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昌王来说,受了惊吓不算什么,最遗憾的是,受了惊吓还没有干掉这个嫡长孙。
昌王的话倒是提醒了许多人,可不是么,若不是周徇傻乎乎的要帮周承辉挡一下,周承辉只怕已经丢了小命儿了,“我说承辉啊,十七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要好好报答他,若不是救你,他怎么会受了伤?”周成梁大声道,要是这回周徇丢了小命儿,康王跟太子府可就结了大仇喽!
“九叔说的是,我去看看十七叔如何了,然后同几位王爷一同进宫,”周承辉也没有想到周徇最后会替自己挡了一下子,若没他这一挡,自己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去。
周承辉要亲自过去探视周徇的伤情,这边老王妃曲氏已经拦住了他,“承辉不必去了,徇哥儿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叫他跟着咱们一起进宫,至于什么挡一刀不挡一刀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自古君臣父子,何况你们还是一姓至亲呢!”
周徇帮周承辉挡了刀,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这份大功自家越是漠然视之,周承辉就越不能忘记,何况今天众多宗亲在王府差点儿丢了性命,如何脱罪才是重中之重。别人不清楚,跟姜太后做了一辈子妯娌的曲氏却很清楚周承辉在两宫心中的份量,康王府还得靠他帮着转圜,在太后跟前说好话呢。
曲氏话这么说,周承辉却绝不会在她面前托大,何况今天周徇以身替他挡刀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老娘娘说的哪里话,咱们进宫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还是去看一看十七叔,等太医来了,说十七叔没事,咱们再进宫请罪不迟。”
说罢他又转向一旁的昌王,“殿下说是不是?”
“你也下去歇着吧,像什么样子?脸是怎么了?”康王见燕姨娘依然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低头斥道。
康王忙着领人救周承辉,周徇当时受伤倒地,他根本没有顾得上看儿子,现在听曲氏说周徇没事,到底没事到什么程度,他只有亲眼见了,才能放心,
“婢妾,婢妾,”燕姨娘似乎才感觉到脸上的疼痛,眼泪霎时落下,她胆怯的望了张影心一眼,“是婢妾失了分寸,刚才那刺客一直追问哪个是婢妾,”说到这儿她一把又将康王紧紧抓住,“难道那刺客不是要杀王爷,就要杀婢妾不成?”
“你说刺客追问你?”正准备往外走的几位王爷都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望着康王,难不成他们今天做了回池鱼?
刚才刺客跟昌王都说了,今天的事因不过是外头的宵小谋财害命,如此一来康王府也就是个护卫不力的罪过,若叫人知道是内帷不修叫这众皇亲受了牵连,不说皇上问罪,周克宽的脸都不用要了,曲氏轻咳一声,“我看燕氏是受了惊迷了心窍了,来人,将燕姨娘扶下去请大夫过来给扶一扶脉,留在燕来居好生休养。”
☆、第45章 四十五赏罚
因为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曲氏跟丁氏都无暇分神来应酬各府夫人,只是今天来的各府夫人俱是跟康王府关系不错的,又听说周徇受了伤,都不好说走,大家也不劳王府出人招呼,自到箬风楼坐了,只候着外院的消息,有敏感的,甚至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往府里传讯,行刺亲王可是大案,没准儿这京城要变天了。
虽然大家都是枯坐,也有好奇的悄悄将自己的女儿叫到身边问当时情景,也有人悄声打听黄宜恩的来历,而看向张影心的目光便多了丝同情,今天这事儿一闹,黄家的女儿,只怕不进王府都不成了。
张影心也郁闷着呢,受了一场惊吓之后,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给燕姨娘一巴掌了,只怕燕姨娘那样的心计手腕,绝计不会就这么放着,自己一个新妇,掌掴公公的姨娘,传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这些跟黄宜恩相比,又不算事儿了,黄宜恩是接了自己的帖子进的府的,偏偏出了这样的事,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周昧抱了许久,想到黄宜恩那张娇媚的脸,还因为救了周徇很得老王妃的喜欢,这下,只怕一个贵妾是跑不了的。
“有人来了,”马蕊娘霍然起身,殷切的看着进来的人,小声向杨骄道,“也不知道前头怎么样了?”
“跟各们夫人姑娘报喜,我家二公子无事了,”来的是曲氏身边的嬷嬷,她一脸喜气的向众人一福,抚掌道,“真真是皇天保佑,我家老娘娘不是向太后求了件玉甲嘛,今天二公子出门的时候,老娘娘硬叫他穿在了身上,没想到啊,可救了二公子的命了,刚才大夫说了,二公子只是受了重击晕了过去,等过些日子后背上瘀伤消了,做什么都不耽误!”
