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时候,她若是张嘴替杨骄说话,只会引来郑太后更大的怒火,德阳长公主抿嘴一笑,
“骄娘,母后生气你可一点儿也不冤枉,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没错,可婚姻之事,不论在皇家还是在民间,都是父母作主看着办的事,哪有你一个孙媳妇出来指手划脚的?还敢将人领到你太孙宫里去?”
“若不是母后及时拦了,”德阳长公主装不下去了,自己先笑出声来,“就算是他们遇着了,又能如何?”
“哎呀母后,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清河堂堂公主,见个把外男算什么?这事儿是骄娘办,换作女儿我,我直接把京城里跟清河年龄相当的儿郎全都叫到我长公主府里去,叫清河一个个挑,她看上哪个是哪个,谁还敢说什么?”
德阳长公主抱着郑太后一阵儿撒娇。
“你这丫头!”没看见她正拿住杨骄的把柄训斥她的么?郑太后被德阳长公主突然而来的胡搅蛮缠气个够呛,“胡说什么呢?你们是公主!”
“对啊,我们是公主,我爹是皇上,我哥是皇上,将来我侄子还是皇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德阳长公主伸手帮郑太后顺气儿,“母后,大家都说您命好,其实吧,命最好的,是女儿我,您说是不是?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皇后,这一点儿,您就没得比!”
这下连准备缩头听郑太后教训的杨骄都被逗乐了。
“去去去,你今天来做什么?来闹哀家么?”好好的一场戏就叫自己闺女给搅黄了,郑太后没好气的瞪了杨骄一眼,“行了,你回去吧,就像德阳说的,咱们啊,都没有这些公主们命好,所以啊,越发得谨言慎行!”
等杨骄出去了,郑太后一巴掌打到德阳长公主胳膊上,“你做什么?特意餐来拆我的台?”
“我哪儿知道你今天要教训骄娘啊,不过是赶巧儿了,”刚好叫她卖个人情给杨骄,“母后,就这么点儿事儿,你把骄娘叫过来训斥?骄娘敢在太孙宫叫他们见面,皇祖母肯定是知道的,”杨骄那人,怎么可能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
“哀家当然知道你皇祖母知道,原本清河的婚事,哀家也懒得操心,哀家不能忍的,是杨骄不将哀家放在眼里,”自己的亲孙媳妇,却成天跑到永安宫去,这一点,是郑太后最不能接受的。
自己这个母后,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当年若不是有皇祖母在,周璨这个太子位只怕早就不保了,还哪里会有她今天稳坐慈宁宫享受无上的荣宠,可偏就有人喜欢过河拆桥,跟自己的婆婆杠上了。
“母后您这是何必呢?难道您真的看上梁氏生的那个了?”德阳长公主将一盘紫灵灵的葡萄送到郑太后面前,温声道,“若不是这样,那您就真的不能跟皇嫂跟骄娘生分了,”
“辉哥儿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疼他?我是,”郑太后实在没办法说出自己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梅氏跟杨骄,“你看看现在这宫里,你皇兄就不说了,身边好歹有梁氏薛氏还有栾氏,可是辉哥儿呢?这个杨骄,太独了,不容人!”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东西,自己当初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定她为太孙妃!
原来是为这个,德阳长公主想起来郑太后从郑家选的那两个丫头,心里撇嘴,这都嫁出去几十年了,还这么忘不了娘家呢,“母后,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辉哥添乱,父皇皇陵上的土还没干呢!”
“您是要往御史手里送把柄?还是没看出来皇兄心里的打算?辉哥儿可是说了,自幼长在父皇膝下,又是嫡长孙,他是要为父皇守足一年孝的,我听说,如今太孙宫里,连一点儿荤腥都不叫见,”德阳长公主生怕郑太后头脑一热,弄两个女孩子给周承辉送过去,正色道。
郑太后今天找事儿拿捏杨骄,确实是打了压着她给周承辉选人的主意,现在被女儿这么一说,直接扣上了要坑自己亲孙子的帽子,这她哪里会认,“你混说什么呢?这些哀家能不懂?我不过是怕杨氏一家独大惯了,日后辉哥儿的日子不好过,”
德阳长公主可不吃郑太后这套,“母后何时见过日子不好过的皇帝?还是母后认为,身后正宫娘娘不该一家独大?我可再跟您说一遍,您可不要被梁氏那贱人几句甜言蜜语一哄,就忘了魏国公府跟我们长公主府,早就在辉哥儿这条船上了!”
郑太后一个深宫女人拎不清,魏国公跟她可都看得清楚着呢,大家认的是周承辉,不是什么灵佑帝!
