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明珠亦是颤声道:“是啊,你知道我家容哥儿对待一个情字,很是认死理儿,任谁劝都……”
怀袖仰脸望向天际,生生将眼内的泪逼回肚子里,轻声道:"明相且略等等,怀袖去去就来……"
说罢,怀袖不出中厅,向后院书房疾步而行,刚转过廊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
原本守在门外的翦月见怀袖突然由屋内出来,转向后院,一时还不明状况,却见怀袖身子突然晃了两下,翦月唬地赶忙跑过去挽扶住怀袖的手臂。
"姑娘,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怀袖不理会翦月的关切,抽臂挡开翦月挽扶的手臂,径自向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怀袖走至软榻前,从最里面的一个抽屉里取出几块旧帕子以及一些整整齐齐保存着的字笺。
寻了个锦缎做小包裹,将这些物件全都仔细包在里面,最后略想了想,举步走至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待墨迹干透,怀袖看着纸笺上的字迹,眼睫逐渐被水雾漫遮……
三百多个九曲回肠的相思夜晚,一年的断鸿声里忘穿来时路,如今,那隐隐牵系着的一条无形的线就这个生生被自己亲手扯断。
怀袖只觉心肝都要碾碎了一般地剧痛,缓缓阖上眼,将手中的纸笺小心翼翼折好,放入信封内,最后用红蜡封了口,却未发现一滴水珠儿悄然滴落在信封底面。
怀袖将包裹与信笺一同携了走至前院正厅,明珠仍在此等候,见怀袖回来,眼梢微红,带着明显刚哭过的残痕,悄然撂下眼帘,掩饰去心底深藏的心思。
怀袖将怀中的包裹连同信笺放在桌上,轻声道:"明相回去将这些东西以及信笺交由容若,他看了自会想明白,定会同意与昭羽郡主早日完婚。"
明珠闻听,立刻站起身,将东西推开,神情痛心疾首道:"哎!我不过是因心中烦闷,这些话无处与旁人说,才来这里寻你聊以解怀,其实我内心里早已将你视作我的儿媳一般,如今你却叫我去做这棒打鸳鸯的事,我,我……"
怀袖听明珠这番话虽感怀于心,却也不得不掩泪装欢劝解道:"明相历经世事无数,当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上既已下诏,君命如山,抗旨弄不好要株连全族,凡事当以'要紧'二字为重!"
明珠闻听,又不禁红了眼圈,只得伸手将怀袖交托之物收入袖中,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身告辞。
怀袖亲自将其送至门口,明珠走下清芷堂外的台阶,回头看了眼门楣上的匾额,心中暗道:难怪皇上这么喜欢这个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有见识且难得的胸襟开阔堪比须眉男儿。
明珠转回身,避开大道,只沿着内阁甬道向午门走,忍不住感慨:论家世,长相,才学,怀袖确与容若是难得的佳偶,只可惜……
明珠年过半百,经今日之事,也不免感慨世事不公,天不从人愿。
明珠揣着怀袖的信笺回至府内,先跟福晋询问了容若的病,便独自去了书房,暗地差人将容若的随侍小安子寻了来。
第310章 威逼利诱
小安子刚伺候容若服了药,端着空药碗向茶房走,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小安子回头一看,竟是明珠的随侍文书。
"你不是跟着大人入宫去了,怎么这会子得空跑来这里?"小安子好奇问道。
"大人回来啦,你小子先别多问,麻溜儿地跟我上前院去,大人找你呢!"文书催促着,将小安子手里的托盘顺手往茶房一丢,拉着他向明珠书房行去。
走至书房门前,文书轻轻叩了两下门,轻声道:"大人,小安子来了。"
明珠在里面应了一声,文书便轻轻推开门示意小安子独自进去,又将门紧紧带上。
小安子平日只伺候容若,极少与明珠接触,突然被明珠唤入书房内,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站在当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明珠正坐在书案前,垂目不知写些什么,半晌才缓缓抬起头,一双凌目望向小安子,沉声问道:"你主子今日的药已服下了?"
小安子点头,小心回复道:"回老爷,少爷才服了今日的第二次药,眼下正睡着呢。"
明珠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踱步至小安子身侧,低语道:"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我,不得隐瞒半分!"
"是,老爷尽管问,奴才必定知无不言。"小安子老实点头道。
明珠略点头,问道:"此前,你主子可叫你去给兵部尚书府的怀袖格格送过东西么?"
