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妆 (清潭影)

　　“我哪里知道，这事府里的人嘴紧的很，这知情的又不说所以我也就知道为哪般。”
　　亦卿倒是想着、既然她不知道，那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事儿横竖和自己没多大干系，静观其变就好。当下笑眯眯的说道。“还有姐姐不知道的事儿呐！”
　　秋亦凝到觉得她是在挖苦自己，当下声音提高了不少。“三妹这话我就不懂了，府里的事儿我不知道的多了。”
　　两人聊到这，亦卿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便没了说话的兴致开始张口送客。“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再不回去李姨娘该来寻了。”
　　秋亦凝想说的都说了，本也没了在呆下去的心思顺势起身。“我先回去了，三妹也不必送了。”
　　亦卿本想着送到门外，不管她如何，咱怎么着也得有点礼貌不是，可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就当她‘善解人意’了，坐在椅子上就没动。
　　风铃出了院子便去寻了阿丁、两人聊着聊着一不注意就夕阳就下了山，夏日里的天儿本就长，这太阳落山了差不多就到了酉时三刻，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风铃匆匆的赶回来时，桌子上还摆着碗碟已被扣上了，亦卿歪歪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只是屋子里这么暗、她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吗？
　　亦卿本是盯着书本发呆、一下子便觉的亮了起来，眯眼望过去却是风铃点了灯。“回来了，桌上还有饭凑合着吃点吧！别忘了把碗筷送回去。”
　　说完又重新去看手里的书，半响，耳边突兀的来了一句。“那么暗，小姐能看清楚吗？”
　　亦卿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迷惑的望过去。“什么？”
　　秋亦凝走后亦卿便拿了本书胡乱翻着，脑子里不禁想着乙香的事，直到厨房送饭过来、才知道风铃竟还没回来，心里想着她八成去找啊丁了，其实她还是挺满意他的，人长的不禁清秀，又会收拾自己，每次见他都是穿的整整齐齐的，偶尔离得近了、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嘴又甜、府里的丫头婆子没有他不熟的，他和风铃的事儿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小姐，想什么呢？”
　　风铃大口的吃着，良久得不到回应转头看去，却见亦卿望着自己出神，见她望了过来、亦卿眨眨眼收回目光，又盯着手里的书，直到风铃开始收拾碗筷都没翻过一页。待风铃送了碗筷回来，便拿抹布擦桌子，顺带连圆凳也擦了，亦卿却看不下去了。“风铃，你过来坐咱们说说话。”
　　“好。”
　　说着便搬了圆凳。在她跟前坐下等着她说话。亦卿望着她那水朦朦的双眼、微微有些感慨，想当初她进府里的时候胖乎乎的，还脏兮兮的，含着满眼的泪水就那么悠悠的盯着你，让你觉得若是不留下她，就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似的。就这样亦卿便留了她，现在看看一张圆圆的小脸，尤其是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虽然现在也微微有些胖，但她却觉得恰到好处。
　　“看看这还是当年的那个脏丫头吗？”
　　见亦卿说这个风铃少有的懊恼起来。
　　“小姐，说好的在也不提那个的，你怎么不守约定啊！”
　　瞧着她那嘟起的小嘴，亦卿真想上前捏两把。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啊！今天去哪了老实交代。”
　　没想到亦卿问得是这个、风铃立时显得有些局促，不过没一会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起来。“小姐我听说了一个大事情，你绝对猜不出是什么。”
　　看她那笃定的表情、亦卿懒懒的以手撑着脸颊等着她说下去。风铃就知道她猜不出来，略微显得有些得意。“乙香被老爷收了房，据说还是夫人做的主。”
　　这无疑让亦卿惊讶了一把，没成想下午的猜测、这么快便得到了证实，只是王氏也做的出来，暂且先不说两人年纪相差太大，眼看秋亦浓就要嫁到宋家、她整这么一出，也不怕影响了她的婚事。只是自己想到的这些她必定已经想到了，那肯定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么这理由又是什么？风铃跟她时间长了见她眼神忽明忽暗的、就知道她是在想事情，打扰不得。良久亦卿才问道。“还听说了什么没有？”
　　“就听到了这些、还是刘婆子说的，应该错不了。”
　　亦卿点点头，刘婆子是映春堂的守门婆子，那里的事儿她都知道个大概。
　　“你今天不会是和她聊了一个下午吧！我可不信的。”
　　风铃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突然尴尬起来，左手摸摸脑袋有些支支吾吾。“也不是，就是就是后来碰见了别人，就跟他聊了一会儿。”
　　瞧她结结巴巴的样子、亦卿倒是起了逗她的心思，笑眯眯的望着她。“这个他，也不知是大门口的王叔还是……”

