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等一干人走过去,怀袖站起身,回头望向太子的仪仗,只见太子身后仍跟着那名彪悍侍卫,刚才迎面行来的刹那,怀袖已辨认出那人,只因他那样冷冽的目光自滴雨轩见过后,便再难忘记。
“姑娘,太子走远了,咱们进去吧。”翦月见怀袖瞧着太子远去的方向发呆,低声提醒道。
“嗯。”怀袖轻应了一声,由翦月挽扶垂脸走入殿内。
不知为何,那侍卫的模样总在心头缭绕不去……怀袖突然想起那晚,在自己房檐出现的黑衣人,不禁心下凛飕飕生出一阵寒气顺着脊背直逼上来。
殿前,太监捧出巨大的烟花筒子,摆放了数排,只待康熙饮宴完毕,便全部点燃,时间刹那火树银花,恰似宋祁诗中所云:烟花并作长春国,日月潜移不夜天!
“师父去哪儿了,我还怕你赶不上看烟花呢!”月牙见怀袖回来一把拉住怀袖的手臂笑嘻嘻便向外走。
此时早已有好热闹的人拥出殿门之外。怀袖眼见一个人影风急火燎地窜出门外,细瞧,除了常宁还能是谁?
只见常宁分开众人,边跑口中还高声喊:“等等,不许点火,本王爷来亲自点焰火……”
月牙拍手笑道:“哈哈,我六叔的猴儿性又犯了。”怀袖也浅笑,心中却甚是羡慕常宁这般可随性而活的自在洒脱!
“一会子向后站些,当心火星子迸在裙衫上,烫坏了。”
怀袖正被月牙牵着向前走,忽闻身后响起一声深沉温柔的声音,回头看去,正是康熙,身侧紧随着纳兰容若。
康熙仍如往昔温和注视着她,怀袖知道容若定然也望着她,但她此时却不敢越过康熙去迎容若的深眸,只得深垂臻首。
然而她自己却不自知,她越是如此矜持内敛,便越勾起男人怜爱呵护的冲动,康熙每见她如此,都安奈不住即刻下诏,将她藏入自己的后宫之中,好好保护起来。
烟花陨落时,月夕宴会便也趋于尾声,宴席散后,怀袖自乘软轿子与孝庄的肩舆以及苏麻喇姑和月牙的轩车一起经原路返回内宫中去了。
而前朝的众臣们还尚不能打道回府,他们还需陪康熙前往月坛祭拜月神,一来一去就需折腾至下半夜,次日清晨还需早朝,众臣们祭月归来只在上朝前的班房内略歇息了事,就连康熙也只匆匆在中和殿内略合目养一养神,便要驾临太和殿上早朝了。
* * *
“花飞帘外凭笺讯,雨落窗前滴梦寒。”果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仰脸看着阴沉多日的天,浓云低低的压着屋檐,目光落在廊檐边沿那一排晶莹剔透,摇摇欲坠的雨滴上。
湿凉的微风沿着窗格溜进屋内,吹在身上丝丝寒意顿生,怀袖口中不禁喃语。
月牙自月夕酒宴上不知误食了什么东西,次日便上吐下泻,精神萎靡,传了太医,说是胃肠滞气郁结,属脾虚症。
怀袖停了几日晨课,让月牙好生调养身体。恰巧这几日阴雨连绵,便整日闲困在房中或读书或习字,偶有兴致,拨弄一会子琴,画些水墨丹青,日子倒也悠然自得。
“铃铃,铃铃……”门外传进来几声铃儿的脆响,怀袖先并不以为意,心想:定是怜碧自忙旁的事去,忘了给廊下挂笼中画的眉喂鸟食儿,那鸟儿又急躁跳脚了。
怀袖正感眼睛看书略泛酸涩,便起身绕过书桌向门口去,去看那画眉。
刚走至门边,却闻得脚下“铃铃……”几声铃儿响,怀袖低头一瞧,只见一小团圆嘟嘟的雪球缓缓滚过来。原来不知是谁的京巴狗跑进院落中来。
怀袖俯下身,伸手轻轻抚摸那雪白的长绒毛,有几缕茸毛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狗儿身上。
怀袖伸手拨开它脖子里的长毛,见套着根精致的红绳,脖子下面坠了颗浑圆光亮的银铃铛,刚才的声音便是这个小家伙弄出来的。
那狗是亲近人惯了的,见怀袖抚摸,便主动亲近过去,伸出粉嫩的小舌,轻轻舔怀袖的手指,温热湿润的感觉一下下卷在指尖。
怀袖心中升起一阵欢喜,手指在它背上轻轻抓痒,口中低语道:“下雨天你还乱跑,定是迷了路,寻你主人到我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女子轻唤的声音。
“银铃儿,银铃儿……”那狗儿听见这声音,嗖地从怀袖手间跑开,向门口跑去。
怀袖抬起眼看向正门口处,见一位撑着竹青色油纸伞的女子伫立在门前。那狗儿向女子奔过去,欢喜地围绕着女子身侧周围转了几个圈儿。
那女子行至门前,停下脚步,仰起脸向正门上方的匾额看去,口中喃喃道:“清芷堂……”
第238章 兰芷佳人
落下目光,正瞧见站在厅廊下的怀袖,两人对望片刻,那女子对怀袖芊然淡笑,怀袖也面露微笑轻轻颔首。
此时,恰巧头顶一阵浓云滚过,雨点子骤然大起来,那女子惊觉,一手撑着伞,另外一只手臂慌忙将狗儿抱入怀里,似生怕淋着了它,对那狗儿万分宠爱。
“这会子雨急,进来避一避吧。”怀袖含笑,对那女子说道。
女子见浓云压顶,且越积越厚,雨更是一阵急似一阵,无奈只得举步走进院落中来。
行至廊下,将已经完全打湿的油纸伞放在旁侧,放下怀中狗儿。女子转回身对怀袖含笑施礼道:“谢公主师暂留避雨。”
“你认得我?”怀袖惊诧。
女子笑答:“我当然认得你,就算是没见过你的人,这后宫之内,有谁不知清芷堂内住着的是公主师?再者,我又见过你,你在月夕酒宴上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谁能轻易忘了呀。”
她提到月夕酒宴,怀袖在脑中飞速搜索在酒宴上见过的众女子,忽然一个人定格在脑海里,怀袖仔细辨认眼前的女子,轻笑道:“你是勤嫔?”
