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已经深受重伤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楚凌阳到底是楚凌阳,即使到了现在还不忘盘算着怎么挣钱。
“撕拉——”
顾瑾汐恨楚凌阳恨得牙痒痒,可偏偏现在还不得不给他疗伤,手上握着捡到,只听到房间中不断响起布料撕碎的声音,楚凌阳偏生还兴奋得紧。
“瑾儿,你可真豪放!嘶……”
话没说完,顾瑾汐顺手将手中用来洗伤口的烈酒给他倒在伤口上,饶是楚凌阳也忍不住轻声呼痛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手掌握成拳头,隐隐还能看到那苍白的脸上,额头青筋直冒。
“你给我闭嘴!”
顾瑾汐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吭吭作响,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楚凌阳,只怕她早就已经忍不住送他两颗断魂丹了。
“瑾儿……”楚凌阳还想再说什么。
“嗯?”却被顾瑾汐的横眉竖眼给瞪了回去。
瞧着楚凌阳身上那血肉翻飞的伤口,而且好几下都在致命处,如果再用力半分,怕是他就算撑到了浅阁找到了她,怕是也回天乏力;这必然是生死之斗!
“怎么,遇上仇家了?”顾瑾汐垂下眼睑,语气古井无波。
“这都被你知道了?”楚凌阳面色苍白,浅浅笑道。
“哼。”顾瑾汐轻哼,“我说这几日怎地都不见你,原来是被人追杀了啊。”
“是啊,如果我说被追杀的原因是因为瑾儿,瑾儿会不会更心疼些?”说着楚凌阳视线落在顾瑾汐的胸口处,眸色沉了沉,陡然抬手一把将顾瑾汐的头拉低,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瑾儿,我真的好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顾瑾汐麻利地将楚凌阳身上的伤口清理好,敷上伤药,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之后,挣开楚凌阳的钳制,面无表情,“不用看了,它是铁做的!”
“呵呵……”
楚凌阳捂着胸口再次沉沉地咳嗽两声,那样的笑,太过凉薄,又似乎带着点点什么,“瑾儿。”
“嗯?”
顾瑾汐边收拾着药箱,边心不在焉地应道。
“是不是在怪我?”
楚凌阳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有什么好怪你的。”
顾瑾汐的语气淡淡,似乎不带丁点儿温度。
“……”
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耳畔只有窗外那哗啦啦的雨声,间或夹杂着两声蛙鸣鸟叫,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传出来,总算让这沉闷的气氛有了点点缓和。
“呵呵。”
楚凌阳轻笑两声,捂着胸口,瞧着自己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经过顾瑾汐的无敌剪刀更是已经无法蔽体的衣衫,顿时有些好笑,“关于你娘的身世,我……”
“你不用觉得愧疚。”
说实话,不怪他是不可能的。身为楚家家主他必然是早就明白苏怡的身世,可他却选择了保持沉默,甚至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来。不过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虽然理解,却并不代表她能容忍。
“瑾儿我……”
楚凌阳的眸色暗了暗,尤其是察觉到顾瑾汐周身那气势的变化之后,眼底竟然染上了点点愧疚,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是他的不是。想着,对那个人他心中的恨又平添了三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秦睿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那谁适合?”
顾瑾汐却陡然就笑了,眼底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嘲讽,转头看向楚凌阳的眸底不带丝毫的温度,“楚家主是想说你自己吗?”
“瑾儿!”楚凌阳顿时严肃起来,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滞,“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楚凌阳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人?”
商人重利,可面对她,他却从来没有计较过。
“抱歉。”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飞快地从药箱中挑出两个药瓶反手扔给楚凌阳,她知道以他的身手能够接得住,“早晚一粒,近日内最好不要再撕扯到伤口。”
“瑾儿……”楚凌阳嚅了嚅唇。
“时辰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了出去总归是不大好的,楚家主,请吧。”顾瑾汐长长地吐出口浊气,转头看着楚凌阳,眼底不带丝毫的温度。
“苦口佛心,瑾儿。”
楚凌阳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其实她的性子跟前世比起来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执拗,那么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秦睿,跟着他你会后悔的!”
