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过不多时,雪雁又折回来,将一管竹笛递与容若。容若接过竹笛,看了看正在专注舞剑的怀袖,将竹笛举至唇边,吹奏起来。
乍闻婉转笛音,怀袖抽剑停了片刻,回头见是容若,淡淡一笑,当即听出他吹的,正是笑傲江湖曲,四目相对,灵犀暗通。
容若的笛声婉转清饶,时而若燕子窜云,时而似山涧清流,时而又如曲水行舟。
怀袖的剑法亦与笛声相应相合,一时若马步抱云,紧接又一招回身平刺,再向前弓步叩剑,跟着向后一跃,使出撤步斩云,时而若蜻蜓点水,发力短而迅猛,回身时,又一招摆步平崩剑,如排山倒海压下来……
步下霍霍生风,扇柄灵如银蛇,窜跃腾挪,扇花翻飞,如一团蓝雾,晃得人眼花缭乱。一笛一扇,一白一蓝,配合的天衣无缝。
朱赫塔娜由红晴等侍女陪着在园里散心,忽闻这悠悠笛音,不自觉便向这边走来,转过了垂花门,远远瞧见一个蓝色身影舞动,旁边立着一袭白衫的容若,正在吹笛。
朱赫塔娜只遥望了一眼,淡然浅笑道:“走吧,咱们出来有一阵儿了,该去佛堂了。”说罢,转身走了。
身旁跟着的红晴愣了愣,朝向着怀袖舞剑的方向看了一眼,赶忙跟上福晋向前院去了。
“主子不过去瞧瞧么?”红晴低声轻问道。
朱赫塔娜浅笑反问:“瞧什么?我却什么也没瞧见。”
红晴听见朱赫塔娜如此说,不禁蹙起眉心。
府内关于怀袖和容大人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前些天容大人身边的小安子还特意给怀袖送来许多珍稀的袖珍芙蓉,红晴猜想朱赫塔娜不可能没听见风闻。
思及这些,红晴看着眼前仪容沉静的朱赫塔娜,又回头瞧瞧那边吹笛舞剑的二人,不禁暗揣:小格格明年就要入宫,若真跟容大人动了情,二格格全不理会吗?可是看眼前这光景,竟似有几分纵容之意,主子究竟怎么个打算?想到这儿,红晴浅笑摇头,暗叹:哎~主子的心,海底的针!谁也不能轻易参透。
曲终,怀袖的一套剑法正巧收势,站在原地调整气息片刻,笑盈盈向容若走去。
怀袖走到跟前,将手里的扇子递给容若,又就着他手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容若眼里盛满怜宠,将扇子搁下,从袖筒里抽出素帕子,轻轻拭去怀袖额头上的汗珠儿。
“你就是静不下来,每次来,都见你上蹿下跳的,哪里像个深宅闺秀?”容若含笑轻斥。
怀袖听了这话也不恼,只乖乖站着让容若给擦汗,随口问:“你今天怎么不给皇上递牌子念奏章去,倒有功夫在我这吹笛子?”
“还不是怕你闷?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我这就走!”说罢,容若收回手,作势就要转身。
怀袖顺手一把揪住他那根乌黑的大辫子,容若即刻顿住脚步,回身剑眉微皱轻斥:“越来越没规矩,我的辫子你也敢拽。”
怀袖嘟起俏唇,反口相驳:“谁叫你要走,你不理我,我就揪你的小辫子!”
容若笑着伸出手,捏了下她白嫩的脸皮儿,笑道:“真拿你这刁蛮丫头没辙!”伸臂将怀袖揽入怀中。
怀袖仰着脸问:“你今儿真没旁的事,只是来陪我?”
容若笑道:“我的确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怀袖边问,手里还抚弄容若的辫穗。
“前些日子,我额娘是不是送了你一对玉镯?”容若问
怀袖点头。
容若笑着又点她鼻尖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收了我额娘的东西,连我家府门也不登一次。”
怀袖道:“你家又没有下帖,我怎么去?人家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家,巴巴地往你家跑,你们一家全是小子,连个郡主格格也没,我也寻不着个由头,不是白叫旁人瞧了笑话。”
容若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不过几日后,我额娘请了法华寺的主持来家讲经,请福晋和你同去,我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怀袖听了欣然含笑。
第029章 将门毓秀
入秋时,怀袖新订做了新的夹袍,衣裳制成,怀袖忙不迭地穿戴起来,在镜前左右端详。
雪燕瞧着镜中的怀袖,忍不住感慨道:“简直是造化弄人!小格格原本是个娇俏女儿,扮上男儿装,却越发英气逼人。走在街上若被谁家小姐相中,再寻了来,结果发现,惹自己想的香肌瘦几分的人竟然是个美娇娘,你们说不是罪过吗?”
