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元胤来了,玉孤先生就一点打算也没有?”
“这事儿我已经向玉孤先生禀报了,等先生有了吩咐,我再来告诉你。眼下,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春阳酒楼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云云点头道:“我已经跟春阳酒楼的少东家说了,我遇见了一个落难的同乡,想介绍她去酒楼后厨做工,少东家一口答应了。”
“好,我明日就叫珍珠去春阳酒楼,云云,这段日子你最好不要来得太频繁,我担心赵元胤进京,京中的暗探会增多,我们容易暴露。”
“我知道了,没有太特别的事情我就暂时不来找你了。”
出了那家鞋店,云云满怀心事地往温府走去。走着走着,她到了一家铁具铺子门外。她忽然想起自己随身所携带的佩刀过于沉重,想另外打把轻便的,便进了铺子。
“哟,您是捕快啊?本城什么时候出了位女捕快了?您快请进,来瞧瞧您需用点什么,价格好说!”老板热情地迎着云云进了铺子。
“你这儿有适合女人拿的刀剑吗?轻巧一点的。”云云浏览着架子上的那些刀剑道。
“有!有!”老板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把长剑,递给云云道,“这把剑就是小店最轻巧的了,最适合像您这样女捕快拿着,而且价格一点都不贵,我也不敢收您太高的价啊,对吧?”
云云拿在手里试了试,的确是比自己那把官方佩刀要轻便许多,正要问价时,店外走进来了一个妇人,手里提着个食盒,对老板殷勤道:“老板,这是您要的小菜,都在里面了,要给您拿到后院去吗?”
“去吧!去吧!”老板挥挥手道。
那妇人笑米米地点了点头,提着食盒正要从云云身边走过时,她忽然停下了步子,僵了两秒后,缓缓转过头来打量云云。老板见她用那种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客人,很嫌弃道:“你看什么啊?你懂这些玩意儿吗?赶紧给我拿到后院去!”
“邬云云?”那妇人脸色发白地叫了一声。
云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来一看,不由地愣住了,这不就是撵了自己出家门的大娘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面容憔悴,发髻蓬松,衣裳上六七个补丁,一双沾了油的袖子看上去又旧又脏,这还是从前那个爱美爱打扮的大娘吗?
“天哪!真是你!”那妇人手中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愕万分地看着云云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怎么还穿成了这样?你可知道你把我们害得有多惨吗?我可算找到你了,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那妇人说着就扑了上来,不管不顾地抓扯云云。老板连忙拉住了她,训道:“你干什么啊?吓着我的客人了!张二娘的店里怎么请了你这么个厨娘啊?赶紧走!赶紧走!”
“没事儿,老板,这剑我明日再来取。”云云把剑还给了老板,拉上那妇人匆匆走了。
附近就有家卖汤饼的摊子,云云把那妇人带到了那儿,要了两碗汤饼,一壶酒。那妇人也不客气,接过酒就喝开了,几口下肚后,她抹了抹嘴道:“死丫头,真是我们母子俩欠你的吗?可怜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
“大哥没了?”云云打断话问道。
妇人掩面哭了几声又道:“你还好意思问?你和你娘就是我们家的灾星,自打你娘进了我们家的门儿,我那日子就没好过过!临到头来,我还得把儿子搭进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都已经走了,您怎么还说是我害了大哥?大哥到底是怎么没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房里那把梳子!”
“我房里的那把梳子?什么梳子?我娘留给我的那把银梳子吗?”
“对,就是那把梳子!”
“您说清楚点,我的梳子怎么害了大哥了?照理说,我和姨娘被您赶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我们俩的东西都归了你们了,是你们占了便宜了,怎么还来说我害了大哥呢?”
“可不就是因为你那把梳子吗?”那妇人指着云云泪流满面道,“你大哥要不拿那梳子去估价,他也不会没命啊!”
云云更纳闷了:“大哥拿我梳子去估什么价?家里竟穷到了这步田地了?需要靠典当度日了?爹留下来的铺子都被大哥败光了?”
“你以为买卖好做啊?你大哥也是撑得很辛苦的!最后撑不下去了,实在没法了,才把铺子给兑了出去……”
“哼!”云云沉冷一哼道,“原来真是败光了!可惜我爹辛苦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挣下的东西都被大哥弄没了,所以,你们才拿我房里的东西去典当的对不对?那这跟大哥的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ri你大哥拿着你的梳子去估价,说是前朝宫里的东西,值好几百两呢!你大哥心想要是卖了,就有本钱东山再起了,所以,那晚就拿着梳子去找买家了,结果……”妇人深深抽泣了一声道,“结果一晚没回来,第二天就发现他摔死在了清风馆楼下……他们都说是他酒喝多了自己没扶住干栏才摔下来的,可我不信!”
