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宝兰问完了话,正等着男子给她答复,岂料男子对她竟毫无理会,向前几步,径自走至怀袖面,前拱手道:“在下……”
怀袖抬眸扫过男子清雅俊逸的五官,只这一阕,竟让她直接忽略了他接下去的话。
俊俏的男人她并不稀罕,而引她留意的,唯有那双眼:
似笑非笑,温和中暗含清澈冷静,有洞穿万物的睿智,却又有些许清愁隐隐漫溢。
怀袖盯着那双冷澈深眸,微微愣了片刻,等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对方话音已落。
脸皮儿一阵微热,怀袖只匆忙与对方轻轻颔首,转身便欲走。
“小公子且留步!”男子开口唤道。
怀袖停下脚步,撅了撅樱色俏唇,颇不情愿地缓缓转回身。
男子浅笑:“方才见公子身手不凡,不知府上是哪一家?可也是京城人?”
听闻对方问这个,怀袖心底一慌,出府时未料想会有人问及自己身份,眼下现诌已来不及。
怀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慌乱,抱拳拱手道:“鄙名怀袖,幸会!”
“噗嗤!”不待男子开口,旁边的宝兰突然笑起来。
“怀袖?怎么大男人起个女儿家的名字,怪不得通身上下娘里娘气,我还以为是……”
“宝兰,这种话是你一个女儿家说得出口的?”不待宝兰说完,男子一袭冷眸已斜睨了过去。
宝兰接收到男子的眸光,硬生生将已到嘴边儿的“太监”二字咽回肚子里,吐了吐舌头,回头赏了怀袖一记白眼。
男子转身对宝兰身后的几个家丁道:“还不赶紧送你家格格回去,仔细惹出是非,索大人揭你们的皮!”
几个家丁连声诺诺,却唯有答应的份儿,没人敢当真上前劝宝兰回府。
“即便要回去,我也要你亲自护送我回去。”
宝兰说话时,手臂已缠上了男子的胳膊,连带身子也贴上去,语言甜腻,一双眼睛更是脉脉含情,片刻不离男子棱角分明的侧颜。
男子见她如此,心知今日推脱不过,薄唇勾出玄月弧,柔声哄道:“那你先去车轿内等着,我一会儿便送你回去。”
宝兰闻听,脸上即刻绽出灿烂笑靥,当真柔顺地向旁侧已备好的车轿行去。
可才走出没几步,却又突然回转身,手一指怀袖的鼻尖,怒斥道:“今日看容哥哥的面子,本格格饶你贱命,别让我再遇见你,哼!”说完俏脸一扬,扬长而去。
身边的雪雁听闻,抻着脖子正欲反驳,却被怀袖暗暗扯住,沉声斥道:“你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牵马?”
雪雁见怀袖黛眉紧蹙,也只得吞了声,狠狠瞪了眼宝兰的车轿,转身去牵马。
“怀公子还未言明府上,今日多有得罪,择日我定亲赴府上拜望!”男子拱手。
怀袖浅笑摆了摆手:“我不过是随家人入京打点生意,停不了几日便走,就不劳烦尊驾了!”
怀袖说罢,回转身,接过雪雁递过的马缰,利落地飞身上马,头也没回,抬手扬鞭策马而去。
站在原地,望着两匹马渐行渐远,男子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轻轻向旁侧摆手。
即刻有侍从附耳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跟着她,本大人不信,她当真是商贾出身!”
男子声色笃定道,微微眯起的长睫中,透出晶亮黠光。
她大概还不自知,那如珠玉般的耳垂儿上,两枚耳孔已经悄然透漏了她的身份。
更何况那芙白的左侧颈间,还有颗清晰可见的守宫砂……
* * *
怀袖骑着马,踱步漫行至长安大街时,轻轻一带马缰,拐进左侧一条小巷内,双腿猛踢马腹,那马儿突然撒开蹄子狂奔。
雪雁在后面紧追,好容易才赶上怀袖的马尾。
“小格格,他又没认出你的身份,你跑什么?”雪雁喘着粗气问道。
“你当真以为他那么好糊弄么?我瞧他那派头,颇像官府中人,我是怕他暗地里派人跟着咱们,我初来京城,不想给二姐惹麻烦!”
怀袖说着话,手起鞭落,不停抽打着马后股,不多时,两匹马便奔出了窄巷。
直奔至一条车马稀少的街巷,怀袖突然勒住了马缰。
“小格格,就快回府了,你咋不走了?”
“雪雁,你可认得刚才那女的?我听她口称格格,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格格!”怀袖问道。
雪雁道:“刚才那位公子提过‘索相’我琢磨着八成是当朝宰辅索额图的掌上明珠,宝兰格格!”
