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闹大了,可就不好兜住。
片刻后,血玉笔上有着淡淡的血色光泽,在空中一闪而逝,化作了一个肉眼难能看见的极小的太极八卦,如同有着灵性一般,吸附在了九方长渊右手上。
顿时,只觉眼前一花,定睛望去,九方长渊的右手,已然是没有了那些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手指光滑洁白如玉,看不出一丝伤口。
障眼法成功了。
京玉子微微吐出一口气,额上竟是布了些许的薄汗。他松开九方长渊的手,将血玉笔收好后,又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枚铜钱模样的玉佩:“越王的时候拿在手里,就能恢复正常了。”
九方长渊看了看玉佩,转手收起来。
然后毫不客气的就要将这神棍撵出越王府。
“无影,送客。”
京玉子立时被气笑:“少主,用完就踹,连杯茶都不给喝,这未免太不道德了。”
九方长渊眼都不抬:“对你这种神棍,还用得着道德?赶紧走了,我要睡觉。”
说完就闭上眼,神色有些倦怠。
今日又是受伤又是吐血什么的,他是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京玉子见状,没多说什么,拂袖起身离开。
不过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再道:“真的不用我将伤口治好?”
九方长渊没答话。
他歪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京玉子知道他这是拒绝了,不知何故的微叹了口气,方才抬脚离开。
只出了寝房的时候,方才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进程还在控制之中……少主不必忧心。”
这才真的走了。
待京玉子走后,床上的九方长渊才重新睁开眼。
看着临近傍晚的天光从半掩着的房门外照射进来,偌大的越王府里,本就冷清的环境,随着夜幕降临,变得更加的冷清。他看着那朦朦胧胧的暗黄天光,莫名觉得今日的王府,真的是太过安静了。
进程还在控制之中吗?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揉了揉眉心。
希望能一直都在控制之中吧,若是脱离了掌控,一切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他不敢想。
也无法想。
天道循环,因果昭昭。
……
汝阳侯府。
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楚喻已经不如何困了。
就着将将要夕阳西下的阳光,他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他娘亲正给他指着三字经上的字,教他认字。
前世里,楚喻虽也会读书写字,但因种种环境因素所致,他学习的范围太过笼统,导致许多常识其实都是一知半解,并不能领会其中深意,如三百千这种寻常人家的小孩儿都会倒背如流的东西,他在前世里,根本是没接触过的。
所以现在,楚云裳每天都会专门抽出一个时间来,教儿子认字。
虽然年纪还太小不会说话,不能读书,不能写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先认得这些字,等再大了点,可以说话握笔了,就可以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
楚云裳指着三字经上的字教他。
今儿教的是“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这一段。
这一段难认的字挺多,楚云裳教得很认真。
“你看,这个‘菽’字,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叔叔的叔。‘叔’字的字义,我以前跟你讲过,其实是用手拾豆子的意思,那‘艹’和‘叔’联合起来,就是指作为草本植物子实的豆子,简单来说就是豆子。所以这个字‘菽’,就是豆的总称,专来指豆子的。”
楚喻听着,会意的点头,表示明白。
他娘亲讲解的总是很简单,一听就能懂。
楚云裳解释完字意,就单手搂着他,另只手取过一旁的狼毫,工工整整的写下“菽”字的小楷。
她的字很是秀丽,看起来娟秀婉约,却又不失风骨,是许多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都很羡慕的字体,乃是出自名师教导。
——幼时生母莫氏和楚玺和离之前的那几年,楚玺是很看重她这个嫡女的,不仅专门请来翰林院的阁老来为她启蒙,更是请了帝师来授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是帝皇御下之术等各种才能的教导培训。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老话或许在别的人家里有用,但在书香世家楚家里,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楚云裳幼时所受到的教学,比起侯府里其他的少爷小姐都要更加传统和正宗。
