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贱妾真的知道错了,贱妾只是看不惯世子妃,以‘谪发’军户的身份,却可以嫁进靖王府,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丁姨娘在靖王妃身边这么些年,又怎会不知靖王妃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儿子,而最不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媳,当初她送点心给司徒嫣,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先皇金口玉言,早已封世子妃为河阳县主,她是什么身份,由不得你们这些人妄加议论。府上众人听着,往后如若再有人提起此事,军法论处!”
一提起此事,靖王妃心里就不是滋味。好在靖王爷将话接了过去,不仅认了司徒嫣这个儿媳,甚至搬出了皇旨封堵府上众人之口。
“嫣儿!”端木玄见娇妻先是受害后又受辱心里有气又难过,轻拉住她的手想给她些安慰。
“你知我从不在意这些!”司徒嫣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压着声安慰端木玄。可她越是如此,端木玄的心痛愈甚,甚至有想马上拉着小娇妻离开这个事非之地的冲动。
靖王爷从不过问内院之后,如今却为了儿媳出头,阖府上下哪还敢有人再说三道四,就是丁姨娘也知,这事不能再提。
靖王妃心中不满,可自己的丈夫已有言在先,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瞪了儿媳司徒嫣一眼,这才看向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丁姨娘。
“丁姨娘,不管你是有心毒害世子也好,蓄意谋害世子妃也罢。总算是上天有眼,没让你奸计得逞,不过既然做错了事犯了府规,这罚还是要罚的,就按府规将丁姨娘逐出靖王府!”靖王妃此话一出。丁姨娘整个人已瘫在了地上,除了哭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靖王妃又看了一眼跪在丁姨娘身边满脸是泪的庶长子端木忠义,对这个庶子她虽没什么感情,可毕竟这个儿子也喊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想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道,“丁氏虽触犯府规,可念其为王府添庶长子有功,这件事又尚未有人受害,所以就将京郊的一个庄子送给丁氏居住吧,其身边的丫鬟奴仆也一并跟着过去服侍!”这一声丁氏就是对丁姨娘的宣判。这个府第以后再与她无关了。
靖王妃的主意,靖王爷也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这原就是他本意,王妃和他多年夫妻,自然是比别人更了解他的心意。
司徒嫣又看了一眼周媚儿,这个女人也有份参与,可靖王妃却有意无意的只字未提。不过她的小动作,自是没有隐瞒坐在上位的靖王爷。
“大儿媳、二儿媳,这事你们参与了多少,你们自己心中有数。为父体谅两个庶孙年幼离不开母亲。这才不予追究,可如果再犯,两罪同罚罪加一等!介时别怪为父恨心!”方华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被靖王爷看穿,吓得身子又低了低。端木孝廉本还跪在一旁看戏。不想这事自己的妻子竟也是知情人,吓得身子又矮了几分,甚至用余光恨瞪了妻子两眼。
靖王爷发了话,司徒嫣也不好再下恨手拿二人如何。“丫头,为父知你嫉恶如仇,可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些家事。所谓家和万事兴,只得妥屈你了!”靖王爷开口,司徒嫣只得起身回礼。
“父亲,玄哥无事,儿媳自不会计较,可儿媳也有话欲讲!”
“你只管道来!”
“父亲顾念阖府安宁,母亲心系母子亲情,这些儿媳都能谅解!可事不可一而再的发生,如果有下次,就不要怪儿媳不遵长辈心意,执意手刃罪人!”司徒嫣在靖王府还从未如此满身煞气的说过话。所以除了靖王爷和世子,所有人都被司徒嫣冰冷的语气吓得抖了一抖,甚至几个与司徒嫣有过嫌隙的奴才,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这些人此刻才知,这个看上去盈盈弱弱的小女子之所以能得先皇恩封,确有过人之处。
靖王妃心中也存了疑,她初见司徒嫣只注意到其才华横溢、能言善辩,却不知她身上竟然有着不输老爷和儿子的肃杀之气。难怪自己的儿子会被其吸引。心里越是明白越是不甘。毕竟司徒嫣身上有的,是她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她多想像儿媳一样时时刻刻的伴在老爷身边。
“好,为父就依你!”靖王爷看了这个儿媳一眼,她今日肯让只怕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之所以赶在司徒嫣面前出手解决此事,也正是想保丁姨娘一命。依他对这个儿媳的了解,只怕让她出手,丁姨娘必死无疑。
司徒嫣算是放下了,可端木玄的气可没消,如果不是他答应了娇妻一切都听她的,不乱出主意乱说话,此刻早将丁姨娘杖毙堂前。可看着就这样便宜了此人,心中自有不甘。
“玄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算了!”司徒嫣离端木玄最近,他身上透出的杀伐之气,又怎能逃得过她的感知。这人爱惨了自己,她也不愿见他因自己而伤了亲人的心。
直到此刻司徒嫣都未发觉,她早已变了,变得会体谅包容他人。而这种转变皆因一个男人,一个早已刻进她骨子里的男人。也许上天总是这般喜欢作弄人,两个人未经生死考验,就不会知对方在其心中的重要。
当晚丁姨娘院中所有人就在铁血卫的押送之下离开了靖王府。暂时搬到了府外的别庄之上,等京郊的庄子修整出来再搬过去。
“义儿,是姨娘对不起你!”别庄内院,丁氏哭的几乎快晕了过去。
“姨娘,这么大的事,你怎能不与孩儿商量一下就善自有所异动,要知那世子妃可不是什么善类,儿子虽然只见过几面。可看其行事作风,就绝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当初被充军的只是其兄长并非是她,她以九岁的年纪,即能将兄长从西北边境救出。又怎会中姨娘这些小伎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端木忠义知道他在靖王府再无立足之地,可对着生养他的娘亲,就算满肚子的牢骚也发不出,毕竟娘亲这般也全是为着他。可妻子周媚儿就不同了。端木忠义一回身给了妻子一耳光,“啪!”