　　第二十一章 乙香

　　倒这突的顿住、笑眯眯的瞅着风铃，见她双颊迅速爬满了红晕、这才坏心的说出来。“门口的阿丁，我到觉得阿丁的几率大一些，不仅人长的清秀，而且又能说会道的，不知让多少小丫头动了芳心呐！你说是不是。”
　　亦卿每说一句风铃的脸便多红一分，到最后竟是顶着一张大红脸回道。“我哪里知道。”
　　见她脸红害羞的样子，亦卿在也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风铃羞怒交加的盯着她、却说不出话来，手上却把衣袖蹂躏成一团。
　　自宋、秋两家的婚事定下来以后，王氏便让秋亦浓着手绣自己的喜服，秋亦玫从旁协助，绣些枕套啊！秀帕之类的小物件，在这忙碌中夏天也就悄悄过去了，天眼看着就凉了起来，在万物凋零的这个季节、宋家又派人上门了。
　　此时韩夫人坐在王氏身边，手里托着盏茶眼睛却瞄着王氏。韩家在禹州城是最大的商家，除了偷偷的倒卖私盐、还开了最大的酒楼，所以在禹州韩家算是首屈一指的，她来秋家说亲，可算是给足了秋家颜面，轻轻珉了一口，眉头不禁蹙了蹙。“秋夫人还考虑什么！两家的婚事都已经定好了的，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儿，也不在乎提前几天的，您说呢？”
　　王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这事儿在多托几天就多点风险，只是现下已经进了九月，若是十一月成亲也就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未免太仓促了些。
　　“这时间未免太紧了些，只怕会准备不足。”
　　韩夫人笑笑。
　　“如果就因为这个，你到可不用担心，宋夫人可是个好心的，只要人嫁过去了咱们谁还挑这些虚礼，日后宋、秋两家就是姻亲了、这对秋家可是只有利无弊的。”
　　王氏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就怕准备的不好委屈了自己这宝贝女儿。不过转念一想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怎么着也能准备的差不多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听到预想的回话韩夫人心满意足。
　　“那就这么定了，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两家在商议，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起身、一身宝蓝色的裙子尤为醒目，王氏赶紧起身相送。
　　看着枣红色的马车缓缓而去，王氏不禁感慨，这人与人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下午秋老爷便回来了，王氏赶紧把这事说与他听，秋老爷却不大乐意。“这么匆忙，也不能尽由着他们，倒像是咱们上赶着似的，将来浓姐儿嫁过去难免不受重视。”
　　这一席话终于让王氏心里舒坦一回，他终究还是为浓姐儿打算的。“你说的对，我也考虑到了这点，只是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成亲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今儿韩夫人亲自上门的，这也算是给足了咱们颜面、何苦在得罪宋家，在说还有靖泽春这档子事、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早成亲也好。”
　　秋老爷是读书人，极其注重礼节，不过好在宋家想的周到，既全了秋家的颜面、又不好让让人拒绝，至此秋老爷也就同意了。
　　“既然浓姐儿的事定了，乙香说这几天身子不舒服、我让人请了大夫来，一会要过去看看。这事你就抓紧办吧！”
　　说完便不在多留。王氏却又暗恨起来，一天天的想着乙香，让自己抓紧办的、也不知是办嫁妆还是办乙香的事儿，至此刚刚觉得舒坦的心绪又堵了起来。下午大走后、便见秋老爷高兴的吩咐丫头婆子，把后院彻底打扫了一遍。又着人把库房打开新增了很多摆件。并吩咐厨房、日后乙香姑娘想吃什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给做了送过来，看着还是不满意、又跑到书房亲自提了几个大字、让人表了挂在门口，在他的亲自督促下，下人们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第二天下午便全数完工。
　　“叫望秋阁，牌匾的四周还镶了花边。”
　　风铃说的时候、亦卿正在绣一副大红石榴的帷帐，算是送给秋亦浓的贺礼。听完嘴里呢喃着。“望秋阁、望秋阁，好个旺秋阁啊！”
　　念到最后竟是笑了出来，由此看来父亲是多么的希望、秋家能繁荣旺盛起来，风铃却是不解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望秋阁很好笑吗？”
　　亦卿摇摇头。
　　“不是望秋阁好笑，而是乙香以后承载了父亲所有的希望，责任重大。”
　　她这样说风铃倒是明白了，便不加思索的回道。“想来老爷也真够可怜的，娶了这么多的姨娘、也没有生个儿子出来，还不如王叔家的大黑，虽然一胎生了四个，好歹也有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