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重新回到大殿,推门进去时,看见梁以儒依旧倒伏在原地,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好似少了什么。
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吩咐,照办就是。
命人取了麻袋,把梁以儒塞进麻袋,悄悄带出慈安宫,而后悄无声息的跳进落月阁的院子,将人放在落月阁小主——陈美人的床褥上。
方英就在墙外等着,见慈安宫的侍卫跳出来,忙问,“怎样?”
侍卫道,“一切都遵照姑姑的吩咐。”
“办的很好,你们几个留意着,不许轻举妄动,我马上去找太后娘娘。”方英吩咐了几声,快步朝着御书房奔去。
只要东窗事发,到时候别说是梁以儒,就是陈美人,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御书房外。宏夹呆号。
顺子快步上前,容色微恙,“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帝呢?”薄瑶太后边问边往前走。
顺子在一旁跟着,“皇上正在商谈要事,怕是不便。”
“放肆!”薄瑶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吴恩,立时训斥,“这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身母亲,瞎了你这奴才的狗眼。连太后娘娘也敢拦着,敢情是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顺子扑通跪地,浑身颤抖,一嗓子的哭腔,“太后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是皇上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半步,违者格杀勿论。奴才——奴才也是没办法,太后娘娘恕罪!”
他拼命的磕头。
“格杀勿论?”薄瑶太后凝眉,皇帝可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如今,怎么连格杀勿论四个字都说出来了?难不成,真的有事?
想了想,薄瑶太后深吸一口气,“那哀家等一等再说。”
“多谢太后娘娘。”顺子重重磕头。
方英快步跑来,而后朝着薄瑶太后点了头。
薄瑶太后瞧一眼,窗户上一晃而过的人影,“谁在里头?不知是哪位朝中大臣?是睿王爷?”
顺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回太后娘娘的话,不是睿王爷。”
“那又是谁?”她还真想不出,入了夜,谁还会进宫与皇帝谋事?以至于皇帝下达了格杀令?
顺子一笑,“回禀太后娘娘,是御书房行走,梁以儒梁大人。”
薄瑶太后的面色陡然一僵,身子骇然一怔,“你说谁?”
“御书房行走梁大人。”顺子迷惑不解的杵在那里。
“梁以儒?”薄瑶太后心惊,忽然推开顺子,第一次这般失了仪态。脚下急速,她直接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开门的那一刹,房内明亮的烛光灼了她的美眸,那双窥透风云的双眼,此刻快速的搜寻御书房内的痕迹。
安静的御书房内,两个男子并肩而立,双双回眸去看伫立门口的薄瑶太后。
一个,身着龙袍,明黄熠熠。
一个,浅蓝衣着,眉清目秀。
“母后?”赵禄震住。
反倒是梁以儒,不卑不亢的走到薄瑶太后跟前,恭行大礼,“下官御书房行走梁以儒,叩请太后娘娘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35章 搬起石头压脚背 为钻石过1200加更
真的是——梁以儒?!
薄瑶太后顿觉不妙,但她毕竟是见惯风雨之人,眨眼间便恢复了原有神色,“皇帝惯来贪玩任性,哀家一时好奇,以为皇帝与谁秉烛夜谈。没想到竟然是梁大人。不知梁大人漏夜前来,所为何事?”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几近雍容华贵,眉目张扬,好一副高高在上的太后之尊。
梁以儒恭敬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下官前来,乃是为了——”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以眼角余光掠过薄瑶太后的脸色,继续淡然道,“下官不辱使命。终于完成皇上重托,查出了少女被劫一案的重要眉目。”
“你——”薄瑶太后稍稍一怔,“查出了什么?”
赵禄上前一步,“母后放心,这一次儿臣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他笑着朝薄瑶太后道,“怎么,儿臣这么做,母后觉得不高兴?”
薄瑶太后转瞬轻笑,“岂有不悦之理,皇帝能司国政、思天下,哀家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你虽然是皇帝,但也应该明白,很多时候手握生杀的,不仅仅是皇帝一人。这大燕的江山,毕竟还有不少的肱骨之臣。”
这话听着,何其悦耳,可言外之意,无不威胁。
肱骨之臣?