“你个贱妇,姨娘常居深闺,只懂得这些妇人间的小伎俩,你再怎么说也是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嫡亲的女儿,不知劝阻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起哄。更有甚者事发之后竟然龟缩不前,甚至未给为夫一个提醒,我留你何用!”
周媚儿被自己相公这一巴掌给扇晕了,等端木忠义骂完了这才回过神。“义郎,妾身这也都是为着你的前程,为着我们的儿子的未来着想啊!你,你怎可怪我!”周媚儿痛哭失声。
“不怪你,我现在恨不得拿刀杀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端木忠义教妻也好,端木孝廉虐妻也罢,这些都与司徒嫣无关。
出了正院上房,端木玄陪着妻子进了前院书房,“父亲,怎知丁姨娘欲对我们出手?”三人坐定看了茶。这才聊了起来。
“这府中又怎会有为父不知之事,只是内院一向是你母亲管着,又都是些妇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为父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可‘雷公藤’是何种东西。别人不知,你我自是清楚,而且这事你母亲尚被蒙在鼓里,不得以为父这才出手!”靖王爷看着手中的茶杯,这些话说的有些不尽不实。
“只怕父亲所为,是怕儿媳动了杀心吧!”司徒嫣可不愿就这么算了。她在意的人就算是没伤,也绝不容他人算计。
“听丫头这语气,可见是怒气未消啊!”
“儿媳是气,不过此事父亲也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哦,为父帮你解决了此事,怎的听起来倒像是多此一举了!”
“不,父亲乃一府之长,此事由父亲出面解决儿媳绝无半点怨言。儿媳想说的是,父亲心中既然只有母亲,当初又为何纳妾?如果没有父亲此举,府中又哪里来的这些烦心事!”司徒嫣这话听的端木玄都吓了一跳,他可以只娶司徒嫣一人,甚至做好终生不纳妾的准备。可他们只是小辈,又怎可质疑父亲。甚至当初因着这些烂事而引得母亲伤心,他都没敢跑去质疑过父亲。今儿自己的妻子却说的一脸正气。
靖王爷并没有因司徒嫣以下犯上而生气,反而是轻叹了一口气,“为父与王妃举案齐眉,日子过的自是舒心,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妃嫁进府多年都无所出,为父受玄儿先祖母所逼,这也是不得已而为!”当初靖王府上还有祖母,靖王妃自己无所出,又怎能劝阻丈夫。可爱人被夺,这样的痛只怕只有过来人,才能感同身受。
“父亲所言儿媳明白,律法即如是,更何况上有父母之命,又岂可逆之。可心中虽明白却不敢苟同,如果此事发生在儿媳的身上,儿媳宁愿玄哥休妻另娶,也绝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司徒嫣也是想借着此事告诉靖王爷,她如果生不出儿子,就会自请休妻,反正想让她跟别人分享丈夫,门儿都没有。
“嫣儿,就算我终其一生无所出,也决不休妻,怪只能怪我满身杀戮,这才无后无嗣!”端木玄宁愿要娇妻也不要子嗣。他这话虽是对着司徒嫣所说,可眼睛看的却是父亲。
“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只要你能说服你母亲,我决不刁难丫头就是!”司徒嫣的话,靖王爷听进了耳,也明白当初他的一念之差,这才有了今日之局,又怎会将自己的不幸强加于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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