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微微咬了咬唇,看了看小鱼,又看了看楚长歌,“皇后娘娘,奴婢知罪,奴婢愿为鱼总管受一切惩罚。”
言毕,楚长歌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一个抬脚,便往海棠身上踢去,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的婢子,她心头怒火正没处撒呢,便借了秦小鱼这丫鬟来出出气。她身为六宫之主,这些个奴才本就是她所管辖范围,给些教训,立立威信又有何不可?
殿外众人看着楚长歌那脚掌就要落到海棠身上,有些胆小的姑娘都闭上了眼睛,脊梁骨上生生吃这一脚,可不好受!
小鱼怎么也没想到楚长歌下狠手竟会踢打海棠,而海棠避无可避,更者海棠也不敢避,她一拧眉,眼疾手快就扑跪了过去,整个身子横在海棠脊背处,而楚长歌高高抬起的脚掌就狠狠落在了她的胸口处,楚长歌也是始料未及,哪知这个不要命的秦小鱼会来替海棠挡这一记。
瞬间,殿外一阵呼叫声,小鱼亦是脸色惨白,虚弱地往后倒去,身后海棠回身抱住的小鱼,看着小鱼白透的脸,一口一个,“主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
小鱼摇头轻笑,孱弱地出声,只骂她是傻丫头,可一出声,喉头血腥上涌,她紧紧抿住了口,生生吞咽了下去。
电光火舌之间,殿外冲出两个男子,那白衣男子率先跨进门槛去,哪怕是夏婉安拦也没拦得住,蹲下了身去,将小鱼揽在了怀里,突袭而来的甘松香,小鱼不用抬眼就知这人是白韶掬,可她却无力拒绝,白韶掬怒瞪楚长歌一眼,视线落到了小鱼身上,楚长歌见这白衣男子眼中有股杀气,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又强自稳住,她现在可是一国之后,还怕他一个将军么?
楚长歌冷哼一声,“是她往我脚上撞的,本宫又非故意,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身后有人脚步太亏,撞了她一下,楚长歌侧脸看去,竟是皇上赶了过来,周身冷气慑人,让楚长歌心眼猛地一抖,她要伸手抓男子的手臂,可男子步伐太快,她抓也抓不住,便见他站在秦小鱼身前,一脸煞气,眸光凶残,像要把她给碾碎了。
楚长歌皱了皱眉,这男子刚才不是为了自己要用拶刑对付秦小鱼么,这刻又是为何?
“你怎么如此傻?冲动是魔鬼,你当真不要命么?”白韶掬紧紧搂着怀里的小鱼,连胳膊都轻轻震颤着,尽是嗔怪,又尽是心疼。
夏婉安生气得要发狂,看着她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说这般关怀入骨的话,然,那刻,她又突然觉得,她的丈夫似乎更喜欢她的妹妹多一点,也许不是似乎,也许是真的。
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发作,夏婉安死死捏着拳头,恶狠狠盯着那个躺在白韶掬怀里的女人,她那两道阴狠目光,恨不得在秦小鱼苍白的脸上扎出两个窟窿来。
小鱼听得白韶掬声音,喉头又是一哽咽,再也无法抑住住喉头酸涩腥甜,只得往白韶掬胸膛口一头栽去。
岳东睿看着这假太监倒在了白韶掬怀里,一下眉头拧得极深,他在心里亦和白韶掬一样埋怨她太傻。那不过是一个婢子而已,何必为她这般?楚长歌虽只是个女子,力量不比男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方才那脚是下了狠劲的,小鱼又风寒刚愈,本就瘦了一大圈,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
即便隔着一层衣衫,白韶掬亦感到胸口一阵黏热,他手掌又是一紧,就将小鱼一把给抱了起来。
不是没抱过这个女子,可现在的她实在轻得可怕,这就这份如羽翼般轻的重量压在他心头却成了巨石,让他整日惶恐纠结,若是早知会对这个小滑头牵肠挂肚,早该在儿时就定下亲事来,更该在她还爱慕自己的时候,予以同样的厚待,那样她便不会再为了另一个男人,留在这危险食人的宫中。
他在心里狠狠地说,放心,小锦儿,这次我会带你走,哪怕你不愿!
可他才踏出半步,那一身绚丽明黄的男子就挡在了他身前,探出手去,眼中噙着愤怒和警告,“把她交给朕!”
“恕臣做不到!即便她不是臣的那个青梅竹马,但臣不忍看着这个与小锦儿貌似的太监再留在这里受罪!皇上,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她死么?”