这实在是因为她的生母莫氏,出身于太师府莫家,乃是莫太师的嫡长女,又是大理寺里唯一的女官,一手断案能力颇得宏元帝欣赏,更得过太后皇后等宫闱中人的赏赐。所以莫氏当时嫁进汝阳侯府里地位极高,连带着女儿楚云裳的地位也高,力压完虐楚玺其余的子女。
地位如此之高,那自然而然的,启蒙教育便也是最好的。
是以莫氏同楚玺和离之后,尽管楚玺收回了楚云裳作为嫡女的一概特权,但不可否认的是,楚云裳真的是个才女,幼时学过的东西,一并不曾忘记落下,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以阁老和帝师少年时都不曾有过的才学境界,一举成为了懿都里公认的真正富有学识的侯门贵女,获封“楚大才女”这么个称号,是懿都里很是风云的一位人物。
不过,可惜的是,当年的楚云裳再是风云,却也因为道德伦理,可畏人言舆论,而落得个猪狗不如的凄惨下场。
好在重生后的她心胸宽广,肆意自在,并不如何在意名声了。
端端正正的写完“菽”的小楷,她让楚喻看一遍,再对着字体用手指头临摹一遍,算是加深对这个字的印象。
接着就又继续讲解下面的字了。
“麦,就是指麦子,我们平时吃的面食,都是用它磨成的面米分做的。在咱们大周朝,一般都是小麦,大麦,或者燕麦,子实用来磨面食用,也可以做成糖果,还可以拿去酿酒,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植物……”
等讲到了“稷”字的时候,楚云裳不由有些多话了。
“‘稷’,往往人们都说江山社稷。那社稷一词具体是什么意思呢?其实社是指土神,稷则是指谷神,在原始社会里,这两个神占据的地位十分重要。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社稷一词,社为土地,稷代表学院,同为国家的象征,所以我们说江山社稷,这就很显而易见了,指的就是国家统治。”
楚喻继续点头。
难怪有时候听人说社稷社稷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小孩儿崇拜地看着自家娘亲。
娘亲居然懂这么多,真的好厉害诶。
讲了这么久,楚云裳有些口渴,随意拿过旁边小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早就变凉的茶水润嗓,就继续教儿子了。
她现在身份尴尬,莫说自家人不待见她,以往交好的人也都不敢和她有所接触,更别提她幼时启蒙的阁老和帝师,老师们都已经老了,经不起流言的负荷,她并不愿意去寻求老师们的帮助,免得他们也被牵扯进伦理这则深潭之中。
至于她的生母莫氏,太师府其实比起汝阳侯府来还要更加复杂,她娘和离后就一直呆在太师府,这么多年了,听说一直卧病在床,连府门都不出的,怕也过得不好。
她自然不会去烦扰莫氏。
所以,原本想请老师来给喻儿进行启蒙的,想想还是算了,她自己来教,等到以后将事情都解决了,没有道德伦理的枷锁了,再请名师来也不算迟。
于是黄昏下,母子两人坐在老梧桐下,一个讲一个听,气氛很是融洽。
融洽到明月小筑都有客人来了,居然也没舍得打断他们。
等楚云裳终于将这一段三字经给讲解完了,她将自己写着标准小楷的纸张拿给楚喻,让楚喻再看一遍这些字,最好是能记住比划字形,免得以后再见到不认识,然后就喝了口凉茶,抬眼看向在一旁静立了许久的人:“小王爷怎么过来了?家父目前不在府中,倒是让小王爷白跑一趟了。”
来人赫然是小宣王慕与归。
慕与归生得一副好容貌,细看的话和太子慕初华有些相似之处,但又多了那么一抹淡泊君子之风,公子翩翩如玉。
他来得其实有一会儿了,可见也是提前离了春日宴。站了那么久,瞧着楚云裳教儿子,他倒也不觉得腿疼。闻言只道:“哦,我不是来找侯爷的。”
楚云裳奇道:“那你来干什么?侯府里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就算有,也早被你玩遍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是有些熟稔,慕与归也早已习惯了。
他难得有些嗫喏:“唔,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楚云裳挑眉:“找我干什么?”
他不说话,只耳根似乎有些发红。
这分明是少年含情的姿态,可楚云裳情商低,没接触过什么情情爱爱,愣是没看出来。
于是看着楚云裳一脸茫然,慕与归有些恼,但又对自己都这样表态了,她居然什么都不懂感到些许的羞赧,最终只得闷闷道:“我好久不见你,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楚云裳这才诧异一笑:“还好。”顿了顿,才道,“坐吧。等下要一起用晚饭吗?”
他听了,眼睛一亮:“好啊,我吃过饭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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