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吴皇本还大喜,见司徒嫣拒赏心头难免生出一丝怒气,可毕竟自己有言在先,不会与司徒嫣记较小过小错。这才隐忍未发,只等看清司徒嫣所请之事为何,如果此女不知天高地厚,求些非分之想,那正和皇上心意。直接处理了就是。
司徒嫣明白,她这招棋走的险,毕竟如果皇上不肯听,不愿听,那她就是触犯龙颜,可是要被杀头的,所幸她这次赌对了。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跪于地上俯首请旨,“启禀皇上,如今海宇升平。百姓乐业,虽家给人足,但天下事繁,皇上不胜劳惫。家兄能得皇上亲点。初入朝堂,每思及此。无不所感!”司徒嫣先对皇上歌功颂德一番,见皇上深锁的眉头略松,就知这吴皇也是喜欢奉迎之人。这才接着将心中所想道出。其实不是吴皇喜欢听奉承话,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否则“忠言逆耳”这个词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家兄自幼读书于古通今。道理粗通,且于年复力盛时历经磨难弃笔从戎,后得皇上器重才得以弃武从文。师承公孙先生门下,时刻不忘奋发进取。可如今上对君王无助。下对先母无信,且家兄为司徒家唯一血脉,并与公孙先生之嫡孙女公孙语小姐,已订有婚约,怎可图一已之优游自适,作那无忠无信无义之人。今有幸得五公主抬爱,皇后亲眷,实在受之有愧,还请皇上体谅家兄一片为国之赤诚之心!”司徒嫣讲到动容之处,还不忘流几滴悲情泪,更让她的话多了几分信服力。
吴皇越听越惊,他只以为司徒谨文采出众,却不知其妹这番话,单论思维敏捷,绝不输今科状元。对司徒嫣不仅多留意了几分。
端木玄早在司徒嫣拒赏时就差点儿跳出来,如果不是父亲凉仁公拉着,怕是这会儿人已经冲到司徒嫣身边。而司徒谨和李三郎二人紧张的双拳紧握,只要皇上稍有不悦,他二人即会冲上去替司徒嫣挡刀。
而皇后原以为司徒嫣是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想仗着自己的琴艺有所表现,索要厚恩封赏,却不想她此番作为,全是为兄出头,心下不喜对司徒嫣也多看了两眼。
端木贵妃早知此女会是国公府的未来女主人,原不以为意,想着自己的侄儿竟然选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将来对国公府又怎会有所助益,却不想此女不仅才艺相貌出众,一身的胆识就连她都望尘莫及。不仅给了国公爷一个赞许的眼神。
满殿众人自是有喜有悲,有愁有惊,唯有司徒嫣一脸的淡定,低头不语。她要说的已经说了,就看吴皇是什么意思了。
吴皇吃惊之余,也想到了一事,司徒谨一身才学,如果被召为驸马,就不可以在入朝为官,将来只能领个闲职,那样岂不有违他亲点之意。一念及此,不由得对这个司徒嫣多了一丝喜欢。
可也没有马上就依了司徒嫣的意思,“你可知能与皇家结亲,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
“家兄福薄,不敢受皇后娘娘恩意,只愿将满腹经论,与民无尤,请皇上明鉴!”
“哈哈哈,好一个新科状元,朕果然没有选错。你兄妹虽自幼丧母,却家风严谨。而其妹胆大心细,一心为兄。好,朕就成人之美,下旨赐婚,传旨,新科状元司徒谨与公孙先生之嫡孙女公孙语择日完婚!”
皇上是下旨赐了婚,可却是成全了司徒谨和公孙语,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司徒嫣化为无形。“谢主隆恩!”司徒谨早已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小妹又救了他一次,这一生他不知还要欠这个妹妹多少的情多少的恩。
李三郎也红着眼眶看着那抹倔强不倔的小身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钟爱,为了所在意之人,可以连性命都不顾。他能做的就是护着她、守着她,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
端木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一二,可仍紧盯着司徒嫣,就怕吴皇再生出什么枝节。
而凉仁公和公孙先生眼神交汇了一下,他们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没想到她只三言两语的就改变了皇上的心意。看来两府以后的荣辱怕是都要系于她一身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吴皇接下来的旨意,就见大司徒那边有了动静,端木玄一直防着程峰,见大司徒起身,忙先一步屈膝上前。
“臣端木玄。也想请皇上赐婚!”
“哦,子恒可是难得的很啊!朕可是听说国公夫人为了你的亲事,广邀京中名媛入府,你却连看都不看,怎的今日却来求朕的旨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司徒状元之妹,巾帼不让须眉,连恩师公孙先生都对其夸赞有佳。可见确有过人之处。臣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如今府中尚无所出,实在愧对老父,还望皇上成全!”