“那岂不是薨了的,赫舍里皇后的亲妹子?”怀袖略显惊诧。
雪雁点头:“往日似听二格格提过,正是她呢!”
思及过几日要随二姐去参加的明府寿宴,怀袖暗暗吞了吞口水,不禁腹诽:
谁成想偷跑出来听个戏,居然惹了这么个难缠的主儿,寿宴当日可莫叫人认出自己才好!
脚踝轻磕了下马腹,怀袖催马时顺口说道:“今日之事,切记莫与我二姐提半个字!”
“不用格格吩咐,奴婢自然守口如瓶!”雪雁应话时也催马跟了上去。
两匹马直奔进了兵部尚书府的后院角门。
第003章 不速之客
将马儿丢给马厩的小厮,怀袖用衣袖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向着自己所居的独栋小楼行去。
才行至楼梯口,侍女素儿便由绣阁内迎出来,瞧见怀袖和雪雁上楼,急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二格格打发人来寻了几回,小格格快去吧,莫让二格格等得焦心!”
“二姐寻我可说有何事么?”
怀袖问话时,却并不惊慌,褪下身上的男儿装,将背后乌溜溜的大辫子散开,一头如水青丝顿时倾洒而下。
素儿利落地为怀袖绾了个坠马髻。雪雁来不及换衣裳,先为寻出一身杏花天影的罗群为怀袖换上。
“没说什么事,只说二格格寻你过去有话。”素儿说话时,将怀袖素日佩戴的翠杉珏挂在其腰间的金圈上。
怀袖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打量周身再无不妥,拔腿便向前院行去。
雪雁也匆忙换了行头,随后紧跟着。
眼瞅着行至内宅的门前,怀袖突然刹住脚步,转回身。
雪雁来不及收脚,险些撞在怀袖身上。
“回府时吩咐你的,可记清楚了?”怀袖压低了声音再次强调。
雪雁连连点头,还未开口,只听正厅内传出一声如娇莺般的柔软声线:“可是怀儿来了么?”
怀袖听闻,赶紧手提罗群,步上正厅台阶。
行至屋内,目光望向黄花梨锦榻上端坐的,长相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美丽妇人。
怀袖唇角牵出罕见的淑柔浅笑:
“二姐,你找我?”
朱赫塔娜将手中的玉石杯盏递给旁侧侍女,招手将怀袖唤坐在自己身侧。
朱赫塔娜柔声道:“听素儿说,你天不亮便去荷花池采晨脂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还弄得这满额的细汗。”
说话时,朱赫塔娜抬手用帕子,在怀袖额角拭了拭。
怀袖用衣袖随意一抹,顺口接茬道:“荷花的晨脂堪称脂中上乘,我想亲自采了来给姐姐颐养玉颜。”
朱赫塔娜闻听,疼溺地挽住怀袖的手:“你有这份心,姐姐便欢喜,府里人多,何苦自己去费这个神。”
怀袖面上含笑点头,心里却暗暗数落素儿:诌什么瞎话不好,偏生说她去采晨脂,明日五更便打发素儿去采!
朱赫塔娜瞧出怀袖心不在焉,轻咳一声道:“怀儿,这几日京城内风声紧的很,
你姐夫昨日下朝回来,还说抓捕那梅花大盗尚无音讯,至今连那贼是男是女还没弄清,你可要仔细着!”
怀袖听见这个,笑着摆了摆手:“哼,我才不怕他什么梅花大盗还是采花大盗,当真被我撞见,还指不定谁采谁呢!”
朱赫塔娜听见这话,蹙起好看的绣眉,嗔道:“怀儿,姐嘱咐过你多少次,这是京城,不比疆北将军府,切记收敛你的性子!”
怀袖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调皮地吐了吐舌,挽住朱赫塔娜的手臂,撒娇道:
“二姐唤我来,究竟什么事还没说呢!”
朱赫塔娜心知怀袖不愿听人说教,便转话茬道:“我前日跟你说过,隔日便是明府福晋的寿宴,我特地给你做了两身蜀锦吉服,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朱赫塔娜说话时,向旁侧摆了摆手,贴身丫头红晴点头会意,由内厢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整齐叠放着两件绝美华服。
怀袖却瞧都不瞧那两件衣裳,噘着俏唇,嚅嗫道:“姐,我这前几日总闹肚子,万一后日肚子疼怎么办?我就不去了吧!”
朱赫塔娜俏脸微沉道:“胡说,你今日怎知后日会肚子疼,掐指算的不成?”
旁边侍立的众丫头闻言,皆忍不住掩唇窃笑。
怀袖回头冷撇了俩人一眼,悄声斥道:“笑什么笑,就知道笑,也不赶紧替本格格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