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灵佑帝的儿子们都死绝了,梅皇后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小茶盅,这也太疯狂了,顾家怎么敢想,顾培正又怎么能做到?
“骄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梅皇后再聪明也是内宅妇人,谋害皇嗣可是要灭门的,“这风险太大了,顾家又不蠢,”
“顾家跟昌王殿下,其实都是砧板上的鱼,每天都在等着皇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罢了,现在皇上的心思全在殿下身上,又不愿意背上先皇一走,就苛待手足的名声,可等皇上缓过手来,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这些话杨骄连周承辉都没有说,不说是因为她相信周承辉比她看的更清楚,但梅皇后如果还以为只要控制住了后9宫,便可天下太平的等着太子登基了,那就等于给了那些胆大包天人机会。
梅皇后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出错,叫皇上找不到错处废了自己,那周承辉就是中宫嫡长,加上儿子的能耐,就算是有些挫磨,皇位还是儿子的,现在被杨骄这么一说,只觉得后背生汗,偏她又否认不了杨骄的这些分析。
“前几日,宁武侯接掌了亲军都督府,他把权兰婷订给了梁贵妃的大哥的长子,”杨骄又扔下一颗惊雷。
亲军都督府拱卫皇帝的安全,灵佑帝得多没脑子,敢叫权执中掌了亲军都督府?
梁家什么什么人家?连宁武侯府里三等奴才都配不上,权执中居然嫁了女儿给梁氏的侄子?真以为奉恩伯可以袭三代?
梅皇后再也淡定不了了,权家是顾党,却将女儿嫁给那么一户人家,“没想到他们现在缠的这么紧了,”
按杨骄的说法,顾培正显然不只是想推周承瑞上位的,可是要是真的推他们家的昌王,那首先得宫里的三位殿下都夭折了,而且,还得保证周璨不会再生了!
想到这里,梅皇后不寒而栗,“这也太,不会的,怎么可能?”
“臣妾跟殿下就要出宫了,若真是殿下被像皇上当年一样,困在太子府里,娘娘一个人在外头,要怎么办?”
她?梅皇后嗫嚅片刻,当初太子府靠的是有个周承辉在外头,可现在郑太后,真的会像当初的太皇太后一样,等着杨骄生下嫡子来,一心维护长孙的地位?
灵佑帝为太子的那些年,能安然在太子府里熬岁月,也是有两宫在外一力维持,加上周璨本身太过庸碌,顾贵妃当年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现在,灵佑帝已经将这个儿子当做了眼中钉,谁还能保得住他?
“骄娘,我要做些什么?太子可能是怕我太过担心,什么也没有跟我说,皇上真的要将他关在府里吗?”
见梅皇后急了,杨骄握了她的手道,“这个殿下已经有安排了,除非皇上不顾物议硬来,那,”
杨骄咬了咬牙,“就别怪殿下不孝了,”
见梅皇后已经惨白了脸,杨骄心里一叹,梅皇后对周承辉的爱不用怀疑,不然前世也不会在知道周承辉夭折的真相之后,又气又痛,杀了周承瑞,可那是杨骄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臣妾今天跟母后说这些,并不是想叫母后忧心,只是如今风云正急,我们又不在宫里,”杨骄最怕的就是梅皇后掉以轻心,毕竟太皇太后已经老了,实在不能再叫她为子孙们操心,“母后一切都要当心才是。”
梅皇后虽然对杨骄所说的有所保留,可这些话到底是在她心里划了一道印儿。
☆、第199章 一百九十九更新
等晚上周承辉回来,杨骄也没有向他隐瞒今天跟梅皇后的谈话,他们夫妻是一体的,有些事,周承辉不忍心,就交给她来做好了。
“你啊,就是操心的命,”晚膻过后,是他们的例行消食儿时间,周承辉牵着杨骄的手走在暮色里,“你想到了,跟我说,我去跟母后说多好?”
杨骄这么一说,没准儿在梅皇后心里,落下个狠毒的印象,就实在不值得了。
杨骄明白周承辉顾虑什么,她轻轻回握周承辉牵着她的手,“你那么忙,这其实也是宫里头的事儿,而且这些都是我的小想头,错了,这不也是女人家的小心思罢了,”
杨骄今天的话里,太多对灵佑帝,梁贵妃,还有顾家的指摘了。其他人还罢了,但是对灵佑帝,若是那些猜忌,指责的话由周承辉这个儿子向母亲说出来,只会叫他们更伤心。
“那你还敢将这些小心思讲给我听?也不怕将来我忽然想起来了,后悔怎么娶了个心眼儿这么我的媳妇?”杨骄想的周承辉又怎么会不懂,虽然到现在,他都想不通为什么杨骄对梁贵妃一直满怀警惕,但他们这个时候,防着确实是比放任的好。
“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一早不就知道了?明知道我心眼儿多再想尽办法求娶,后悔啊,晚喽!”
