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没回睿王府,跟着梁以儒去了他的住处,相宜给夏雨收拾出一间空房。
“有酒吗?”她问。
相宜蹙眉,扭头望着梁以儒。
梁以儒点了头,相宜这才赶紧去沽酒。夏雨的酒量大,梁以儒自然也放心,只是——看着夏雨喝酒若灌水一般,有些着急,“酒不是这样喝的,你慢点喝。”
夏雨灌得太急,被酒呛得眼泪直流,拼命的咳嗽,一张素白的脸,此刻白里透红,平添了几分醉意朦胧之色。
“我说不让你喝的太急,怎的还这般不小心。”梁以儒慌忙捋着她的脊背,却也明白,她其实是清醒的,喝不醉的人也有喝不醉的烦恼。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夏雨噙着泪问。
梁以儒一怔,“醉了?”
她又灌了几口,抽着鼻子问,“我知道所有人都嫌我是累赘,走到哪儿,我都被人骂是野孩子。书呆子,我是不是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就你们几个朋友,可我把虎子弄丢了,又把疏影弄丢了。”
她拼命的喝酒,相宜拿来的几坛酒,眨眼间被她喝了个底朝天。
带着情绪喝酒,是最容易醉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是你的错。”梁以儒轻叹一声,“阿雨,往常的你,没有这么消极。明日我陪你去找,就算找遍全京城,我也陪着你。”
“可是疏影受了伤,流了好多血,我怕她撑不住。”夏雨咬唇,“书呆子,你不怪我吗?疏影她——”
梁以儒盯着她的眸,“我跟疏影,从无可能。”
她一怔,书呆子不是经常让她陪着去找疏影吗?为何——脑子里混浊一片,她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不敢继续想。
“好好歇着吧!”梁以儒担虑的盯着,她黯然失色的脸,“疏影福大命大。”
门外,相宜一声喊,房门随即被人推开,李焕率先进门,俯首不敢多语。
赵朔缓步进门,这一身的严寒之气,便是一丈之外,已教人不寒而栗。精致的脸,一如当日初见时的冷冽。烛光里,他将视线落在夏雨身上时,漾开无可遏制的淡漠疏离。
四周安静得可怕,夏雨徐徐起身,脚下满是刚刚喝尽的酒坛子。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低头,扫一眼她脚下的空坛,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透着凉薄的幽光。蹙眉看她时,深邃的瞳仁里,倒映着晦暗不明的烛光,还有——她的影子。
“王爷。”梁以儒上前行礼。低引来划。
“跟我走。”他开口。
夏雨站在那里,垂下头,仿佛生着闷气,却攥紧了袖口。
他掉头就走。
“赵老九。”她喊了一声。
他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声,又好似早已料到。旋即转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当着梁以儒的面,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那一瞬,跨步出门。
“阿雨?”梁以儒追上去,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月光下,赵朔的身影被拉得颀长,怀中的女子安静得让人欣羡。他就这样抱着她,不管不顾,走了出去。
“梁大人放心,我家王爷一定会照顾好她。”李焕点头示意,“大人留步!”
语罢,李焕紧随赵朔而去。
梁以儒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所有人的背影,都逐渐消失在夜幕里。院子里静了下来,静的让人觉得可怕。袖中手心,余温尚存,音犹在耳,眨眼间——
她又走了。
低头苦笑,梁以儒深吸一口气,始终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他也自知,不必说。
“公子,等夏雨姑娘救出袁公子,就会回代州,到时候——”相宜迟疑了一下,“你们还能跟从前一样。”
“若真能如此,别说三年五载,纵是十年八年,我也等得。”他顾自呢喃,转身回房。
穿过幽暗的巷子,前方的奴才打着灯,夏雨静静的靠在赵朔怀里。
“说话!”赵朔开口。
夏雨搂着他的脖颈,没有说话。她在想,该怎么开口,让赵朔帮她找疏影。可思来想去,她也找不到借口。总不能说,赵老九,你能不能为了我,把疏影找回来?赵老九那么小气,他会肯吗?
他顿住脚步,她能感觉到来自他的僵直。黑暗中,他低冷道,“疏影找到了,明日我陪你去要回来。”
她愕然抬头,她没开口,他却什么都知道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的冰冷气息。他就这样逼近她的唇,口吻带着冰凉的魅惑,“你该怎么报答我?”
