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镖队又出发了,看着冯大叔一直没讲话,司徒嫣知他这是心里难受,就找话和他聊,“冯大叔,有机会,俺会去威远镖局看您,到时也许俺就长大了,咱在一起好好喝几杯。”镖局里的人,不押镖时都好喝个两口,特别是冯大叔,这每天晚上都会喝上一口,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嗜酒之人。
“哈,哈,哈,好,到时大叔请你喝酒。”冯大叔本性豪迈,只是司徒嫣这一路太乖巧,太听话,特别着人喜欢,这才心里有些不舍,有点子感伤,这会儿被司徒嫣劝着,虽然心里还是难过,但面儿上总算缓合了些,这话也多了起来。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离别的感伤才慢慢的被冲淡了。
☆、第11章,短暂缘分话别离,化装易容伴丑娘
申时末,司徒嫣正和冯大叔坐在驴车上聊天,就听见总镖头在前面喊她,告诉她前面就是新昌县城。镖队并没有进城,而是找了间大车店打尖歇了。
司徒嫣下了车,和镖师们告别,“众位叔叔,哥哥,这一路来让大家费心了,谢谢各位!”
“瞧你这小子说的,你可没给俺们添啥麻烦,到是帮了俺们不少。”总镖头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如今是真到了分离的时候。
“蔡大叔,这是十两镖银和镖单,请您收下。”司徒嫣从怀里掏出昨晚准备好的银钱和镖单,一起递给了总镖头。
“大叔谢谢你。俺就不去送你了,让你冯大叔送送你。要是有机会去到河南县城,记得上威远镖局坐坐。”蔡总镖头拍了拍司徒嫣的肩,就示意着冯大叔将人带走。
司徒嫣向众人行了一礼,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哥儿,等一下。”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镖师,正是之前司徒嫣救治的那个,来人红着脸,将一个布包塞到司徒嫣手上,也不说是什么,转身又回去了。
“这个倔小子,行了,这是他送你的谢礼,你只管收着,不用和他客气。”蔡总镖头给了那人一拳,笑着劝司徒嫣将布包收下。
“那谢谢这位大哥,小弟就收下了。”司徒嫣知道,既然人家诚心送的,她收着也算了了人家想报恩的心愿。
冯大叔走在前面,司徒嫣又瞧了众人一眼,转身跟上再也没有回头,她不要再去看,因为这些人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也许未来会有缘再见,但眼下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
走了近二刻钟,司徒嫣和冯大叔才看到新昌县城,新昌县是个下等县,比河南县差的多,街路上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穷人和乞丐,看来这里人的日子过的比之前的县城都还要更差些。
两人在城门前先给官兵看了路引并交了“头子钱”(门头税),这才安全的进了新昌县城,顺着南街一路向北,在东街上找了一间客栈,冯大叔帮着订了间下等房,虽说是间下等房,但还算干净,价钱也公道。
进了房间,冯大叔多嘱咐了几句,“小子,这间客栈开在东街,这条街混子少,人也不那么杂,整条街就属这家店开的时间最久,俺之前和总镖头走镖时也住过,你安心的住下,等东西置办齐了,让掌柜的派个伙计帮你送到府上,大叔这就回去了,记得有空来威远镖局看看。”
司徒嫣眼眶有些发红,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流下来,又狠吸了一口气,才能说的出话,“冯大叔,这一路上一直得您照顾着,小子也没啥好谢的,这是一包‘金创药’是小子自己做的,也不是啥好东西,您别嫌弃。”
司徒嫣从背篓里拿出个小药包,这是咋晚准备的,权当是份谢礼,也算了了这段缘份。
“你这小子,这不是招你大叔心里难受,行,那俺收下了。记得,自己多小心!”又拍了拍司徒嫣的肩,不再说别的,转身走了。
司徒嫣定了定神,没向外送,只是朝冯大叔的背影又抱拳行了个礼,心中暗暗说着,“冯大叔保重!后会有期!”
