，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次日一早。
　　亦卿用过早饭飘荷便亲自来请，说是其她两位姑奶奶就要到了让她先过去。睡了这么长时间亦卿早就精神抖擞了、想着出去转转也好。进了映春堂，一进屋便被人关了门，这个感觉、还真是不舒服，亦卿却也没有回头、只是对着上首的王氏恭敬的行了礼。
　　“起来坐吧！”
　　“是。”
　　说完便在旁边入了座，王氏瞧了她良久这才道。“这次叫你回来，确是出了不小的事情，本是家里的丑事不想让你们掺和进来，可事情闹到最后竟然把你们都倦了进来，依你父亲的意思是直接处理了，省的在丢人。可事情牵扯的广了、我也实在是没了主意，故此才让你们回来给拿个主意。”
　　王氏绕了如此的弯道、无非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亦卿便开口说道：“母亲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出来便是。”
　　王氏见她如此、这才把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事情就发生在年节里，那日收到你们送来的礼物……”
　　在大年三十这天秋亦浓送来了东西。从吃食到布料样样都有，杨氏正好在场看的直夸秋亦浓孝顺，王氏听得开心，杨氏便趁机说了要王文年娶秋亦玫的事儿，之前早就定了秋亦卿的、可后来出了变故，虽说不是王氏能控制的、但到底也是她的过错，本就觉得亏欠于王家，现下她们自己提及王氏自然欣然答应。只觉得四人嫁的皆不错，当下心情大好，想着过了年在告诉秋亦玫。就在大年初二秋亦玫前来请安的时候、王氏这才得了闲、随口给她提及此事。没成想她当下便脸颊发白，面色紧张起来，就连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大致就是不愿意。王氏闻言当下就变了脸、不仅不同意还当面斥责了她。更是态度强硬的定了此事。秋亦玫自小便在王氏身边长大、自然知道既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绝无转寰的余地，当下也是着急、张口便把王文年和乙香的事情捅了出来。这一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当时除了王嬷嬷同飘荷在场，还有新升上来的文禾、文禾当时脸色就白了，王氏硬是忍着一口气，哆嗦的伸出手让把秋亦玫带下去看管起来。
　　王氏是下了死命令的、这事谁要是说出去了那就是死路一条，王妈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当时就狠狠的敲打了她们一番，飘荷跟在身边时间长了、就是在大的事情都能极快的镇定下来，文禾虽然表面镇定，可露出那一丝丝的惊恐直叫王妈摇头，没两天便被打发了出去。
　　起初的镇惊过后王氏开始为难，乙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次得了机会定让她翻不了身，可偏偏是自家那不争气的侄子，这要是宣扬出去那还了得，乱了、乱了，当真是乱了。本来是家里长辈间的事情无须她们几个掺和，可谁想王氏气急败坏的上王家找杨氏对峙，时间不长两人便吵了起来，王怡然趴在门口听了半响，察觉里边动了手便冲了进去，三人拉扯之下王氏难免被煽了两个耳光，直到她仓皇出门的时候、杨氏的大骂声还传遍了整个王府：“你是什么东西！秋家出的肮脏事儿还怪到我们家来了，从此以后王家没有你这个姑奶奶。”
　　若单单是这个王氏还能应付一二，回来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到晚上静下来才觉今日之事太过于莽撞，她也是一时气昏了头、立时下令把望秋阁看管了起来，想着等秋楚回来在共同商议一二，没成想天儿刚擦黑秋亦浓便回来了，脸色同样不好、一问之下才知道宋家有纳妾的打算，还特意提了一下王怡然，这下好了，王氏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昏了过去，这一下到了初十才有所清醒、吩咐人把出嫁的姑娘同姑爷都叫回来，她深知这事无论在如何隐瞒、只要有杨氏母女在、迟在也有暴露的一天，原本还指望着宋家能压她们一筹，没成想却生了那个心思，想来也就只能指望着靖泽春回来压一压宋家了。
　　秋亦凝离得近、得知了消息第二天就回了秋家，王氏只还病着自然无人敢与她说，所以到现在也就知道、秋亦玫因着不愿嫁给王文年被关了起来，至于别的一无所知。王氏自不会把乙香同王文年的丑事说出来，杨氏不要脸面、毕竟她还要保全秋家颜面的。
　　事情与亦卿所料的有些初入，不过一向胆小的秋亦玫怎么会说出来，恐怕她当时也没瞧清楚。她是有多怨恨王文年这才不顾将来的出路，至于宋家提出王怡然为妾，到是出乎她所料、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图谋。
　　“先就大姐一事来说，宋家怎么会突然提出要纳妾？而且还是王家表妹，母亲觉得此事是否有些不太寻常？”
　　听起来像是试探、可王氏却难免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件事的确毫无征兆，不过在我看来必是事出有因的，宋家在怎么着也不会看上王家的。”
　　这话有些自负、却在情理之中，王家在禹州城的确不是大家，这其中还有王氏不想提及的一件事，秋亦浓至今无子，若是找一位大家闺秀纳了偏房，将来若真生下子嗣，相信便没了秋亦浓的位置，所以这纳妾人选定是要家事上佳的才好。
　　亦卿毕竟年纪小没有想到这一层，倒是觉得王氏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事出有因。只是到现在也不清楚王氏叫她回来的意思：“那母亲叫我回来是想要做些什么？”
　　王氏见她问得直接、也就不再隐瞒毕竟现在是要用得着她了：“这次回来是想借靖二爷之手敲打敲打宋家，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也要等到三年之后浓姐儿在无子嗣的时候、他宋家才能正大光明的去纳妾，现在先打消了他们这念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