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絮絮叨叨说着,倒仿佛像一个学者,而非一个迎来送往的店小二——想来所有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会变得极为健谈,更何况是这吃嘴皮子饭的店小二呢?
这三人倒是仿佛听着别人闲谈一样,就这样听着……
郝连城钰不着急。
靖榕竟也不着急。
倒是樊离,有些急躁了。
等到那小二说完了,便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虽然说了许多,但也不知道这三人听进去多少,小二也是向来没见过这样怪的客人的,便是说了许久知道客栈老板叫了他的名字,他才有些不尽兴地回去了。
三人上路,便是朝着那送聘礼队伍所去的方向。
而此时,这送聘队伍已经走远,看不到什么踪迹了……
“国主……咱们……”樊离心里还有疑问,却是不问出便不放心。
如今局势,便是差一个北通部族——郝连城钰需要一个北通部族,以压倒性的势力,将郝连城深打压下去,而郝连城深便是需要这一个北通部族,与郝连城钰势均力敌,一争雌雄。
可如今,这两人却在做什么?
郝连城深在下聘,而郝连城钰,却只是慢悠悠地跟在这送聘队伍之后,半点也没有担忧的模样。身边跟着的陆贵人,原本是想急急杀死应猛,好完成与郝连城钰约定的,可此时亦是不急不缓跟在郝连城钰身边,半点也没有焦急模样。
“我们都没有着急……你着急什么?”看樊离这个样子,郝连城钰便是问了这样一句。
“只是国主……这郝连城深,却是在给应璃下聘。”樊离说出了这样一句。
“我没瞎……刚刚那送聘队伍,我是看到了的。十里红妆,香风飘飘,想来他是对那女人极为重视,才做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句句话,便是为了戳靖榕的心窝子,只是靖榕脸上却依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可那郝连城深若是与北通部族的族长联姻……怕是……怕是对您不利……”樊离忧心忡忡说道。此时寒风凛凛,倒真是快要一个下雪时候,便是吹的樊离鸡皮疙瘩起来,全身都透着一丝冷意。
“是啊……联姻……这件事情你都知道,我为何又不知道呢?”郝连城钰余光扫了一眼樊离,那冷质的眼神,蓝的发黑的眸子,便仿佛冰碴子一样,刺入樊离眼帘。原本樊离便是受着寒风,如今被郝连城钰这一扫,更是觉得寒冷透骨了。
“樊离啊,在我们的只言片语里面,你也该知道些什么了吧。”郝连城钰看着樊离,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这陆贵人,虽是我的贵人,可却是郝连城深的相好,你可知道,这郝连城深为何会突然想要与我一争了吗?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这个女人!”
而他口中的这个女人,在听到郝连城钰的这句话之后,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无一丝波澜。
樊离为人虽不算聪明,可这几日郝连城钰话之尖锐,便也让他听出一些什么,而如今被郝连城钰挑明一说,樊离脸上立刻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这弟弟的女人竟然做了哥哥的妻子,想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可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郝连城钰却半点也不觉得奇怪或是意外,甚至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件事情,便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而更让人惊的几乎掉下巴的事情,乃是这郝连城钰,乃是一国之主!
这一国之主,竟允许心中有别的男人的女人留在这边……这决计不是可以用匪夷所思或不可思议来形容的了。
“是为了陆姑娘?”樊离惊奇地看了一眼靖榕,“这……这……”
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向来是跟在郝连城钰身边的忠心之臣,这郝连城钰、郝连城深两兄弟的事情,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郝连城钰乖张、狠戾。对这个弟弟毫不留情,可在政治建树上,却不得不说他确实做的不错,郝连赫雷去的太快,太让人猝不及防,他可以做到一个不错,也已经足够让人觉得赞叹了,更让人惊叹的是,郝连城钰的心思,还不止于此。他想将郝连赫雷所遗留下的问题一一解决。
——而他确实快要做到了,至少,他已经做到了一半。
如今这胡国正面临这建国至今最大的危机——而这危机,甚至比大赤举国来袭更为严重,一着不慎,便是覆国危机。而此时看郝连城钰模样,却是从容不迫,仿佛万事都了然与掌心之间。而谁又能想到,他此时便是在钢丝上起舞,一着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只是便是如此,这位国主,对自己的弟弟,依旧是极不宽厚的……
——很奇怪,不是吗?
