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吗?”问着跪在自己与郝连城钰面前的侍人,靖榕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那侍人虽跪着,可言语之间,却还是有些迟疑的。靖榕虽贵为一国之主最尊贵的男人,可以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这一国之主最尊贵的男人却还未出口,他便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迟疑着做什么?”郝连城钰如此慵懒,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皇后既然问了,那你回答便是了,支支吾吾的,像是什么样子?”
靖榕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身边无人在上,万万人之上的人开口了。这侍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探子来报,说是这秦萧三皇子,尚还活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靖榕安心了许多。
“以秦筝性格,倒是不像是会让自己的弟弟活着的人。这秦萧活着,必然是会威胁到秦筝的地位的,与其多这一个敌人,倒不如就这样一刀两断,倒也是好事。”郝连城钰与秦筝虽然极少见面,只是两人都未帝君,又是同样年纪的人,因是都有一个“不省心”的弟弟,倒是显得有些惺惺相惜,只可惜却都是他国的国王,所以这一辈子,都是做不了朋友的。
只是他们也算是幸运,有了一个可以敌对一辈子的敌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倒也算是幸福的事情。有些人庸庸碌碌而过,没有什么朋友,便是连一个敌人也没有,只是让人觉得可怜罢了。
若是他处在秦筝的位置上,便是必然不会留下秦萧活口的。
只是他却不是秦筝,却也无法了解太多秦筝的心情。
靖榕庆幸秦萧还活着,功名利禄,虽非过眼云烟,可正如陆廉贞所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权势繁华,便仿佛这山上的柴火,若是有人烧山,便是将这山烧的一点也不剩下,可只要青山常在,几年之后,便会有新的生机出现。
可若是这山毁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丞相十万大军被杀,无一人留下活口。”仿佛是为了回答郝连城钰的疑问一样,这侍人,又说出了另外一件让人觉得极为震惊的事情。
——这可比哈图屠城时候,来的要惨烈多了。
哈图不过是一介族长而已,便是杀了一城的人,便已经足够让人记住他一辈子残暴的罪名了,更何妨这秦筝杀了十万人呢?
靖榕与郝连城钰甚至已经想到他死后的谥号了。
自古以来,文胜于武,一个皇帝,若是以文字开头,那便是他活着的时候,开科举,修水利,更农贸,促商业,乃是以文治国的君主。而如秦筝这样上位时候杀了很多人的皇帝,必然是以武开头的。
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靖榕与郝连城钰都知道。若是他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那这杀十万人的事件,便会成为他那暴君人生的开始——而秦筝,赌不起。所以他能做的,便只有是成为好皇帝一个办法了。成为了好皇帝之后,这一件事情,这一件杀了十万人的事情,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而比起其他他做的利国利民的事情来,便是微不足道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秦筝要杀死那十万人,哪怕这十万人是叛军,可杀了十万人之后,他要做多少事情,才能将这件事情弥补呢?有时候,我还是真不懂他。”郝连城钰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不明白,靖榕却明白。
曾有一个父亲,为了掩饰自己儿子的叛国罪行,便是杀了几千人。
那几千人,虽是犯了叛国之罪,原本就是死亡下场,可这位父亲,却没能给予他们一个公正的判决,而是私下里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了。
于是,这王国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提及这件事情。乃是因为一个字:怕。
如今秦筝这样做,怕是与秦若愚做的事情,乃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靖榕却还是有一样事情,想不明白。
“我以为,这秦筝,并非是一个顾及骨肉亲情的人。”靖榕这样问着郝连城钰,可语气之中,却仿佛提及的,并非是秦筝,而是问着郝连城钰。
郝连城钰自然不是不懂。
他以为秦筝与自己,是很像的,可既然他都看得出这件事情,那靖榕,如何看不出来呢?
秦筝饶恕了自己的兄弟,为何郝连城钰,却不可饶恕郝连城深呢?