送走了冯大叔,打开人家送的布包,里面是一块新的青色粗棉布,并不是布头,看的出是特意上布铺子里栽的,显见此人是用了心的,司徒嫣心里一暖,看来这世道也不全是坏人,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将布包又重新包好,收进了戒指里。吃了晚饭,洗了个澡这才歇了。
第二天一早,换了衣裳,将棉衣脱了,换成秋衣,又去找客栈掌柜的,将1两银子换成了1贯铜钱(1000文),并将串钱的麻绳打了开,再从戒指里取出422文铜钱一起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这布袋是她用从绣庄要来的碎布缝制的。再往怀里装上10文钱。
准备好这些,还将李有柱给他的文书和宅契装好,将脱下的冬衣,和身上的碎银子一起收进古戒,背篓里只留了那个布袋和几个黑面饼子。
叫来客栈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新昌县城的牙行,和县令的为人,这伙计也是个实诚的,得了10文赏钱高兴的将自己听来的都倒给了司徒嫣。
这新昌县的牙行就在这客栈的东面,走个一刻钟就到了。而县令的为人还算清廉,口碑也还算不错,只是手下的县丞和主簿是两个贪的,所以百姓对县衙也没啥好感,不论有钱没钱的,就算遇了事,也不愿上县衙去解决,免得事情没理清,还要被讹去不少银钱。
这县令倒不太合司徒嫣的意,人要是太正直了,她想以司徒这个姓氏办户簿,恐怕就有了难度,毕竟六安县司徒家给定的是通敌的罪名,要是个贪官,这事反而好办了,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看来她的事还得从这个县丞或主簿身上着手。
遣了伙计出去,又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重新易容,将脸色画的更暗更黄些,再点上些麻子,又将头发也扯散了,将衣服扯破了两个口子,将眼睛眯小些,嘴画的大了些,指甲都涂成黑色的,可着劲的糟蹋自己一番,这才满意的出了门,一路打听着先去了牙行。
牙行是间门面铺子,里面也没见有些什么人,除了个管事,就是二个牙侩和一个伙计。司徒嫣边将来意和管事的说了,边打量着这管事,这人眼光闪烁,举止轻挑,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可司徒嫣这会儿正是要利用这种人,看着还算满意。
这管事心里也没瞧得上这丑小子,见司徒嫣穿的破衣烂衫,本还不愿意接待,还是司徒嫣拿出一百文钱,这才随手指了个牙侩带她去县衙办事。
路上司徒嫣还特意观察了一会儿乞丐们的言行,和穿着,见自己只比他们强了一些,比着穷人还寒酸了些,更对自己的易容放了心。而这随行的牙侩也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这趟怕是没什么油水,也就连话都懒的说。
离县衙越近,周围过路的人越少,可见客栈的伙计所言不虚。到了县衙正门,门口只有一个门子守着,斜眼看了司徒嫣一眼,见来的是个穷小子,一身的破烂,不由得直皱眉,瞪着一双眼睛,叫骂着来赶人,“哪来的穷小子,一边玩去,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儿。快滚!再不走抓你去打板子。”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狗仗人势的人,哪朝哪代都有,也不和这种人争辩,闪身将身后的牙侩让到了前头,再从怀里摸出10文钱,递给了门子,“这位大哥,您行个好,俺找主簿大人有些事,您给通传一声,小子身上也没个啥可孝敬的,这点儿意思,请您喝口茶。”
门子掂了掂10文钱,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他这一个月的月钱才500文,还被家里的婆娘撰的死死的,平日里连喝口酒都要看婆娘脸色,这10文钱虽然不多,但也算这穷小子实相,又看了牙侩一眼,这人他还是认识的,没少往县衙里来办事。看这小子也是个傻的,有事不找县令,却找主簿,这牙侩也没提醒一句,看来这小子身上也没啥油水,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这10文钱也就是个传话钱,要是再多给个10文,提醒他一句也成,但看这小子的样子,怕是也拿不出来,算了,“行啊,你是哪个村的,叫啥名,这官老爷们可都忙的很,待会儿回了主簿大人,要是问起了,俺也好先回不是,免得瞎耽误功夫?”
“正是这个理儿,小子叫司徒嫣,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是来办户簿的。”具体的事,司徒嫣也不想和个门子多话,反正进去了,里边的人还是要再问一遍的。
“行,你们搁边上等会儿。别挡了门儿,免得一会儿县令大人回来,冲撞了去。”
“是”司徒嫣往门边挪了几步,心里还在暗自窃喜,那位正直的县令不在,未尝不是好事,看来事情不难办成。牙侩也没多话,和门子又聊了几句,就跟在司徒嫣身边等了起来。
门子又看了几眼,见这小子实不像是个闹事的,又有牙侩看着,这才放心转身进了县衙。司徒嫣约等了有二刻钟的时间,才看那门子退了出来。
“行了,我带你们进去,进去的时候别乱看跟紧了。”门子前面带路,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司徒嫣也没回话,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门子回头看了几次,见穷小子低着头,紧跟在后面,也不抬头乱看,很是满意。和牙侩一路聊着,先过了外院衙堂,进了二进院,来到一间东厢房门口,门子敲了敲门,从里边传来一个男声,“进来”。听上去四十多岁,带着些嘶哑还夹着些尖锐,显然是酒色过度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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