便是在这个时候,却依旧只把一个国家的千斤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却不愿意将一点东西分享给自己的弟弟,便是在危难时刻,依旧与对方为敌。
这便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吧。
只是这位国主,从一开始,便是这个模样。
郝连城深好,他便不好,对方不好,他便好,他时时刻刻紧逼,便是希望郝连城深站在他的对面,若是兄弟倒戈相向,怕他还会觉得有意思。
而郝连城深,却又是一个与他全然不同的人。
樊离知道郝连城钰逼迫郝连城深的手段——只是往常每一次,都失败了,而这一次,却成功了——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第546章 第一尊贵,他想让第二尊贵的人也做他女婿
“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若你是那个女人,你会如何做呢?”郝连城钰问着樊离。
樊离以余光看了靖榕一眼,便是回答道:“若是一个男人,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便是我不喜欢他,想来也会在心中有些波澜吧。”
他此时只说“若是不喜欢”。
而郝连城深与靖榕两人却是情意相投,心心相惜,虽不再一起,可心却在一处……并不是如樊离所言,并不喜欢。只是靖榕为人淡薄,感情不易外露,且又了解郝连城深,所以靖榕此时淡淡模样,倒是被樊离认作是不关心、不在意郝连城深的表现了。
“不喜欢?哈哈……”郝连城钰等人坐在马上,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听完樊离这一句话后,便是笑了出来,“谁和你说这陆靖榕不喜欢郝连城深的……这郝连城深爱靖榕爱的要死,而这郝连城深能为靖榕做的,怕是陆靖榕也会为郝连城深做。”
“可他们……他们却没能在一起。”樊离一个粗人,却正中症结所在,便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了……没在一起。”非但没在一起,这陆靖榕甚至是在帮助郝连城钰,而非郝连城深。
——她站在了郝连城深的对立面。
“相爱却不在一起……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吗?”郝连城钰反问了这样一句。“以往我亦是不觉得郝连城深会是这样的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倒是以为他不是这种人呢……却没想到,他偏偏做了这样的人。”
而在樊离眼里,倒是这郝连城深,更像是一个活人,一个会伤心、会难过,会愤慨,会在退无可退之时,奋起反抗之人。
“你看,这郝连城深为了靖榕愿意倾国,可这倾国之前,却要娶别的女人……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吗?郝连城深想要与我一争,是为了这个女人……可是如今他却要娶别的女人……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郝连城钰问这句话的时候,明里是在问樊离,可实际上却是在问靖榕。
樊离想了一想,便是说道:“若我是郝连城深的话,想来是刚刚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陆姑娘,而随着我的权利、我的兵力越来越多,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便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陆姑娘了……而是为了……”
“不错。这世间原本就是这个模样,你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这个,可一旦你往往做了这件事情之后,随着事情的改变起伏,你的心境也会改变,而再一回头,你便会发现,自己此时的目标却与当初所定下的目标,全然的不一样……”可是,很少会有人会往回看看自己的初衷。乃是因为随波逐流,便是想要回头,却也回不去了。
“国主的意思是……”
“往日郝连城深之所以会信誓旦旦地爱着靖榕……乃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被叛离故国的王子而已,从未享受过一天权利的诱惑,亦无一天不是生存在水生火热之中的……而此时,他却几乎站在了权利的最高点,你猜猜,他此时的心境……又是如何呢……”郝连城钰反问。
大多数为权者、为富者有三妻四妾,想来并非是因为他的欲望或是爱有多丰富,而是因为他有了钱与权之后,他便再也生不出太多的爱意去爱别的东西了。而那些美色,便是承托他钱、权之一的物件,便仿佛是一样摆设一样放在家里,便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是真真正正有钱有权之人……
而郝连城钰的意思,便是这个。
往日之中,郝连城深是什么都没有,乃是真真正正一无所有之人,而正是因为他的一无所有,所以他才会爱靖榕,可此时,郝连城深却不再是所谓的一无所有之人——他有的东西很多,比所有人都多,而当他有了很多东西之后,那对靖榕的爱意,是否还在呢?是不是因为有了很多东西,便转移了靖榕的爱,便将这爱意交替给了别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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