小安子闻听心下暗惊,忍不住腹诽:这些事先前都是做的极为隐秘,且只有他和少爷两人知道,怎会被明珠得知?
明珠见小安子发愣不语,沉声怒道:"到底有没有!"
小安子吓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那些是少爷和怀袖格格的事,小安子不知……"
明珠闻听,气地走过去一脚踹在小安子肋骨上,怒道:"好你个奸猾的猴儿崽子!平日你主子做什么还有你不知道的?再不说实话,当心你的皮肉吃苦!"
小安子只觉左肋一阵闷痛,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顿时渗了出来,却仍咬牙硬挺着不开口。
明珠见下安子嘴硬,转回身从桌子上拎起一块旧帕子甩在他面前,怒道:"这上面的字是你主子的吧?"
小安子一眼便认出这块旧帕子是此前怀袖与容若闹别扭时候,容若亲笔提了词,叫他送到兵部尚书府的。
小安子此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东西怎会到了明珠手里。
明珠见小安子不言语,早从他的神情中揣出事情端倪,冷哂道:"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得过我么?哼!好个护主的奴才,你只懂此刻逞愚忠,他日看着你主子被绑出午门斩首,你怕是才明白今日我是害他还是救他!"
小安子虽然没明白这番话里的意思,却听出其中另有缘故,抬起眼疑惑地望向明珠。
明珠看了眼小安子,叹道:"你起来吧!我是他阿玛,怎会看着他跳入火坑?哎!自是一切皆为他着想的……"
小安子点头道:"奴才明白,老爷心中自然也是疼惜少爷的。"
明珠冷笑道:"哼!这还算说了句明白话。"说罢,转回身从桌上拿起怀袖亲笔写的书信交给小安子。
"将这个交给你主子,就说是宫里来的太监给你的,切记!不得提及我半个字。"明珠仔细叮嘱道。
小安子接过信,只见被红蜡封着,却不见信皮上写一个字。
"记住!万不可提及我,若你主子再三追问,你只说‘那太监说,看了信便明白了!'"明珠再三叮嘱。
小安子点头,正欲转身离去,明珠又道:"今日你来我书房之事,也不可对任何人讲!"
小安子连声答应着,退出了书房。
待书房门重新关上,明珠踱步走回书桌前,看了眼桌上的两块提了字的旧帕,伸手拎起来轻轻一丢,两块帕子便落入火红的炭盆内,瞬间化为灰烬。
小安子从明珠书房内退出来,用袖子摸了把头上的冷汗,小心揣好信回到容若休息的通志堂。
小安子悄声推门进入书房,向纱帘内看了一眼,见容若面朝里依然睡着。
小安子转身走至容若平日撰书的书案前,从怀中抽出方才明珠交给他的信笺,踌躇了片刻,还是放在了笔架的旁边。
容若因昨晚一夜无眠,上午又损伤了心神,午后喝过药直睡至傍晚才转醒,缓缓坐起身时正巧小安子拎着换的新茶进来。
"大人醒了?"小安子见容若坐起身,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盏,奔至床边,将容若挽扶着,寻了个迎枕垫在背后。
"此刻什么时辰了?"容若见窗外已降下墨色,轻声问道。
"才到酉时三刻。"小安子回道。
容若闻听,便叫小安子伺候着皮衣起身下床。
"刚才福晋叫人送了八宝老参汤来,见您睡着就没让唤醒,我让人将汤在小灶上煨着,还是热的呢,大人吃些吧。"
小安子说话时,将锦棉长袍披在容若肩上,小心挽扶着容若走至桌前坐下。
容若轻轻摆了摆手道:"我没胃口,你只给我沏一壶老姜普洱吧。"
小安子知道容若要茶,便是又要准备写书了,忍不住皱眉急道:"大人躺了这一日,滴米未进,辰时还磕了血,此刻一醒来就要写书,要劳出人命呀!"说话时,小安子忍不住红了眼圈。
容若见小安子为他焦心,心内动容,安抚道:"不碍事,早些年也见过血,后来不也好了吗?好吧,就依你,端一碗来吧。"
小安子见容若同意进食,兴奋地跑了出去,不多时便端了碗热腾腾的老参汤回来。
容若将参汤趁热喝下,过不多时额上便渗出细汗来,小安子又为容若沏了新普洱,容若饮了半盏,只觉手心温暖,正适合写字,起身走向书案。
刚坐下来,瞧见笔架旁有一封未拆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