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康熙笑着点头道:"嗯,朕现在知道了,你继续说,朕听着就是!"
月牙却收敛起嬉笑颜色,仔细回忆起怀袖给她讲的那日,沉声道:"师父那日给我讲了一个下午关于独孤皇后的故事,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对于这般专注情愫十分向往,也明白了什么叫'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一句柔软诗句,却如尖刺般硬生生鲠在康熙的喉间,难怪她宁可悖逆圣颜,也不愿入后宫封妃纳嫔,原来她所求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康熙听完月牙如此说,如梦方醒,回想起怀袖如空谷幽兰般的恬静气质,方才明白她为何总避于见他,为何一入宫便进了慈宁宫。
原来她虽然身在宫中,心却从未被这红墙黄瓦的瑰丽囚禁过。
康熙缓缓起身,在地上踱着步子,沉思片刻忍不住问道:"她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月牙悠然道:"还是那样子,只是瘦的厉害,下巴都尖了。"
康熙闻听,仰脸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月牙还从未见过康熙如此落寞的深眸,只觉心中疼惜,也知与怀袖有关,却拿这两人都无可奈何。
康熙沉思片刻,缓缓转过身,从书架上抽出一跟卷轴,递于月牙面前道:"这个拿去,就说是朕赐的,她看了便明白了。"
月牙接过卷轴,见康熙没有打开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展开来看,只得小心收下,又陪着康熙喝了一会子茶才退出来。
月牙出了乾清宫昭仁殿,便直奔怀袖的清芷堂。
怀袖午睡方醒,正郁郁歪在书房的锦榻逗鹩哥,冷不防月牙从外面奔进来,将鹩哥吓地惊叫着飞了出去。
月牙见怀袖奄奄地没精打采,将手中的画轴向她怀内一塞,道:"瞧瞧这个,可是你想要的?"
怀袖不知她什么意思,伸手轻轻将画轴展开来看。
看了片刻画卷,怀袖喃喃道:"唐代刁光胤的花鸟,孔类升堂,黄得入室,天復中入蜀之后,前辈有攻花雀者,顿减价矣。"
月牙听得满头雾水,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怀袖将画卷重新卷起道:"没旁的意思,这画是唐代著名画家刁光胤的画作,能值个千百两银子。"
月牙急道:"哎呀!又不拿去卖,谁问你行情,我是问你画中的意思。"
怀袖泱泱道:"画中一只即将出笼之鸟,神色顾盼栩栩如生,正是刁光胤擅长之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思?"
月牙闻言,呐呐道:"可我皇叔父明明说你看了便明白,可你看了却仍不明白,难道他方才拿错了?"
说罢抄起画卷在手转身便欲出门再去寻康熙,却不料衣袖一把被怀袖抓住:"你说这幅画是皇上给我的?"
月牙点头道:"是啊,不然我哪里来的这些劳什子?"
怀袖闻言,二话不说,从月牙手中拿走画卷,再次展开,仔细瞧看画面后,又细读旁边的一行提的小字。
"奋翼笼中鸟,归心海上鸥。既伤日月逝,且欲桑榆收……愿言从所好,初服返林丘。"
读完,唇边如久阴放晴般绽出一缕这些日难得一见的笑靥,转目问月牙道:"皇上当真将这幅画赏赐于我?"
月牙点头道:"不过一幅画,我骗你做什么?"
怀袖赶着向门外喊了翦月进来,手捧画卷道:"快,将那副红梅取下来,把这副画卷挂上去!"
翦月虽不明怀袖为何突然要换这两幅画,但见怀袖难得面露欢颜,心也宽了心,踩着凳子将那副红梅映雪换下来,将刁光胤的《笼中鸟》挂了上去。
月牙见怀袖展露欢颜,虽然没弄明白其中缘故,却也跟着欢欣起来,忍不住笑道:"我皇叔父果然懂你,听我说讲完了故事,便将这个赐给你,说你一看就明白了,现在看来,竟像是事前约好了似得,一点儿也不错!"
怀袖闻言,好奇问道:"你给皇上讲了什么故事?"