“你这样说,我倒是也能理解……”郝连城钰听完靖榕的话后,便是带着笑意,如此回答,“就如我父亲饶恕了那郝连惊蛰一样,那时候秦筝会饶恕秦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往后的人生之中,还有这样漫长的岁月,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最后的兄弟,最后的姐妹,却没有一个被自己饶恕的,虽然拥有这世上所有的繁华,却也变成了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成为这世上最可俩的人。秦筝保住了秦萧,而郝连赫雷,饶恕了郝连惊蛰。郝连赫雷不知道郝连惊蛰是在装疯吗?不,他知道,可他到最后还是假装不知道了。
为君者,大约到最后都会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而为了不落入这样的下场,他们到最后,总会出现一点莫名其妙的仁慈。
而为了这点仁慈,是会死很多人的……
第612章 祈求饶恕,我做不到
“你希望我饶恕他?”郝连城钰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
靖榕点点头,回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觉得我是那饶人的人吗?”郝连城钰笑笑,便是问出了这样的话。
“国主不是……可国主,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当是知道,多一个朋友当是比多一个敌人,好上许多的。”靖榕循循善诱,脸上并无一丝生气的表情。
“就如那秦筝饶恕秦萧一样,如我那父皇饶恕了郝连惊蛰一样?”郝连城钰喃喃自语,便是说出了这样一句。
而听在靖榕耳朵里,却是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思——莫非这郝连城钰,被自己所说的话而打动,终于放开了心怀,而想与郝连城深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虽然靖榕知道这所谓可能渺茫,可却开始如此希望着。
终究他不希望郝连城深受到一丝伤害,却也同样不希望他们兄弟之间,有任何一个人就这样死去。
“秦筝与我父皇,会饶恕他们的兄弟,乃是因为,他们活的,够长久了。他们会在他们年老的岁月里回忆,回忆自己终究还剩下一个兄弟姐妹,终究还不算是孤家寡人,可我……却活不了那么长了……我还有几年的寿命,一年?三年?五年?便是再长久,也久不过十年而已……我活不到那白发苍苍的模样,活不到去回忆过去的模样……那我还宽恕对方,干什么?”郝连城钰带着笑意,这样问话道。
而他所要说的话,靖榕实则,已经想到了。
“我知道,你想劝我,乃是为了你那阿成,只是你要知道……我活的不如意,我也是不会希望你那阿成……如意的……你会活着,你会为了我那好孩子玉琛活着,你会成为整个胡国里最尊贵的女人——你的往后,会成为一个传奇,可是……可是我却不允许这个传奇,又任何一个人玷污……一个人都不允许……”郝连城钰看着靖榕,带着笑意,如此说道,“郝连城深,我会帮他待到地狱里去的……我不允许他得到幸福,我得不到的,别人自然,也是得不到的。”
他一说完,便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往日时候,靖榕会为他倒一杯人参茶,温柔地放在郝连城钰嘴边,或是将对方扶起,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亦或是将一点真气输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却不是入今天这样,不管不顾,如此冷眼相待,不发一语。
许久之后,靖榕回答道:“你疯了……”
“疯了?你才知道吗?”郝连城钰回答了一句这样的话,“在这个位置上,原本要忍受的东西,就比被人要来的多的多,更何况有一个与你一样的人呢?你看着他开心,看着他快乐,可你却只能呆在这笼子里,感受着孤单寂寞,若是你,你也会疯狂的……”
“可阿成这样,却是你逼出来的。”靖榕口口声声问着,他总是不明白这郝连城钰为何会这样对待阿成,这样对待着自己的弟弟,血脉亲情,莫非在他眼里,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若真的是嫉妒,也未免把郝连城钰想的太小肚鸡肠了吧,也未免太看轻这一个胡国的皇帝了。
郝连城钰口口声声所说自己做的,只是因为嫉妒而已,可靖榕知道,也许这确实是嫉妒而已,可这原因,也必然有许许多多,而这,只是其中一样。
“陆靖榕,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郝连城钰猛地坐了起来,他此时面色苍白,可双颊却出现了一丝别样的红晕,那是病态与被说出了心思所产生的模样,却不是一个一国之主会出现的模样。
“国主对我……”靖榕略略迟疑,她并非不懂,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我的妻子,乃是一国之母,而我的孩子,将会未来成为国主,如今我的国母,乃是一个名叫陆靖榕的女人,而我的孩子,名叫郝连玉琛。这是让人觉得多么幸福的事情,只是我知道……这虚假的家庭……只是虽然是假的,却也带给了我这样多的温暖。”郝连城钰看着靖榕,眼中有着的,乃是十分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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