“会不会是大哥卖了我的梳子得了一大笔钱太高兴了喝多了?”
“不会!不是那样的!”妇人使劲摇头道,“就是因为那把梳子!我后来找人打听过,说梳子是被一个湖州的商人买走了,给了五百两,但在湖州商人买之前,你哥曾给另一个当铺掌柜看过,那掌柜说那梳子就是普通的银梳,制作是很精美,也是官办货,但折价下来也不出一百两,你想想,明明只值一百两,为什么那个湖州商人要花五百两来买?你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那位当铺掌柜看错眼了?”
“不会,那位掌柜你也认识,他跟你爹有很多年的交情,他不会跟你哥乱说的。我去问他的时候,他很肯定地告诉我,说那银梳应该是出自官家,使用它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我立马就想到你娘了,你娘从来没说过她是从哪儿来的,甚至苏卿是不是她的真名都不知道,或许她从前真的是位官家小姐,家中落难,才会被你爹给买了的。云云,你老实说,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娘家是做什么的?”
“大娘,您打听这些有什么用呢?能换回大哥一条命吗?我劝您还是别打听为好。”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玉川社有关?”
云云右眼皮子轻轻一跳,眸光微沉道:“大娘您怎么会这么问?您知道玉川社?”
“你大哥死后,我用卖梳子的钱跟两个混江湖的打听过,我儿子都没了我还留着那些钱来做什么?所以,我把五百两全部都给了那两个人,那两人告诉我说那湖州商人其实是玉川社的,玉川社是十几年前叛乱朝廷的玉家的后人所兴起的,是邪门歪道,为朝廷所不容。那些人行事诡秘,杀人不眨眼,没一个是好东西!云云,你说,是不是你让玉川社的人来杀大官的?是不是?”妇人情绪激动地问道。
云云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娘,您要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那就别这么大声嚷嚷。我不知道什么玉川社,您也别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京城不适合你,你回老家去吧!”
妇人悲痛道:“我回去干什么?我儿子没了,家也散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呢?我就要在京城里待着,说不定我还能遇上那个湖州商人。”
“就算让您找到那个湖州商人又能如何?您还能杀了他报仇吗?”
“我不杀他,我要告发他!玉川社为朝廷所不容,只要我找到了人,向衙门告发,他就必死无疑!”
“倘若那个人不是玉川社的,那你岂不是成诬告了?大娘,我劝您收手,别留在京城里了。我这儿有点钱,您拿着做盘缠吧!”云云解下腰上的钱袋放在了桌上,拿起佩刀走了。
走远后,她才放慢了脚步,脸色霎时转青了。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胸口发闷,仿佛有一股无名的火儿在往上窜——又是一条人命,这回死的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邬大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啊!
又是一条人命,在外婆之后,不对,应该是在外婆之前,玉川社就已经欠下了自己一条人命,现下算来应该是两条了!
玉孤真的以为自己那么笨,一点破绽都看不出,真的糊里糊涂地就相信了外婆是幽王府杀的,他太小看人了!玉孤派来的杀手的确很小心,留下来不多的痕迹也被擦得七零八乱,让人弄不清到底是什么人进来过。但就因为这样,她怀疑上了玉孤。
如果说幽王府敢杀人后留下自己独特的标记的话,那完全没必要在离开时还要抹去痕迹,只有真正的杀人凶手才会这么做,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查出什么东西来,然后在玉孤的引导下以为幽王府才是真凶。
其实,真凶恐怕就是玉川社的人。
如今回想起来,玉孤是怎么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这个谜团可以解开了。那回跟甄爷爷偶遇玉孤的确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应该是玉孤有心安排的,因为在此之前,玉孤就通过母亲留下的那把银梳发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至于大哥邬大官,可能是知道了点不该知道事情才会被玉孤的人杀了灭口的。
相似小说推荐
-
重生之弃女惊华 (西迟湄) 潇湘高收藏VIP2016-03-07完结本文重生,女强,爽文,1v1,男 女主身心干净!母亲名门贵女,父亲高门显赫,宋暮槿却注定了...
-
美人如钩 (苏眠说) 2016.3.14完结在年少的时候,爱一个人。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将她留在身边。她的心,像个倒挂的钩子。钩得人心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