勤嫔笑着微微点头,赞道:“公主师果然好记性!”
怀袖将勤嫔让入屋内,换来怜碧吩咐道:“去端一杯红豆大麦茶来。”
怜碧应声出去,不多时,便托了两只杯盏进来,轻轻放在怀袖与勤嫔旁侧的小茶桌上,悄然退出去。
走至门边见雪白小狗乖坐在门口望着落雨的院落,怜碧走过那狗儿身旁,狗儿扬起脸,黑玛瑙般滚圆的眼睛望着怜碧,怜碧忍不住浅笑低语:“好生可爱!”
“雨天湿冷,先暖暖身子吧。”怀袖让道。
勤嫔始终面含浅浅笑靥,端杯自饮。
怀袖初见她时,便觉其神情气质与宫内其他妃嫔大不相同,此刻细细观察,只见她修眉如鬓,俏鼻玲珑,樱桃小口,一双丹凤眼虽然不甚大,却纤长委婉,面如冠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身材玲珑娇小,长相虽非美极,却透着精致灵秀,温柔婉约的韵味,就连托杯盏的手,都是俏生生的兰花指儿。
只眉宇间,气色略显消沉,似有积年的弱症纠缠,且身子过于清瘦单薄,叫人忍不住为她的身子揪心。
勤嫔饮下几口细糯绵香的红豆大麦茶,暖意由心内向体外蔓延开来,顿觉舒服受用。将杯盏轻轻搁在桌上笑道:“公主师果真心思剔透,雨天湿冷,喝这茶汤再好也没有了。”
怀袖也喝了一口笑问:“为何下雨天出来散心?不怕淋雨感冒了么?”怀袖因想她带着狗儿,定是出来闲散的。
勤嫔听见她如此问,脸上竟浮现留恋神情,目光调向窗外的雨,悠然道:“我喜爱雨天,京城的雨实在少的可怜。”
“你是南方人?”怀袖惊诧。
忽地又蓦然想起月汐凝岚殿中的茶宴上,自己穿过的那件绝美汉服,似听月牙说过,是勤嫔自南方省亲带回来送给她的。
眼下细瞧她的模样,果真与那些北方长大,性格火热刚烈的满族女子不同。
勤嫔含笑道:“公主师好敏捷的心思,我本江苏吴江人士。”
怀袖惊诧,没想到勤嫔竟然与尊师吴汉槎是同乡,只她此刻不便提尊师名讳,却不觉与这勤嫔添了几分亲近。
“怨不得我初见你,便觉举手投足间,皆江南女子的温柔韵致,果然被我猜中。”怀袖笑道。
勤嫔微笑,回眸打量怀袖的房间,这原本是间常日待客的厅堂,但因怀袖酷爱读书,终日几乎手不释卷,因此许多书便被她由书房内携至此处,时间久了,窗边藤桌藤椅上码放了一厚叠的书籍。其他装饰则简单素雅,屋内摆放最多却是几瓶新插的青菊。
“此心冀可缓,清芷在沅湘。公主师果然配的这堂馆门楣上的‘清芷’之名。”
勤嫔自然听过传闻说怀袖深获圣眷,想必获得赏赐颇丰,却没想到她的馆阁布置却如此内敛朴素,书香浓郁。且见怀袖虽然身着常服,却是淡雅的素锦青衫,素颜示人,性情恬淡,不禁心生赞赏。
“你莫叫我公主师了吧,实在担当不起。不过跟月牙公主交好,胡乱教她粗识些字罢了,还是称我怀袖吧。”
怀袖听她方才说这几句,便知勤嫔也是内秀之人,更添几分赏识,再者她原本也不喜人称呼自己公主师,方才听她口中一句一个公主师的相称,心中早已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