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抚了抚喉咙,“这水凉了,我一喝冷的,喉咙便不舒服。”她又挑眉看向小鱼,试探性地道,“不如让小鱼妹妹去重打一壶过来?”
皇上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指使她,“小鱼,去泡壶热得过来。”
听荷十分麻利,听得皇上发话,立马将拎起手边茶壶,朝小鱼伸去,小鱼看着那把茶壶,以她脾气,她应该狠狠将那茶壶给摔了,大喝一声,特么的,老子不干了,竟拿老子当低贱奴才使唤,说好的封妃呢?说好的长乐呢?
可转眼一想,她想到了一个更妙的点子,好啊,这两人爱把她当奴才使,一个指挥她布菜,一个指挥她打水,好样的,我会让你们满意到极致。
她不怒反笑,眉眼莹润,“皇上楚姑娘,你们慢用,我这便去给楚小姐换壶热水来。”
小鱼轻轻接过了听荷手中的茶壶,这就转身出了去。
她掩饰的功底极深,在场的人都没看出小鱼有一丝愤怒,就连王中仁也是万分佩服,秦小鱼以前便是个能屈能伸的太监,如今看来,她将这一优点耍得更是游刃有余。
没一会儿,小鱼便回来了,拎着茶壶,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比以前笑得更欢了些。
听荷见小鱼把茶壶放在桌上,她立马殷勤地替皇上和楚长歌斟满,小鱼就站到皇上后面,偷偷地笑,看着皇上和楚长歌把茶喝进肚子里。
慕容肆精分,似察觉出了一些特别的,他扭头看向秦小鱼,只见这人笑得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他放下茶盏,声音微沉,“你在笑什么?什么这么可笑么?”
小鱼镇定如斯,敛起她那无害的笑容,亲切乖顺地回答,“那啥……皇上,小鱼能再到你身边伺候,实在太高兴了。”她当然只能这么说,要不然真告诉他,她在那壶茶里加了点料,这料就是她的头皮屑,让这二人喝得尽兴去吧。
慕容肆又沉了沉眉目,只觉今日的小鱼一反常态,甚至有些古怪,尤其她那笑,像是讥笑。
她心中又是一阵偷乐,王中仁只觉天下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像秦小鱼这般好脾气好耐性了,如果小鱼知道王中仁会这么赞美她,那么她会告诉他,王总管,你想多了,而且大错特错了。委曲求全只是迂回战术而已,下次楚长歌再这么折腾她,她指不定会放点别的药粉进去,例如耗子药。
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二人喝茶吃饭,她肚子又如雷打鼓起来,她就站在皇上身后,慕容肆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微拧下眉,薄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可终究没说得出口,他手中筷子一捏,放在桌上,楚长歌看得出他心中有气,可他又为何而气,她也放下箸子,“阿四,你怎么了?”
“没事,饱了!”
既然这人饱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就此告退了,他今日处处针对,显然对她误会颇深,既然今日不是时机,那便下次再找机会说吧,她也不愿在这守着这二位你侬我侬,她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了,就爆发了。小鱼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如此说来,请求皇上放她回去。
可有人偏生不放过她,那坐在餐桌上的女子叫住了她,“小鱼妹妹啊,你今早说过有法子医我的咳嗽和脸上疤痕,可否将那方子告诉我?我们以后也好一起伺候皇上啊。”
这女子肤色拉簧,眼角有丑陋疤痕,一看便不是慈眉善目的主,看来这次她是和自己耗上了,可她还是今早那句话,“今早我便跟楚小姐说过了,你这是顽疾。还恕小鱼学医不精,无法帮你,楚小姐还是让皇上为你另请高明吧。”
她这话倒是说的巧妙,把皇上归类到她那边去了,慕容肆长眉一拢,不知为何,不大喜欢小鱼说这话态度。
听荷受楚长歌一个眼色,一捏手掌,反驳小鱼,“我今早就在这里,可是听得清楚,你分明是说害怕楚姑娘变美了会与你争宠,即便有法子也不会告诉楚姑娘,得看你心情。皇上在这,你怎的欺君?”
☆、155.155(2)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五)——多余
听荷受楚长歌一个眼色,一捏手掌,反驳小鱼,“我今早就在这里,可是听得清楚,你分明是说害怕楚姑娘变美了会与你争宠,即便有法子也不会告诉楚姑娘,得看你心情。皇上在这,你怎的欺君?”
这婢子嘴巴可真够贱,若非皇上他们在这,她非得撕烂她的嘴不可。心中虽这么想着,但小鱼只是装傻,一双美眸睨向听荷,“你是楚小姐的婢子,嘴又长在你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罢,她又转脸,看向皇上,笑道,“皇上,我说的可对?”