大司徒才起身。还未及迈步,就让端木玄抢了先机,只得又坐了下来,看了儿子一眼。这个儿子为了此女几近疯狂。他原也不愿儿子娶此女,不过如果能娶进门做个贵妾倒也无妨。这才应了儿子之请。如今被国公府世子抢先,倒是趁了他的心意。
程峰恨得嘴都咬出了血,可他已失了先机,就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吴皇有些犹豫。毕竟以国公府的出身,娶一介平民女子为妻实属不妥。虽说司徒谨高中,可也只能封个六品的翰林。这样的出身哪里能配得上当朝的肱股之臣。
有意看了凉仁公一眼,毕竟他心里也不希望凉仁公再结一品门候为亲。这样只会令他更为忌惮。可如果凉仁公反对,他也不好下旨。
司徒嫣这会儿跪在地上,恨不得给端木玄一拳,她一生最恨被人摆布,也是她背对着大司徒,所以未看到程峰那边的举动。以为端木玄此举是乘人之危。可她刚拒赏请旨,如果此时再出声拒婚,怕是直接就要人头落地。只得忍气吞声乞求上天吴皇不要答应。
凉仁公见吴皇看向他,忙提步上前,跪在儿子前面,“皇上圣明,老臣也很喜欢这小丫头,请皇上下旨为犬子赐婚!”
吴皇心中大喜之余,又多了一丝疑惑,按理说凉仁公支持七皇子,应该反对这门亲事才对,却不想他还未出声,凉仁公竟然主动求旨赐婚。看了端木贵妃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就知此事并非预谋已久,许是端木玄真的是对此女一见钟情。
心中起了疑惑,可满殿之人都在等着他的旨意,且凉仁公又跪在阶下,他也不好再细细思索。
“既然连凉仁公都属意此女,朕也愿成人之美,即刻下旨赐婚,只是朕见此女年纪尚轻,怕还要再等个几年方能及第,这亲事吗就等到其行了及第之礼再行完婚吧!爱卿平身!”
“臣谢主隆恩!”端木父子领旨谢恩起身。司徒嫣头痛欲裂,她只是弹了一曲,为兄长说了句话而已,怎的就将自己给卖了。可眼下由不得她抗旨,两位兄长的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臣代舍妹谢皇上隆恩!”司徒谨见司徒嫣迟迟不肯行礼,就知小妹怕是动了真气,可眼下保命要紧。忙拉了小妹一把。李三郎叹了口气,小妹终究是和他无缘。
司徒嫣被司徒谨拉了一下,这才从愤怒中回魂,慌乱间行礼,无意间将手上的戒指敲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金玉之声。
吴皇本还一心想着凉仁公此举的用意,被这清脆之声震醒,不由得寻声望了过去,这一望不要紧,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皇上!”高公公见皇上失态,忙出声提醒。
“司徒嫣,你且上前来!”吴皇哪里还管自己失不失态,如果他没看错,司徒嫣手上戴的乃是他心心念念之物。
“是!”司徒嫣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刚才未能及时领旨谢恩,引得皇上不悦了,忙提裙近前两步,刚要跪下行礼,就听吴皇又说了一句,“你到玉阶之前来!”
“是!”司徒嫣这回已可以确定,吴皇让她近前,不是因为她露出拒婚之意,看来还有别的事。可她自问从献曲自今,无行差踏错。一时间也想不到吴皇此举意欲何为?
端木玄也是一头的雾水,就连凉仁公也是一脸的不解。而殿内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人能明白皇上在想什么。
司徒嫣提裙行至玉阶之前,低头行礼。头还未及地,就感觉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挽了起来,忙要推拒,就见来人一身黄袍,已知是皇上。只好顺着其力起身。
“民女见过皇上!”
吴皇根本未听到司徒嫣的请安之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司徒嫣手上的戒指。看了足有一刻钟,这才又步回阶上端坐。
“司徒状元原姓吴,因其母娘家获罪无男丁,这才改姓了司徒,可有此事?”
“回皇上话,确有此事!”司徒谨被问到,忙低头回话。小妹被叫去玉阶之前,他也不知所为何事,一脸的担忧惧怕。
“朕记得你说过,其母家是于前朝之时被判通敌,都因其外祖母与我吴国皇族穆姓有关?”
“回皇上话,外祖家因何入罪,臣实在不得内情。不过外祖母在嫁与外祖父之前,确是姓穆!至于与皇族姻缘,如今外祖母人已不在,臣也无从得知!”
“你可知你外祖母名讳?”
“外祖母姓穆名裳!”司徒谨这些还是知道的,毕竟司徒府的宗祠里有着先人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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