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偎在他们的中间,甜甜地一笑,“想好了。”
元宵后,泓曦便亲自送我往西北去,六哥送我出城,恨恨地说:“就不能等我大婚后再走?”
我却道:“赶紧找到他,赶着和您一个日子大婚,才是正经的。”
六哥很不甘心:“你好好保重身子,我们会想法子再让你们回来。”
我道:“随遇而安。”
前往西北的路途比想像的更遥远,泓曦一路念叨的都是:“二姐你真的不回来了?”每次都回答他同样那四个字,直到到达西北边境,我才拍着他的脑袋说:“哪一****再不能拍你的脑袋,我就会回来看你。”
他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闷了半日后还是道:“可以的话,母妃一定想多见你几次。”
我点头答应,却催促他,快找人带我去见你的姐夫,泓曦哈哈笑着,忙找来地方官带我去容朔所在的地方。
在西北戍边军队的练兵校场,我终于见到了阔别半年的容朔,他晒黑了许多,结实了许多,彼时正坐在场边晒太阳的他瞧见我缓缓走近,竟呆愣如木石。
“什么都没错的你,沦落至此一无所有,容朔,你敢说自己不后悔?”
他站起来,刚想靠近我,又被我呵斥:“我大老远跑到这地方来,你拿什么养活我?你骗了别人的心,而后一走了之,你算什么男人?容朔,你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一次次伤害我吗?”
他终是迈开步子走向我,脸上因压抑欣喜之色而有些扭曲滑稽,语气却很是坚定:“我最后悔的事,是曾经在船上拿剑指着你,让你忧郁了三年。我能养活你,只要你不挑食肯吃饭。我没有一走了之,我只是在这里等你。至于最骄傲的事,就是当初在林子里,把你从野兽嘴里救出来,那件事,我会骄傲一辈子,告诉我们的孩子、孙子,子子孙孙流传下去。”
我又气又好笑,冲口而出骂道:“你继续等吧,见到你没死就行了,现在本宫回京去,你继续等,本宫不奉陪了,谁爱来谁来。”
言罢转身,可才走出两步,他就从后抱住了我,我浑身一颤,随即两人静默了半晌,他才在我耳边道:“要不再讲个鬼故事听听?”
我哇得哭出声,转身踢打他,却终被他紧紧抱住,难得听他笑得那么憨厚,说:“初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番外】
《容澜篇》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宗人府的秋天,萧瑟,凄凉。
“澜儿,药熬好了,趁热喝下。”晏琛自院子里归来,手里端着他亲自煎熬的汤药,妻子容澜入秋染了风寒,经久未愈。
容澜挣扎着起来,看着丈夫端来药碗,轻轻吹凉后送到嘴边,她忍着苦涩喝下去,微喘道:“老七又弄来什么药,味道又变了。”
“之前的方子你吃着总不好,他才换的,若能让大夫进来瞧瞧你,对症下药才好。”晏琛笑着说罢,又埋怨,“你何苦跟我进来,何必吃这些苦。如今吃了药,连一块甜嘴的糖也不曾有。”
“我是你的妻啊。”容澜甜甜一笑,有丈夫这样的心疼,苦涩的药又算什么,轻轻挽了丈夫的手道,“王爷莫再说这些话,咱们都十几年夫妻了。”
“澜儿,辛苦你了。”晏琛拿帕子替容澜擦去嘴角的药汁,温和哄道,“睡吧,昨夜咳了一晚没睡好,白天补眠也好的。”
“王爷也躺会儿,被我折腾一夜,你也没睡好啊。”容澜说着,慢慢将身子挪进去些,腾出位子让丈夫躺下。
晏琛无奈,脱去外衣也躺下来,将妻子揽入怀里,“安心睡吧,澜儿,我们不会长久在这里,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
“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可我不愿你吃苦。”
“晏琛。”
“嗯?”
“我若死了……”
“不许胡说。”晏琛捂住了妻子的嘴。
容澜轻轻推开他的手,笑道:“我们十几年夫妻了。”顿了顿,道,“我若死了,你让曦芳续弦吧。子怡太愚蠢,筱苒太骄傲,慧茹的心思不在家里,蛮儿总像个孩子,只有曦芳面面俱到,有女主人的模样,泓晔也是好孩……”
“澜儿。”
“你让我说完。”
“不必说。”晏琛又捂住了妻子的嘴,“澜儿,不论我将来为臣子为帝王,还是一辈子做阶下囚,家中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你,即便你死了,也无人可以取代。”
“澜儿。”坤宁宫的病榻上,皇帝与妻子同床而卧,皇后软绵绵地卧在他的怀里,已许久没说话,皇帝垂首来看,蹙眉轻声问,“怎么哭了?”
“没有哭,只是想起从前的事,风吹了眼睛。”
“想起什么了?”