怀袖和素儿听见这番理论,笑地前仰后合,素儿道:“雪燕发这叹息,八成是自己恋慕上小格格啦!”
正说笑着,珠帘轻挑,红晴走了进来,回身掌着帘子,后面进来的正是朱赫塔娜。
“老远就听见你们屋里叽叽喳喳,笑声一片,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朱赫塔娜笑问。
“姐,你瞧瞧,这身衣服好看吗?”怀袖张开手臂,在朱赫塔娜面前旋了个身。
朱赫塔娜上下打量一遍,点头赞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话落,轻轻牵起怀袖的手,吟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愿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怀袖见朱赫塔娜竟搬出了韦庄的《思帝乡》,越发笑的花枝颤动。
素儿也忍不住抒发慨叹道:“原先在疆北时,我只当小格格是女子里读书的状元,后来去了喀喇沁,瞧见大格格给将军写信时的一笔字儿,看着就像天上流云般潇洒。如今,到了这府里,又见到二格格,这般谈吐举止,叫我想起那日小格格写诗,说了一个词儿叫什么……”素儿歪着脖子想了想,手一拍道:“对!叫‘钟灵毓秀’,拿这个来形容咱们府里的几个格格,再贴切不过!”
红晴笑道:“咱们府里的格格自然与旁的不同,依我说,应当为‘将门毓秀’更妥帖。”
素儿和雪雁听红晴说的这个词,都连连点头。
朱赫塔娜瞄了眼柜上的自鸣钟,道:“给你们主子换行头吧,过会子该走了。”
过不多时,怀袖换好了格格服饰,素儿特意挑了根玛瑙琉璃凤尾簪,并一对宝莲状的同色耳坠子,活泼又不失稳重,薄施粉黛,面若桃花。
怀袖平日极少打扮,因这一次去明府,想起要以女子妆容见他,比平日打扮时略精心几分,她原本就生的玉姿绮丽,再经点缀装饰,越发瑰色嫣然。
姐妹俩相携上了车轿,由一干丫鬟侍卫拥簇,向明府行去。明府门口依然是大管家亲自相迎,行至二门正厅,接了名帖的明相福晋已迎出来。
福晋走至近前,与朱赫塔娜相互问候过,先一把拉住怀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腕上戴着的正是自己送的玉镯,笑道:“好个粉妆玉雕的人儿,每见一次,便越发喜欢。”说罢,回头对朱赫塔娜笑道:“我原就喜欢女孩儿,只可惜生的全是些小子,若不是明年入宫,我先跟你讨了来做儿媳妇。”
这话说的怀袖登时脸红至耳根,手被福晋紧紧握住无处躲,值得低低垂了脸。
朱赫塔娜也笑应道:“她可是我额娘的心尖肉,若不入宫,哪里舍得嫁这么远?除非你舍得儿子入赘我们将军府。”
一席话落,两人都笑起来,把怀袖羞得只差寻个地缝子钻进去。
步入正厅,福晋道:“法华寺的禅师已经来了,在佛堂歇着,等索相福晋来了,便可开始了。”
朱赫塔娜微微点头,侍女上过了茶,俩人便聊起讲经诵佛的事,怀袖独自出了正厅随意逛着玩。趁着人注意她,悄然向后园的渌水亭去寻容若。
容若原本正在书房内写书,正专注运笔,突然一颗小石子由院中飞入,“啪!”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他的笔杆上,笔头一抖,白宣上落下一个黑呼呼的圆圈。
容若笑道:“你这个调皮的丫头,还不进来找打!”
怀袖笑盈盈挑帘栊走了进来,才踏入门扉,便愣怔在当地。
只见容若身畔婷婷立着一位素装女子,眉如春黛,目若粉桃,两侧绾着流云髻,脑后乌黑青丝如水瀑撒在肩头,宛若画中兰芷仙子。
“红玉?”怀袖低语道。
红玉正为容若添茶,此时也瞧见了怀袖,因怀袖今日是女装,红玉并没认出她来,正纳闷怀袖怎知道她的名字,眼内不自觉闪过一丝警觉,慌忙垂下眼睫。
“红玉,这位是兵部尚书府福晋的亲妹子,秀格格。”容若开口道。
红玉闻听,款款低身施礼,柔声如莺道:“奴婢红玉给秀格格请安,秀格格吉祥。”
怀袖轻轻颔首,仍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容若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去吧。”
红玉答应着退了出去,行至怀袖身畔,悄然侧目打量怀袖,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收回眼神。
“我算计着你快来了,正想着,你这淘气鬼就用石子打我的笔,说!该如何惩你!”容若说话时,一把将怀袖揽坐在自己腿上,伸手就要探向腋下呵她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