“娘娘,您,”青杏见杨骄从慈宁宫回来,便一直没有笑脸,有些担忧,“太后娘娘,”
“皇祖母怎么了?我听说今天德阳皇姑进宫了,还以为你会在皇祖母那里多留一会儿呢,”周承辉听说杨骄回来了,从书房过来找她,正听到青杏的话。
他细觑了一眼杨骄的神气,挥手叫殿里的人都退下,“怎么了?可是皇祖母给你气受了?”
“说什么呢?皇祖母怎么会给我气受?何况长公主还在呢,”杨骄微微一笑,迅速调整好情绪,“我是一路回来有些累了,没缓过劲儿呢,你怎么不在书房了?几位先生都走了?”
留在宫里最不便的就是外臣的出入,如今又不比先皇在时,有意培养周承辉的理政能力,甚至为了周承辉与人议事方便,直接给太孙宫另开了一道门,现在好了,周承辉无名无份,这宫里又到处都是别有用心的眼睛,周承辉见个人都不方便。
“嗯,今天高先生过来了一趟,我们说了会儿话,”周承辉招手叫官保儿进来,“这是高家姑娘托先生捎给你的,”
“是琪姐,”听说高琪有东西捎给她,杨骄也十分高兴,自她嫁给了周承辉,与人通信都不得自由,“她做了条裙子给我,说是外头的新样式,”
杨骄抖开包袱,里面是一条马面裙,“过几天凉了,我正可以穿,”
“瞧这可怜样儿,嫁给我,少了你衣裳穿了?”周承辉佯作生气,横眉道。
“是啊,少了,少了这许多时新款式,”杨骄知道他是装假,索性将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挑衅。
宫中与外头不同,穿衣打扮都有规制,尤其是杨骄这样的孙媳妇,一切都要照着端庄稳重来,至于是不是最新的样子,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且忍忍,将来定有一天,我叫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天下所有的新样子都得是你先穿了,”周承辉哪里会不知道杨骄这些日子的委屈,就像今天,明明是在慈宁宫受了气,却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作无事的模样。
“好,我等着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我就将全京城的绣娘们都叫到宫里来,只给我一个人做新衣裙穿,”杨骄点点头,“到那个时候,要是御史弹劾我是个妖后,你可得给我撑腰!”
“哈哈,爱卿放心,到那个时候,我就做个昏君,跟妖后正好是一对儿,”周承辉在杨骄颊边亲了一口,轻声道,“有你这样的妖后,是帝王的福气!”
待以夜里,周承辉已经知道了慈宁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再回到寝宫的时候,杨骄已经睡下了,周承辉看着杨骄恬净的睡颜,他跟皇帝斗法,却叫妻子受了委屈。
☆、第194章 一百九十四更新
灵佑帝再次上朝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他的大臣们个个韧性十足,迎接他的又是一片请立太子的呼声,不过这次,他已经跟病愈回到内阁办差的秦逢时商量好了,二话不说,直接下了圣旨,册封周承辉为皇太子!
不过么,圣旨灵佑帝痛快的下了,册封大典却又被他直接指定在了来年二月,而周承辉迁宫的日子,却被定在了三日之后,
兜兜转转折腾半天,灵佑帝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个素有“才名,贤名,”且在群臣中威信极高的太子给关起来,最好能再寻个机会叫他病殁了,那么再立个新太子,就顺理成章了。
只可惜灵佑帝想像的太过美好,周承辉怎么是那种老实领旨的儿子?
杨骄这边儿在宫里还没有开始收拾东西呢,那边儿就传来消息,太子府的东墙塌了,更严重的是,正殿也塌了一角,这下整个京城都炸了锅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起来了。
灵佑帝在听说太子府坍塌时就气的摔了东西,这几个月他也看清楚了,这周承辉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的打算,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搬到太子府去,现在弄这么一出,为的不就是长留在宫里?
想到跟这么个祸害住在一个宫里,灵佑帝就寝食难安,这些日子他频频召见归德侯,可那老东西貌似恭敬,却连一句磁实话都没有,而宫中禁军统领郑峻达论起来是他的表弟,可这些年跟魏国公府来往最多的还是周承辉,灵佑帝实在不敢保证真有什么事,他会站在哪一边儿。
权家背后是顾家,灵佑帝跟秦逢时反复计议,才发现真正掌握在手里的兵力,也只有西大营了,想到这里,他万分庆幸当初周承辉没有看上颜紫绡。
这边儿灵佑帝正准备下令严查太子府弹弹一事呢,住在无极宫里为大晋祈福的娄真人递上折子:
说是太子府出了几代名君,龙气太盛,周承辉虽然已经是灵佑帝亲封的太子,但是大礼未成,终是名不正言不顺,降不住太子府的真龙之气,上天这才给了警示,若是周承辉强行住进去,只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