“这不是楚家主该操心的事情。”顾瑾汐深吸口气,秦睿如果可以她不想跟秦家不,是任何的皇族扯上关系,天家无情,她不是第一次明白。
“咳,咳咳。”
楚凌阳捂着胸口再次沉沉地咳嗽两声,低下头,“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但瑾儿你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永远……永远都不会。”
“……”
直到房间内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转头,在楚凌阳躺过的软榻上,那褴褛的衣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点点血色昭示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
谢家,同样早已经是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谢安看着昏迷中原本已经好转的谢逸此刻脸上竟然渐渐染上了绿色,嘴角不断流出乌黑色的血,顿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不,不是说……”
药老此刻也沉沉地叹了口气,“老爷之前让人带回来的蝴蝶并不是幽灵蝶,是我疏忽了。”
“不,不会的。”谢安不断的摇头。
陆氏也失声出口,“我们明明让人检查过确定是幽灵蝶无误的,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逸儿,我可怜的儿啊。”陆氏看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谢逸,又想到因为谢琦兄妹扬言高攀不上谢家的顾瑾汐,她顿时悲从中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
当谢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到来时,就只看到陆氏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趴在谢逸的床前,她整个人顿时就怔了下,“怎么会这样,顾丫头不是说已经,已经没问题了吗?”
“当务之急是让顾丫头过来,只有她以九针之法封住少爷的筋脉,再寻解药。”药老抿了抿唇,沉沉地叹口气,“是老朽的疏忽。”
谢安摇摇头,“这也不能怪您,这些年如果没有您,逸儿怕是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哎……”
不管谢安怎么说,药老始终都非常的自责;只是顾瑾汐那里谁去,怎么去,上午刚闹得那么的不愉快,现在就去请人,把他们谢家当成什么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谢老夫人低着头,老泪纵横,“老大家的那几个跟顾丫头闹成那样,现在……”
谢安低下头,“算了娘……”
“不,我去,我去求怡儿,我就不相信她真的能见死不救。”陆氏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对苏怡她心中有着浓浓的愧疚,对谢逸同样心怀歉疚。她强撑着身子,可因为跪趴得太久,刚起身就只觉得双眼一片黑暗,整个人竟是直直地晕了过去。
“夫人!”“儿媳妇?”
“快,赶紧将夫人送到软榻上躺着。”药老急了,赶紧提了药箱过去给陆氏请脉,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夫人只是气急攻心,并没有大碍,但小少爷却……”
谢老夫人眸色沉了沉,“老大呢?把老大给我找来。”
“祖母,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后来被人找回来的谢玮仍旧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
谢老夫人看到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好女儿,哼!”
“……”谢玮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堂堂三尺男儿,高大健壮,此刻竟然被谢老夫人训得好似个孩子般。
看到这样的谢玮,谢安也有些不忍,“好了娘,您别说了。”
“我去!”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弟弟,谢玮低着头;身为大哥,虽然为了苏怡牺牲了很多,但他们三兄妹,没有谁欠谁,没有谁比谁过得好。苏怡自从出生失踪三十余年,过得怎样,但看如今苏家、顾家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小弟自幼双腿不能,靠轮椅才能行走,自己却……
谢安恨恨地拍了拍谢玮的肩膀,“是爹对不起你们!”
“……”
谢玮沉默地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谢玮你给我站住!”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一阵尖利的叫声给叫住。
谢玮转过身子,看到张牙舞爪的耿氏,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什么事?”
“怎么现在不需要我们耿家了,硬气了?”耿氏双眸泛着浓浓的怒火,指着谢玮的鼻子,“我告诉你谢玮,你别忘了可是你入赘我们耿家的,这些年你吃的、住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们耿家给你的,怎么现在回了谢家就想将我一脚踹开,我告诉你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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