月牙便将在乾清宫内与康熙闲聊时的情景跟怀袖说了一遍。
怀袖闻言,默不作声在桌边坐下。
这一刻,尽管怀袖心内的余惊尚存,也不得不感慨康熙心思敏捷细致,这一份帝王恩泽,她唯有默默铭于心内,日后寻机再做回报。
自心中郁结消解之后,怀袖的食欲和睡眠比之前大有改善,精神也恢复不少。
怀袖心中盘算着过了破五,宫嫔命妇们去慈宁宫贺岁的当减了许多,便亲自下厨做了四样精致的点心:梅花香饼,杏仁佛手,香酥苹果,还有一份难得的合欢花蜜酿制的合意饼,另用绣了万寿的红缎包裹着新抄撰的经文。
只命翦月陪着,乘着软轿一同前往慈宁宫。
怀袖刚踏入后院东暖阁的门厅,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欢朗笑声,怀袖犹豫着看向门口侍立的竹青。
竹青浅笑在她耳畔低语道:"不碍事儿,是召羽郡主进宫来给老祖宗请安,只她一个人再没旁人。"
怀袖闻言,才放心叫竹青通秉后,走了进去。
孝庄见了怀袖,笑道:"看来今日却是个好日子,连怀丫头都病好了,你这一来,我们又有点心吃喽!"说罢,向怀袖招了招手。
苏麻喇姑上前挽住怀袖的手臂笑道:"老祖宗整日念叨你,可算见你能出门儿了,心里喜欢的紧,快去炕上坐吧。"说罢,扶着怀袖上暖炕坐下。
怀袖给孝庄磕了头,又与月牙和官召羽两人相互见过了礼,便挨着月牙坐在炕桌对面,官召羽则挨着孝庄盘膝而坐。
第334章 待嫁悠心
怀袖命翦月将带来的糕点呈上来,孝庄瞧着捏成如意形状的合意饼很有趣儿,便先捻了一块品尝,吃罢笑道:"这些天吃那些人进贡的宫外各色糕点,也没觉着哪一样特别好吃,心里总惦记着去年怀丫头做的菊花糕,今儿吃了这个点心,更觉香软合宜,正适合我这上了年纪的人!"
苏麻喇姑也笑道:"老祖宗这一冬都没见怀丫头几面,可每逢上茶点,却总想起她做的那些点心,这个手巧的人儿出不得力,我们这些奔手拙脚的人都没法儿伺候了!"
月牙也笑道:"我也听说了,在老祖宗宫里有二宝!"
官召羽笑问:"什么二宝,快说来听听!"
月牙笑道:"我师父的茶点和苏麻姑姑的头!"
官召羽不解道:"公主师的茶点倒好解,可苏麻姑姑的头有何妙处,这个我倒不懂了!"说完,还特地向苏麻喇姑的头上看去,却也并未瞧出什么新奇之处。
月牙笑道:"小呆瓜,自然不是说苏麻姑姑的头长得新奇,而是说苏麻姑姑给老祖宗梳头是一绝!"
孝庄笑道:"这话儿说的一点不错,曼姐儿给我梳头,我这头发就像认识她似得,在她手里服服帖帖,一丝不乱,我这头发可离不得她!"
官召羽见怀袖虽然气色不错,但颜面却仍显清瘦,忍不住道:"我本打算给老祖宗请安过了去看怀姐姐的,前阵子听说你夜间遇见了刺客,没伤着哪儿吧?"
怀袖轻轻摇头,笑道:"皇城威严圣地,即便是遇见了刺客,没多时便被御前侍卫赶跑了,自然伤不着我。"
孝庄听见提及此事,不禁蹙眉道:"怀丫头这半年也是灾叵颇多,先是中毒,这又遇刺,我瞧这定是那起小人见我与皇上疼她多了些,便生出这些魍魉心肠来害她,我已嘱咐皇上定要彻查此事,只要揪出做鬼之人,不论是谁,定要严惩不赦!"
怀袖听见孝庄如此说,又谢了恩,苏麻喇姑觉着氛围太过拘谨,便笑着岔开话题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元宵佳节了,今年的灯会乾清门还摆么?"
孝庄闻言笑道:"前儿皇上来请安,我还特地问过他,他说原想在长安街摆,却又怕我赏灯不便,说在乾清宫门口至太和殿一处也摆上灯,我瞧着方便。我说免了,我往年也不过是去应个景儿,哪像你们年纪轻,有精力去瞧热闹,我不过是去晃一下便回来歇了!"
官召羽闻言笑道:"那怀姐姐与月牙公主不如前一日就住在我们府里,长安街的灯会一定好看,到时候咱们三个一同坐了车去瞧岂不好?"
月牙笑道:"那还不如住在我的公主府呢!你家里人多,福晋和爵爷都管得紧,我府里没人约束着,好生自在!"
孝庄闻听月牙如此说,不禁轻蹙眉心道:"你只顾玩笑,却以为召羽也似你一般,你忘了召羽已被皇上指了人家,年后便要行礼了,自然不能像往日般陪着你胡闹!"
经孝庄这么一提,官召羽白玉般的脸颊便似红云漫遮,娇羞带怯的模样反更添几分柔美。
怀袖此刻方才注意到官召羽今日穿着水红色的貂绒滚边儿缎袄,头上戴着金刚玉的三坠步摇,另一端则是堆堆叠叠的百花奉喜翡翠钿子,显得喜庆却不流俗,已有了几分新嫁娘的韵味。
怀袖悄然低垂了眉睫,眼乃心之门户,她不愿旁人被揣去过多的心境,即便是爱至沧海桑田,也是她一个人的沧海桑田,与旁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