白韶掬此言一出,就令众人受惊不小,这个意思是白韶掬要跟皇上争夺一个太监么?这宫里人太会玩了,这不止是男男恋,还是几角恋,这关系也实在太乱了。
皇上又猛得一捏拳,劈手过去抢那个太监。
让众人再呆了一次,皇上这是动真格呢,真是与一个大臣动起手来,还只是为了一个太监。论到这君臣二人的利益关系,哪怕皇上把这个太监让给了白韶掬,也不是也可啊。白韶掬可是百年难遇的良将,如今太子擎等人又深藏于暗处,若是君臣关系动摇,让太子擎等人挖了墙角,皇上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这两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冷静一点,总要用暴力去解决问题,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若是用石头剪刀布去论输赢那该多好。王中仁害怕得要命,生怕这二人动起手来,把皇上给伤了。
可这一个要夺,一个不肯,包括戚蔚在内的武将纷纷上前,擒住白韶掬,白韶掬敛眉,只得乖乖束手就擒,而皇上快步上前,将他怀里的小鱼给夺了回来。
才把她揽回怀里,看着她嘴角血迹和白韶掬胸前那一滩,他心中猛地一震,她方才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凄惨,她虽表面容易妥协,可内心总是这么好强。
海棠一见她嘴角鲜血,吓得哭得更惨,生怕她就这么咽气过去。
皇后娘娘可真是心狠手辣,这下手可真是重啊。
众人诧异的目光,让楚长歌亦是难堪。
小鱼从一个人的怀里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把她脑袋转得晕乎,她吃力得睁开眼,却是见得面前男子是昏君,她一蹙眉,本能地抗拒,“皇上,还是让奴才下来吧。”
慕容肆唇线紧抿,那样子当然是不肯,他轻轻一动唇,要说什么,可都变成了无声的沉默。
小鱼更恼,一个没顾及此刻环境,就对他“动起手来”,所谓动手,不过是拉扯他的衣襟,他衣襟松散开来,有一团白色从他胸口跌落。
☆、174.174今夜是他与楚长歌洞房花烛夜,他留在这做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往地上看去,那团白色的东西在地上蹦跶几下,滚到楚长歌的脚边,随之散开,隐隐露出红梅一角。
楚长歌一惊,那绣有红梅的帕子是皇上御用之物,而那白帕子看上去并不干净,脏兮兮的,她弯了下腰,却被王中仁迅速捡起,楚长歌一怔,王中仁捧起手中什物,觉得里头硬邦邦的,像包着什么,而外面这帕子脏极了,有泥印子,像是在被丢在土里踩过似得。
他嫌弃地看了眼这帕子,这么脏的东西都被皇上揣在怀里,于皇上来说,定是珍贵之物。他掀开脏帕子,这里面竟是一枚古朴精致的小梳子,再定睛一看,这梳子——像是在哪里见过蠹。
不仅是王中仁,就连楚长歌和小鱼也一下辨识出这梳子,她们都不约而同的见过,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也是皇上的宝贝。
见得皇上眉梢一动,隐约有些怒意,王中仁忙解释道,“老奴不是有意要看这帕子里包的东西的,是这帕子太脏了,老奴寻思着将这帕子洗净再呈给皇上。”
说着,王中仁将手中帕子抖了一抖,那帕子一角的梅花被小鱼捕捉进双眸之中,登时,她眸色一暗,豁得明白那脏了的帕子是她的,洁白的帕子上有些朱泥,御花园所栽秋菊的泥土就是朱泥。
揪着他衣襟的手僵硬在原处,她死死盯着他那张俊脸,任她绞尽脑汁也是想不透,为何这人要把那方脏帕捡走?
慕容肆垂眸看小鱼一眼,终是紧抿着唇,不吐半字。
王中仁见得皇上这副面色,也是胆战心惊的,遂恭恭敬敬上前,欲把那脏帕与木梳交还给他,可皇上又是一瞪这老泼皮,他现在抱着秦小鱼,哪里手去接他手上的东西,“先放在你那。髹”
王中仁一怔,连忙收回手来,再一抬眼,便见皇上抱着秦小鱼出了去,海棠也慌慌张张起来,跟着跑出去。
突然,王中仁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再一瞧这现场,皇上与皇后娘娘还喝合卺酒呢,怎么这就出去了呢?他一侧脸,无意撞到楚长歌那张冷得麻木的脸,他叹一口气,也麻溜地随皇上出门,小跑到皇上身后轻喊了他一声,“皇上、那啥——”
他本是要提醒一下楚长歌还在那屋里呢,还有一大群围观的大臣都看着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个太监出去似乎不大好吧,可皇上顿时驻步,扫了一眼王中仁,“去宣朕口谕,白韶掬禁足一个月。”
皇上怎么就惦记着秦小鱼和白将军,连最重要的皇后忘记了。王中仁真是有些急,擦了擦额头的汗,磕巴地说,“皇上、不是这个——还有——”
“还有,听荷继续行刑!”
王中仁真是无语,皇上连皇后身边的婢子听荷都想起来,怎么就没想到皇后本人呢。
看来,皇上是有意回避楚长歌,王中仁咧了咧嘴,不再说话,又听得皇上吩咐海棠,“你快去请太医到长乐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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