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怀袖回了知画斋告知众人同行承德避暑山庄之事,众人皆大喜。
福全更是喜不自禁道:“我自打进宫从没轮上过一回这样的好事儿,每年在宫中度夏,晚间席子上热的人像炕熟了的烙饼,今年可算托了姑娘的福,跟着沾光呢,说出去羡慕死那些往日看低了我的人!”
“咱们姑娘向来行事收敛,就你爱去众人面前显摆。”怜碧冲福全吐舌做鬼脸。
“这有啥的,本来就是!现在外面的人谁敢看低了咱知画斋的人?都背地里赶着巴结呢,还说咱们姑娘早晚是万岁爷的人!”福全说的兴起,正洋洋自得,却没注意怀袖闻听此言早已脸色微变。
翦月,涣秋这两个大丫头知道怀袖的心思,赶着那眼瞪福全,“小全子,外面风传的浑话也敢在姑娘面前胡说!”翦月厉目斥责道。
福全意识到自己言过语失,吐了吐舌头,兴兴然耷拉下脑袋。
“算了,翦月进来研磨,我想抄会儿经文,其他人都散了吧。”怀袖脸面很快平复如常,缓步转进西厢碧纱橱内。
涣秋与映雪,怜碧等人悄然退出了正厅,怜碧还忍不住低声斥责福全:“都是你,惹姑娘不高兴!”福全压着嗓子辩解的声音渐渐淡出院落,只留下一地沉寂。
“翦月,外面都传什么了?”怀袖提着笔轻轻沾饱了墨汁,声音轻柔,听不出丝毫情绪。
翦月手中的墨条在黄岩玉的石墨内稍稍顿了顿,说道:“姑娘别放在心上,福全是说着玩的。”
怀袖只提着笔,任由一滴墨汁低落在细白的宣纸上,渐渐渲染出层层叠叠的黑晕,怀袖凝眸移向翦月低垂的脸,只静静地看着。
翦月只觉得背脊阵阵麻凉,却不敢迎怀袖的目光,只得泱声道:“外面是对姑娘有些风传,说姑娘在万珍园内接了万岁爷的赏赐,且万岁爷旁的不赏,偏偏赏赐姑娘如意,正是应证姑娘如了万岁爷的意,迟早是万岁爷的人。”
“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怀袖伸手翻了开新一页经卷,仍旧语气柔软问道。
“恐怕现在已是满城尽知了。”
怀袖听见“满城”二字,只觉得右臂突然一阵刺痛。当日他也在旁侧,一定也已经听闻了……
夏季的炽热渐渐蔓延,躁动的气息撩拨着人的思绪也少了平日的宁静。
承德之行在即,怀袖除了赶抄出需带经卷外,另外还要对御茶房多留着一份神,价值其他琐事孝庄渐多交由怀袖照管,心中此前升腾起的忧患也渐渐被忙碌所取代。
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怀袖各处规整完毕,与苏麻喇姑同乘一辆车轿,随同孝庄的凤鸾仪仗与皇上及后宫嫔妃的车马轿撵浩浩荡荡出了紫禁城,前往承德避暑山庄。
第104章 突遇蛮牛
自从入了紫禁城,这小半年的光景里怀袖终日安守在慈宁宫中,如今咋一出宫,搁着车轿的碧影薄沙向外望去,那熟悉的市井街巷,亭台院落,以及远远望去紫凤楼边高悬的随风摇曳的酒幌,仿似撩拨着怀袖内心深邃的牵绊,又仿似做过的一场没有终结的梦境。
怀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看经书中,佛陀讲到蚕儿长大,化蛹,化娥,产卵,它们平生执着的不是今生的习惯,而是来自要员的前世记忆,否则,不会平生第一口就那么执着。
蚕的内心潜藏着轮回的秘密,孕育着业力的神秘,包裹着习气的熏染如海一般深邃不可测。
想起那些曾经咋然逝去的光阴,内心里激荡起的层层涟漪,是否也是久远的一种习惯,或是前世的轮回,就比如爱上一个人,也是三生石上篆刻下的旧精魂。
怀袖忍不住低声慨叹:“一只小小的蚕,也能照见自己那些尚未破尽的烦恼!”