杨骄冲周承辉扬眉一笑,旋即又敛容道,“或许你跟母后都觉会以为是我想的太多了,可是我不想有任何万一,我承受不起,咱们都承受不起!”
“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刚才的话我也会留心的,虽然权执中掌了亲军都督府,那里原本就是先皇留下的人脉,而且先皇信任了顾培正多年,就算是权执中不去,亲军也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不过么,”
周承辉冷冷一笑,“咱们自然是希望父皇好的,只要咱们对父皇没有不敬之心,亲军掌在谁手里,与咱们都关系不大。”
真出了事,外有西大营,虎啸营,内有五军提督府,只将亲军卫困在宫里,他们又能作上天不成?
被周承辉这么一解释,杨骄发现自己真是着相了,亏她还是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却也没弄明白这里头的关节,“还是你比我想的通透,只是权兰婷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闺秀,却要嫁给梁家那样的人,太可惜了些。”
梁家虽然因梁贵妃被封为奉恩伯,可梁贵妃在太子府里关了十几年,梁家基本没有沾到什么便宜,现在乍成新贵,可到底改不了市井之气,叫权兰婷嫁到那样的家里,怄也能将她怄死了。
“真是个女人,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刚才还揣着大心事呢,这会儿,又替权兰婷可惜起来,”周承辉伸手在杨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可不可惜,都是她父母做的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好好一个姑娘,”杨骄叹了口气,“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以前权家不还想着女儿备选太孙妃么?”
这落差也太大了些,这么一算,权兰婷嫁的,竟然还不如千里之外的莫清婉了。
“权家一直跟着顾培正,败落是早晚的事,”周承辉对权家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卖女求荣向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她既享受了侯府富贵,自然也要做好为侯府博富贵的准备。”
没过多久,周承辉夫妻迁宫的吉日便到了,这次他们小夫妻也不多啰嗦,直接将东西装车运到了太子府。
这才携手往两宫这里告辞。
见他们这回是真的要离开,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真是老了,没用了,走吧,都走吧,离了这儿,大家都消停!”
“老娘娘,”杨骄的鼻子一酸,深深拜了下去,“老娘娘莫要难过,骄娘跟殿下都会常常回来看您的,”
灵佑帝打的什么主意,还能瞒得过太皇太后?只是当年她拦不了建安帝,现在更拦不了自己的孙子,“哀家知道了,能来就常常回来,这些年辉哥儿一直陪着哀家,真离了他,哀家饭都进不香甜。”
“是,辉哥儿一定时常回来给老祖宗请安,”周承辉强忍眼底的泪意,笑道,“老祖宗是了什么好物件儿可得先收着,等辉哥儿来了再拿出来。”
“放心,哀家的好物件儿啊,谁都不会给,都是我们辉哥儿的,”太皇太后饱有深意的拉着周承辉到自己身边,“哀家在这深宫里过了大半辈子,就学会了一个道理,什么时候,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想保的人,你明白?”
“辉哥儿懂的,老祖宗放心,”他不但要保住自己,还要保住所有疼爱他的人。
等周承辉他们到慈宁宫时,杨清玉已经候在宫门处了,看到周承辉跟杨骄并肩而来,杨清玉脸一戏,福身下拜,“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郑太后是个性急的,杨清玉回到杨家,连新衣裳都没制好呢,慈宁宫的车驾已经来接了。
郑太后打的主意也很简单,周承辉离出孝还有两个月,杨清玉她们几个一时进不了太子府,她要杨清玉趁着周承辉还没有离开太孙宫,多在周承辉跟前晃上几回,怎么也得博个眼缘儿。
“咱们进去吧,”周承辉看都没看杨清玉一眼,回身牵了杨骄的手柔声道。
连平身都没有一句,杨清玉窘的玉面通红,她哀切的看了一眼杨骄,结果却发现杨骄根本没有看她,只得咬牙自己站起身,“民女给殿下带路。”
周承辉却是打定主意连个正眼都不会给杨清玉的,郑太后想往他身边送人,原就是勋贵之家惯有的手段,他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将杨家人摆在前头,就未免有些下作了。
周承辉不理会杨清玉,杨骄也只当没看见,安静的跟着周承辉进了正殿。
“从太皇太后那里过来的?”郑太后看了一眼紧抿双唇的杨清玉,便知道她在周承辉那里没有讨着好儿,也是,杨清玉也就一个身份能用用了,这姿色么,比不得杨眉,跟杨骄相比也要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