皇后摇摇头,带着泪容冲丈夫恬然一笑。
“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病,朕会一直陪着你。”皇帝复拢住妻子瘦弱的身体。
“彦琛。”
“什么?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
“我舍不得你。”
“那就把身体养好。”
“彦琛,我把泓昶托付给你了。”
“朕要和你一起抚养他。”
“皇上,嗣音她……”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弱,之后似吐息而言,几乎没人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朕说过,朕的家永远只有你这个女主人……澜儿,不要离开朕。”皇帝颤抖着将怀中妻子紧紧抱住,“澜儿,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朕!”
泪水落到苍白的脸上,容澜幸福地笑起来,合目而眠,让那笑容永远定格在脸上,永远永远。
——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
《泓晔篇》
熙延三年正月,京城自元宵大雪,绵绵不绝下了半月,天寒地冻积雪不化,整个京城宛若冰封的世界。
是日二十八,先诚徽皇贵妃生祭,熙延帝率皇亲大臣于太庙顶礼祭祀,至晌午方归。
诚徽皇贵妃宁嗣音,江南两军河营协办守备梁富硕过继之女,隆政元年以梁嗣音之名入宫选秀,因得帝宠,先于六宫受封,是为隆政帝第一位有名分之后宫妃嫔,入宫三十余年盛宠不衰,位极皇贵妃。
隆政三十一年三月初四,皇贵妃因病仙逝于符望阁,翌日,隆政帝驾崩。
皇贵妃之子皇八子奉遗诏继位为帝,因遗诏另述,新帝不得奉其母为先帝皇后,故只以诚徽为谥,以皇贵妃之尊与孝贤皇后随先帝合葬于皇陵地宫。
历来帝王继位,若非嫡子,不论生母从前何种地位,一贯会被追尊为先帝皇后,唯独诚徽皇贵妃是特例,难免引朝野议论,然新帝对此充耳不闻,时日渐长后,终究淡了。
“润儿,咱们走了。”
符望阁每年只开启两次,诚徽皇贵妃生祭和死祭,只因几位太妃会来此处祭奠她。
“润儿。”
太妃武舒宁站在通往景祺轩的长廊上轻唤,廊上那将至及笄之龄的小姑娘是谨亲王的女儿康和郡主,因五岁时生母病故,被祖母接入宫中抚养至今。
“慢些跑,小心摔着。”小郡主撒了手中的雪,如蝴蝶般扑向武太妃。
“瞧瞧,手冰凉冰凉的。”武太妃爱怜地将含润的手捂如怀中,一边吩咐宫女,“拿手炉来给郡主。”
一行人退出符望阁,看着大门缓缓合上,武太妃怅然一叹,抹去眼角未及落下的泪,挽着含润的手登辇而去。
贵太妃因思念先帝过甚,缠绵病榻两年,于熙延二年初夏去世;刘太妃自先帝驾崩后遁入空门,再不见人;古太妃元宵夜染了风寒至今未愈,所以今日只有武太妃独自领着含润前来祭奠。
“方才瞧润儿趴在栏杆上掬雪,姨祖母还以为看到了你姑姑,你姑姑真真是狠心的丫头,西北有什么好,她怎么就不回来呢。”
“等润儿过了及笄之龄,你皇叔也要为你指婚了吧,谁会娶我们的润儿呢?”
“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像先皇爱姐姐那样爱一个女人呢?”
“姨祖母这一生浑浑噩噩,只指望和姐姐的情分过着日子,恨过却不曾爱过,润儿啊,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润儿、润儿……你去哪儿?”
武太妃追出车辇,望着含润往回跑的身影急问,却因一道身影闪入符望阁,喝令要追去的宫女:“不必追了,一会儿自有人送她回去。”
符望阁里空无一人,小郡主跑回长廊上,她的荷包果然卧在廊下雪地里,欣然拾起拍去雪珠子,回身来,却见父亲身穿朝服立在长廊那一头,含润欢喜地笑起来,飞奔到父亲身边。
“怎么你一个人?”谨亲王爱怜地捏着女儿的手,嗔责,“都是大姑娘了,还贪玩,手那么凉。”
“这是……皇贵妃送你的荷包?润儿好乖。”
“来,父王带你上阁楼看看。”
进入符望阁,沿着阶梯逐层而上,站在阁楼露台上一阵冷风扑来,含润打了个哆嗦。谨亲王脱下氅衣给女儿披上,小女儿甜甜一笑倚靠在胸前,撒娇的模样甚是可爱。
“还记得这里吧,从前总赖着你皇祖母晒太阳,跟小猫儿似卧在她怀里?”
“皇祖母总说带着你,好像带着你姑姑小时候。”
相似小说推荐
-
宅门贺九 (何甘蓝) 2016-03-05完结她是贺家的女儿却按着俞家的序齿来排,她排行老九,人称贺九。贺九从小跟着外公长大,家里的姨母说...
-
帝王厚爱:迷糊小萌妃 (九千万) 云起VIP2015-09-25完结陛下喂养娃娃妃十年,日日教导。 “陛下,小主来月事了。” 某男精光一闪,&l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