苏麻喇姑原本欣然欣赏街景,突然闻听怀袖口中莫名其妙嘟囔了这一句,刚想询问,被突然响起的马蹄杂沓声打断,那声音由远及近,在怀袖与苏麻喇姑乘坐的车轿旁边,声音变成了有规律的踢踏声。
“是谁在外面?”苏麻喇姑探身向车轿门口的小太监问道。
有小太监回道:“是万岁爷那边儿的公公,传话说一会儿出了城,有几个妃嫔想骑马,问姑姑去不去。”
苏麻喇姑笑道:“看来今儿万岁爷真是好兴致,我不去了。”刚说完,想到怀袖是北疆将军府的格格,应该也是会骑马的,便对怀袖说:“你去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怀袖见苏麻喇姑推辞,自己若是再推却,显得颜面上不好看,便点头应下。苏麻喇姑向外面回到:“你去回话,一会儿怀丫头过去。”
外面的太监应声去了,眼瞅着大队人马就要出城了,苏麻喇姑唤进来几个宫女为怀袖换了骑服。
满清的皇族女子不比汉家女子深居闺阁之中,甚少抛头露面,如今深居紫禁皇城中的这些满清贵胄们,原本是生活在遥远盛京的白山黑水间,骑射打猎是日常生活的基本技能,因此不论男女,皆以善骑射者为荣。
康熙皇帝自幼便研习骑射,故而马上功夫了得,因此也被誉为“马上皇帝”,平日十分提倡亲贵大臣们学习骑射技艺,皇族贝子贝勒,阿哥,亲王,甚至格格郡主,自幼除诗书外,骑射也是必学技艺。
后宫众多嫔妃中除了汉族的几位嫔妃,其他本族嫔妃才人,但凡会骑射者多数更易讨得康熙喜欢,因此也不拘泥于规格之中。
每年的承德消夏和木兰秋闱,康熙更喜欢带擅长骑射的嫔妃于左右。因此宫中原本不善骑射的嫔妃,也都趁着每年的塞外之行竞相研习齐射功夫。
出了城不久,车队渐行至人烟稀少,草场开阔处,尚乘局的太监牵来一匹马儿伺候在怀袖的车轿前。
“姑姑,那我去了。”
“嗯,许久未骑了,当心些。”苏麻喇姑叮嘱着,目送怀袖出了车轿。
怀袖从太监手中接过缰绳,抚摸着马儿顺滑光泽的毛皮,手扳皮鞍翻身跨越而上。握紧缰绳,怀袖亲昵地抚摸着胯下坐骑柔顺的鬃毛。
刚才拉扯缰绳时候,怀袖只扫了一眼马儿的牙齿便知这是一匹正直壮年的雄马,赤黑色矫健的身躯,除了长且细的四蹄上点着一小片白外周身没有一根杂毛,这种马还有另外一个别名叫“踏雪”脚力相当了得。
怀袖对这匹马甚是喜欢,忍不住心中赞叹:“果然是皇家的马儿,都是骏马良驹。”
许久未呼吸如此自由的空气,怀袖远远望去,远天湛蓝如梦,高远辽阔,像极了塞外的天空,忍不住双腿使力一夹,马儿跃身跑了起来。
各宫的嫔妃们骑马,身旁需有几个太监以及会骑马的宫女相伴护驾,因此怀袖目之所及,皆是众人团团围拢拥簇着一位骑在马上的贵人漫步缓行,说是骑马,却也比轿撵快不了多少。
怀袖是单独一人,又并非皇帝后宫中主位,也不必顾及那么多,手起鞭落,任由胯下马儿撒欢儿似地冲出了车马行阵,沿着茂林中间的一条黄土大道扬长奔去。
康熙与纳兰等几个阿哥亲王也骑行于车阵之中,正谈笑间忽见一匹黑色马儿横了身形冲将而出。
康熙兴奋地扬着手中的皮鞭子指着问:“快瞧瞧那是哪个宫里的,好骑手!”
众人望时怀袖的马儿已绝尘远去,众人纷纷摇头,唯独常宁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八字胡儿,呐呐说道:“好像是老祖宗宫中的宝贝。”
康熙没听清楚问:“常宁嘀咕什么呢?”
“哦,臣弟也没看清。”常宁抖了抖八字眉,撇嘴道。
常宁说这话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骑马跟在后面的容若,只见容若双眉紧锁,似若有所思,眼神空荡无距望着远处。
“巾帼如此佼人,咱们也该放开手脚了,走吧!”康熙说罢扬鞭催马率先冲了出去。
有太监抽出一根箭尾绑着一只明黄色翎羽的御箭拉满弓向苍穹设去,只听“啾”的一声嘹亮的长鸣,箭消失在苍茫天际。
这是皇上亲临参与骑射出行的标志,也拉开了一年一度消夏骑射的帷幕。
怀袖策马正酣,忽闻耳畔一声鸣哨响起,却不知是何因由,扯住缰绳回身看,见车队已被自己甩了老远,禁不住浅笑自己也如脱了缰绳的驹子,有些忘形了。
此时,胯下的马儿突然变得有点焦躁不安,怀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地面传来一阵闷重且快速的蹄子杂沓的声音,似是马儿又有些不像。
怀袖四下张望,猛地阙见旁边树丛中横奔出一只受了惊的大黑牛,瞪着血红如铃的圆眼,冲着怀袖疾奔而来。
怀袖大惊,双腿猛地踢马儿的肚皮,胯下的马儿似乎也受到了惊吓,猛地弹蹄后腿竟滑了一下,凑巧扭伤了蹄子,但眼看着奔牛已至眼前,那马儿也急了,奋力奔了起来。
第105章 千钧一发
那马儿虽使出全力疾奔,可跛了一只脚已大大影响了速度,蛮牛在后紧紧追赶不放,怀袖双手拼了命地死死勒紧缰绳,胯下的马儿因腿伤渐渐体力不支,速度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