赵禄笑道。“谨遵母后教诲,儿臣铭记在心,定然不会辜负这些肱骨之臣。来日,儿臣还要好好依仗这些肱骨之臣。”他笑着去看梁以儒,“他们可都是我大燕的栋梁。”
梁以儒行礼,“皇上所言极是。”
“既然皇帝与梁大人在此商谈大事,那哀家就暂时先回去。”薄瑶太后转身欲走。再不走,落月阁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母后此次过来,可是有何要事?”赵禄笑问。
薄瑶太后背对着二人,眸色渐冷,口吻却稀松平常,“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皇帝,免得皇帝批阅折子,反倒累垮了身子。”
“多谢母后。”赵禄躬身,“儿臣一定量力而为。保重自身。”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薄瑶太后抬步往外走。
哪知刚走到门口,外头便传来一阵惊呼,“走水了——落月阁走水了——”
赵禄快步出门,“哪里走水?”
抬头一看半空烟尘,乃是皇宫的西北角,是——神情一紧。
乍见顺子急急忙忙的跑来,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落月阁走水,陈美人——”
还不待顺子说完,赵禄勃然大怒,“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人救火。陈美人若有损伤,朕决不轻饶。快!”
“皇上莫要着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梁以儒忙道。
赵禄颔首,也顾不得其他,紧忙朝着落月阁方向奔去。梁以儒看了薄瑶太后一眼,“太后娘娘,不妨也去看看,到底是后宫之事。如今后宫无主,只能有劳太后娘娘了。”
薄瑶太后深吸一口气,抬步便朝着落月阁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其中定然有诈。
可她是太后,偏不信一个小小的御书房行走,还能闹出什么名堂。方英分明确认梁以儒已经丢在了落月阁,至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皇帝这里,薄瑶太后也想知道究竟。
梁以儒不是文弱书生吗?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这背后,怕是有人操纵。
落月阁内外乱作一团。
起火原因不明,是从陈美人的寝殿外头烧起来的。出事的时候,陈美人刚刚躺下。宫人们惊叫的同时,还撞破了陈美人的奸情。
如今奸夫已经被侍卫拿下,当时就招来了侍卫军统领郭胜。郭胜当机立断,将人扣下,把一干人等悉数清出落月阁,不许人靠近半步。这件事,只有等皇帝、太后回来处置。
赵禄进门的时候,乍见这样的状况,心下一怔,“怎么回事?”
郭胜上前施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一抬头看见梁以儒,瞬时愣在当场,“梁大人不是——怎么会有两个梁大人?”
赵禄冷了眸,“什么两个梁大人,梁大人一直与朕在一起商论要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落月阁。在哪抓到他的?”
稍稍凝眉,郭胜压低了声音,“回皇上的话,在、在——陈美人的床上。”
“混账东西!”赵禄疾步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肩头,直接将那人踹倒在地。俯身就去撕那人的脸,硬是撕下一张人皮。这人被郭胜五花大绑,因担心其喊叫,还被堵住了嘴,如今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宏夹贞巴。
郭胜一怔,“这人好面熟,好似——”他蹙眉去看面色黑沉的薄瑶太后,此刻的薄瑶太后一言不发,只是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好你个梁以儒!
偷梁换柱倒也罢了,还敢倒打一耙!
真是了不得!
赵禄揪起那人的衣襟,赫然瞪大眸子,“母后,这可是你宫里的太监?”
方英神色慌张,“皇上恕罪,这、这一定是误会。慈安宫的奴才,怎么可能跑到落月阁来?何况、何况还无缘无故起火,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陈美人哭着跑出寝殿,衣衫不整的跪在赵禄跟前,“皇上?皇上,嫔妾冤枉,嫔妾冤枉。嫔妾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在嫔妾的寝宫。皇上,您要相信嫔妾的清白,嫔妾是被人冤枉的。”
美人落泪,一枝梨花春带雨,半朵芙蓉压海棠。
可谓我见犹怜。
赵禄切齿,“铁证如山,你还敢喊冤?是朕平素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朕真是瞎了眼,看不出你是这样水性杨花之人!”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陈美人泪如雨下,“真的不是,嫔妾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之事。”
薄瑶太后眸色微转,缓步走到赵禄身后,“皇帝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方算稳妥?”
“这般贱人,死有余辜。”赵禄转身直视薄瑶太后的双眸,面色铁青,“只是,母后宫里的人,竟秽乱后宫。儿臣不敢做主,还是交还母后自己处置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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