她蹙眉,“我什么都没有,连命都欠你一条。”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一无所有自然是最好,从零开始,慢慢的积攒,果然是极好的。
他就这样抱着她,一路走回睿王府,谁也不说话。一路上的奴才们,皆不敢抬头。回了养心阁,夏雨稍稍一怔。他的房内,放着许多好酒,酒香四溢。
“喝酒可以,不许多喝,不可贪杯,必须有我在身边才可以。”赵朔打开一坛酒,顾自在一旁坐下。他滴酒不沾,坐一旁看着就好。
☆、第89章 她心眼小,所以很记仇
夏雨蹙眉,看着他那副永远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爷比你好看,嫉妒也没用。”他淡淡的开口,抿一口香茗。拾起手边的书籍,漫不经心的翻阅,浑然没有方才的凌人盛气。
她撇撇嘴,揉着屁股慢慢的坐下来。她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凳子,全部都裹上了垫子。
“爷?”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他抿一口茶,也不看她,“天冷了,才裹的垫子,这是睿王府的规矩。”
“谢谢。”她咬着杯口,说的很轻。
赵朔是谁。这点声音还能逃得过他的耳朵。眼角眉梢微抬,唇角微微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眸中喜怒难辨。
夏雨一直在等。等着赵朔追问她这一日都去做了什么。
可他从头至尾,什么都没问。
她不懂,是他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什么都不想知道?手背上的红印,是瞒不住的,可赵朔也当作没看见,他——
睿王府的酒,都是好酒。赵朔自己不喝酒,可屯了不少宫中御酒。夏雨喝了少许,便滚去睡觉了。可这一夜,她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担心着疏影的伤,也想不通,为何赵朔什么都不问?
“爷?”李焕让人收拾了一下屋子,将空酒壶悉数清扫出去,“爷为何不问?”
赵朔放下手中的书籍,“我知道的比她多。还问什么?”
“东方旭将她带走,想必是有用处。”李焕道,“许是能探得新的消息。”
烛光里,赵朔笑得凉薄,“没看见她手上的伤吗?那些红点,显然是某种齿痕。”
李焕一怔。“爷的意思是——”
“她不好过,就不必再去回忆。”赵朔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女人,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硬骨头。她身上的伤足以证明,东方旭没机会再伤害她了。”
“何以见得?”李焕不解。
赵朔挑眉,别有深意的笑着,“她心眼小。所以很记仇。”
李焕点头,这倒是实情。
“明日送张小书案过来,笔墨纸砚都备一份。”赵朔吩咐。
李焕应了声,却不知赵朔意欲何为。房中已有书案,再备一张小书案,不是累赘吗?可赵朔的心思,谁又能轻易猜得透呢?
黎明将至的时候,夏雨才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昨夜就跟做梦一样。她慌忙起身,穿了衣服就往外跑。
是睿王府没错,那么昨夜赵朔说的:疏影在谢家。
也是真的?!
外头阳光很好,回廊里挂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赵朔正在逗鸟。听得身后的动静,赵朔也不回头,“别忙活了,疏影伤得不轻,大夫说不宜移动,暂时留在谢家养伤。”
李焕手一挥,一旁的奴才慌忙将疏影的血衣奉上。
夏雨蹙眉,她还没开口呢——他就知道把血衣拿给她看,证明他说的是事实。这衣服确实是疏影当日所穿,上头的血渍,还有胸口的血洞位置,都没有偏差。
“我去看看她。”夏雨抿唇。
“爷不想去,你去了也进不了谢家大门。”赵朔将葵花籽放下,转身睨了她一眼,“你可以试着钻狗洞,或者爬墙溜进去。不过爷要提醒你,谢家乃军武世家,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自己考虑清楚!”低引豆血。
夏雨瞪了他一眼,赵老九果然是赵老九,什么都算计好了。
她掉头就回房。
闷闷的吃了早饭,夏雨盯着小小的书案,嘴角直抽抽。
赵朔大笔一挥,“以后爷教你读书识字,你也不必去麻烦别人,免得你又挨顿板子。”
她揉着还有少许疼痛的屁股,没有说话。她连笔杆子都不会握,写什么字?还不如摸两把色子,来的痛快。
他直接将笔塞进她手里,手把手教她写字。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鬓间徘徊。心跳加速,手心濡湿,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身子紧贴着,将头抵在她的脸旁,极为认真的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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