慕容肆眸光半敛,淡淡凝视着小鱼,而小鱼正待他发话,让她离开,要知道她可是饿了一晌午了,这两人吃饱喝足,她饿得胃部生疼,她还要回去吃饭呢。
楚长歌重咳几下,满屋子都是她的咳嗽声,她一手捂着嘴,那模样当真是快把心肺咳出来了魍。
小鱼只见那男子一把搂住女子的肩头,给她轻轻拍抚着她胸口,他一开口,声音沉冷,黑眸转动,移向小鱼,“十几年来太医院御医们拿燕弟的残腿没辙,你一进宫,便治好了燕弟的断腿,这等医术,还不能医好长歌的咽喉么?秦小鱼,你不是欺君,是何?”
小鱼心上一颤,显然没料到皇上会把“欺君”这顶高帽扣在她头上,她紧紧抿了下唇,又扯开,“小鱼还是那句话,小鱼没这个本事治好楚小姐,你真那么疼惜她,还是尽快另请高明吧,别把时间浪费在小鱼身上,小鱼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不是华佗再世。”
皇上冷声一笑,“秦小鱼,既然你要继续欺君,那朕便成全你。你不是爱跪着么,那你便去椒房殿门口跪着吧。何时想起治长歌的法子,何时起来。檎”
她说他疼惜楚长歌,他便真的疼到骨子里去了,以至于让她去外面跪着想医治那个女人的法子。
其实,她早该想到是这个结局,那人在祭祀那人,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宣告天下,楚长歌是他的女人,她就早该想到,他终会把楚长歌纳入后宫,而今日做法,只怕是他为了楚长歌驯服自己,以后这身份尊卑已显而易见。
楚长歌笑看了小鱼一眼,又假惺惺道,“阿四,我看啊小鱼妹妹是真没辙,你莫为难她了。”
他扣在楚长歌肩头的手又是一紧,掷地有声,“长歌,若非那场大火,你的喉咙也不会被伤成这样。你能为我出生入死,我便不能为你罚一下这个嘴硬的奴才。”
或许他这话听在楚长歌耳里,那是甜如蜜甘如泉,但在小鱼听来,他字字珠玑,到头来她不就是个奴才而已。
倒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南柯一梦罢了。
她却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成为楚长歌的手下败将。
“皇上,你可知,她今早请我到这里来为的什么?名义上是请我来给她看诊,实则跟我炫耀你昨夜在这睡了她而已。我只不过想进来问问你是否真将她睡了,是否真的要纳她为妃?”
反正事情已至这个地步,不如干脆问个清楚。
这个秦小鱼就是也野姑娘,丝毫没的教养,这发怒起来,举止言行粗鲁得很。
听荷笑嘻嘻看着这般愤怒的秦小鱼,纠正道,“秦小鱼,你说错了,那不叫做皇上睡了楚姑娘,那叫宠幸。”
“啪”的清脆一声,震响整个屋子,震惊了在场几人,那是慕容肆冷怒而起,反手给了听荷一个巴掌,“她的名姓也是你能直呼的?真是个口无遮拦的贱婢!”
那人下手可真是重,打得听荷昏头转向栽倒在地,紧紧捂着被扇破嘴角溢出血的半边脸,哼也不敢哼,她只怕再哼唧,会被皇上拖出去给斩了,她爬了起来低着头,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便哆嗦着跪到了一旁。
楚长歌安坐在原处,桌下的手紧攥成拳,这人在她面前向来温润有礼,极少动怒,而此刻,她从他那双厉眸之中看到了杀伐之色,他当真是怒得想杀人,只因她的婢子唤了秦小鱼的全名。
气氛一下冷到极点,王中仁想上前劝说,也因胆怯不敢乱说,生怕自己也受了这坐连之罪。
慕容肆收手垂到衣侧,眸光再次落到秦小鱼身上,喝命一声,“秦小鱼,朕是睡了长歌,朕亦要娶她。这个答案,你可是满意?”
满意?小鱼能说不满意么?不满意,他是否能改变主意?
她凛然惨笑,又不甘示弱地狠狠对上他一双阴鸷的眸,用力往上一扯袖子,露出她那截白皙的藕臂,可那三道深赫肉粉色的刀痕在她白臂上显得十分突兀,还有她手掌上的疤痕,看得出她手掌上的伤痕是最新的。
王中仁一皱眉,她那手臂刀痕错落,哪像是姑娘家的手臂?
慕容肆眸光陡得一深,便听得她嗓子眼微涩道,“皇上,我便没为你出生入死过么?我承认今早我的确说过,即便有法子医楚小姐,我也不会告诉她。可那不过是我一时气话,她的咽喉遭到浓烟重创,早就过了最佳医治时间,如今,我是真没办法治愈她的咽喉。皇上,你只信她,不信我么?”
楚长歌见得皇上眸光微动,似有动容之色,她咬牙道,“阿四,我若是早知你身边已有美眷,我便在那场大火中死个透彻好了,我若是早知我的出现会令你如此为难,我就算活着,也绝不会回来找你。我真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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