“真是太好了,二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归德侯世子夫人双手合什,向天默默念了声佛,这下好了,她还在发愁这周徇要是死了还好,万一残了,自己的侄女儿可还嫁他不嫁?
“可不是么?我家老娘娘说要到慈宁宫向太后谢恩呢,结果二公子还说要跟老娘娘一道儿去呢,”送信儿的嬷嬷笑容可掬的向归德侯世子夫人道。
这就能往慈宁宫去,那真是没有什么大事儿了,张影心心里一阵儿失望,强作欢笑的抹了抹干涩的眼角,“这下好了,徇弟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这个做大嫂的也揪心不已。”
听说周徇无事,在座的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出了刺客,幸而无人伤亡,来赴宴的夫人们也都不再久留,纷纷向张影心辞行。
还是与来时一样,杨清玉跟杨骄同车而行,不过两人都同样没有说话的情绪,杨清玉受了一场惊吓,偏又无处倾诉,再想到自己难得跟着郭氏出来一回,却遇到这样的事,浪费了得来不易的机会,下次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在哪里,心里更是懊恼不已,半天才讷讷道,“没想到王府还能出这样的事,这王府的侍卫们真是,”自己府里也不可能叫人轻易闯进来。
猜测中的事终于发生了,杨骄虽然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却没有半丝欣喜,毕竟只要周徇不死,周昧就不会罢休,周徇跟着周克宽到宣化,也只是保一时平安而已,而自己,怎么才能从根子上灭了这对母子所有的希望,这才是她今后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想到这些,再看看仿佛受了极大惊吓,惶惶不安的杨清玉,周昧母子害了她,而自己的家人的死,却有西府的一份“功劳”!
虽然现在西府诸人并没有对侯府做什么,可杨骄对西府的厌恶却一丝都没有少,她冷冷瞥了杨清玉一眼,“姐姐还是管住自己嘴的好,事涉宗亲,哪里有咱们置喙的余地?再说了,王府的侍卫尚且如此,其他府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姐姐还是留在自己家里来的安生。”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杨清玉被杨骄胡搅蛮缠曲解人意的功力惊的目瞪口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天的事太过诧异,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妹妹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害怕,倒叫人心生佩服。”
“遇到这样的事,哪有人会不害怕的?当时园子里血溅当场的情景姐姐也是亲眼看到的,只不过,”杨骄淡淡一笑,只不过她多活一世,经过了儿子的死,丈夫的死,丫鬟的死,“只不过祖母自小就教我‘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这丫头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杨清玉被杨骄噎的说不出话来,又因她的话想起当时周承辉一剑将刺客头砍下来的情景,恶心的俯身要吐,却听杨骄道,“停车,扶清玉姐姐换辆车去,”在大街上叫自己换车?杨清玉一个愣怔,将到了喉间的秽物,生生咽下。
郭氏一行回了长兴侯府,个个精疲力竭,郭氏挥手叫王氏自去歇了,自己则留了杨骄在身边说话,“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孙女儿聪明通透,郭氏也不介意多教教她。
“祖母,以后康王府上咱们还是少去的好,这不,上一次出了那场丑事,今天又折进去一个二公子,祖母,刺客来之前,孙女跟蕊娘姐姐在仙客楼看的很清楚,张大*奶奶不知因何,跟她们府上的姨娘闹了起来,后来还给了那姨娘一巴掌。”
虽然知道张影心为什么跟燕姨娘闹,杨骄还是装作无知,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一一告诉了郭氏。
听完杨骄的讲述,郭氏眉头紧皱眉,“你说刺客是从园西跑到你们那边儿去的,当时张氏正拦着燕姨娘不叫她往小佛堂去上香?”康王府的事儿轮不着长兴侯府掺乎,但将事情弄明白一些,日后也知道怎么避嫌,“那刺客还问谁是燕姨娘?”
一个外头的刺客,竟然知道王府的小妾,而且,刺客身上穿的,可都是康王府小厮的衣裳。
杨骄也不在郭氏面前藏着掖着,颔首道,“若是孙女儿猜的不错,这事儿只怕还是王府自己的事儿,靖国公也是受了连累,我听蕊娘姐姐说,因为今天各府王爷要来,周二公子担了王府护卫的差使。”
“咄,”郭氏手里的美人锤落到地上,半晌她才幽幽道,“真是个狠心的,我竟不知道这丁氏的心居然偏到胳肢窝里了。”
因为建安帝一心求仙问道,已经多年不关心政事,康王他们在宫里等了半天,才得到建安帝的接见,待听昌王将事情说完,又看大孙子安然无恙,摆摆手道,“既然是一场意外,刺客又说了,是想绑票求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