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信她一回又何妨?倘若秦辉果真出了事,大不了秘不发丧就是了。因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便劳烦瑶儿了。”
秦羽瑶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无话,便就此分别。
待到晚上,秦羽瑶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唤了千衣现身。将此事告知于他,又问他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千衣的本事,秦羽瑶早就从宇文轩的口中得知了大概。千衣是用毒的行家,不论什么奇毒,到他这里都不是什么难题。且,因着千衣是可信的人,又不是思罗那样的头脑发达的家伙,故而秦羽瑶有事也肯同他商量。只将此事,从头到尾与他说了一遍。
千衣听罢,略沉吟一下,便道:“有两个法子。一,我给他解毒,日后再给他下毒;二,我给他下毒,分量比他原来的毒性更重两分,这样以毒攻毒之外,又残余两分毒性,叫他活不久。”
秦羽瑶想了想,问道:“于你而言,哪个更方便些?”
千衣没所谓地道:“都一样。”
第一个法子,解毒虽然容易些,然而日后还要下毒,却是麻烦一些。第二个法子,配置相应的毒药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一劳永逸,不必日后再描补。故而,这两个法子对他而言,竟是没什么差别了。
秦羽瑶想了想,便道:“那你给他把毒解了吧。”
大不了,日后再给他下毒就是了。这样的话,稍微安全一些,毕竟秦羽瑶可不敢保证,秦夫人会不会给秦辉请更厉害的大夫。若是诊出来猫腻,便不大好了。
千衣听罢,点了点头:“好。”说罢,闪身很快离去了。
秦羽瑶望着沉沉的夜色,心里一片淡漠。弄掉秦辉的性命,于她而言,竟是一个念头的事。
有了千衣出马,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不过几日,秦辉的毒性便解了,整个人渐渐康复了。能吃能喝能睡了,还有心情调戏丫鬟。
干瘪下去的脸庞,也日渐丰润起来,慢慢又有了从前的风流俊俏模样。只不过,骄狂更甚:“本少爷就说,不必吃她的东西。这不,就好起来了?哼,若是吃了她带来的东西,指不定现在就没命了呢?”
秦夫人听了,竟也不替秦羽瑶辩解,只是顺着他的话头说道:“是啊,都是辉儿吉人天相,自有诸佛护佑。”
这些话,通过秦敏如的口,传到了秦羽瑶的耳中。秦羽瑶听了,也只是一笑,并未有气愤或者旁的情绪。倒叫秦敏如十分郁闷,说道:“看来姐姐是不在意这个的,我又何苦多这个嘴呢?没得像是挑拨离间的长舌妇。罢了,日后我再也不说了,反正姐姐也不关心。”
秦羽瑶掐着她的脸蛋儿,只是笑道:“你就这么恨嫁啊?且没几日了,好好在家里待着吧,再急也急不得。”
前世的时候,秦羽瑶便知道,有种心情叫结婚焦虑症。此时瞧着,秦敏如便有些如此,故而便打趣她道。果然,秦敏如听了,十分羞恼,别过脸不叫她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姐姐就知道欺负我。罢了,等我嫁人后,也变作了妇人,瞧咱们谁的嘴更厉害?”
时下,对女子的要求虽然并不太过严谨,然而许多口头上的忌讳还是有的。像秦敏如这样未出嫁的小姑娘,到底是羞的,许多话都说不出口。因而只是撂下狠话,便走了。
这一走,便再没有来。一直到二月初八,秦敏如出嫁,秦羽瑶去给她添妆,并送她出门,才又见了她一面。小姑娘绞了面,又涂了红艳艳的胭脂,整个人紧张得不行。见到秦羽瑶,立时便撅起了嘴。
秦羽瑶只是笑她:“多大人了,还摆出这副模样?快些走吧,等你回门时,我可有许多话要问你。”
秦敏如果然不那么紧张了,只是羞恼不已,放下盖头,被秦太傅背着出了门。本来家中女子出嫁,该由兄长背出门,若是没有兄长,便由族内的兄弟代替。然而由于秦太傅心爱这个小女儿,便亲自担当了这一角色,倒是给秦敏如长了些脸面,被夫家更尊重不提。
三日后,秦敏如回门,秦羽瑶自然也去了太傅府,只见秦敏如面色红润,神态娇羞,便知她过得不错。
“多谢姐姐给我的添妆。”秦敏如后来清点箱笼的时候,自然看见秦羽瑶送来的那一份,珍贵无比的有价无市的药材,因而心中对秦羽瑶的感激愈发真心。
秦羽瑶只是笑道:“谁叫你生得好呢?我最是喜欢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等日后你生个可爱的小女儿,日后出嫁时,我也给她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秦敏如听罢,不由得红了眼眶,把秦羽瑶的手臂抱得更紧。一日为妇,心态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再也回不去的变化。秦敏如始知,不论她有多么漂亮聪慧,万一生不出儿子,只怕在夫家的地位也不稳。
而秦羽瑶的这句话,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轩王妃可是说了,最喜欢女孩儿,若是咱们家因着女孩儿得了轩王妃的亲近,岂不便宜?
因知道秦敏如过得好,秦羽瑶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来太傅府的次数愈发减少了,只把大半精神放在制衣之事上。毕竟,离三月的四国来朝上供,还有二十日左右。
且,离御衣局仅有两条街之隔的大使馆,如今已经住了许多四国的来使。偶尔也有使者结伴来御衣局,刺探他们的进度与情形。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清宁居的那一众男师傅,渐渐也紧张起来,不再动不动就清高自傲,也开始日夜熬着,呕心沥血地制图。
秦羽瑶的图稿,已经完成六十份,便再没有多添——总共才一百零八套,她已经独占了大半,总不好不给别人出头的机会。因而便叫御衣局的负责针线的宫女们裁剪缝制,又叫闫绣娘、胡绣娘等人进行刺绣添色。
期间,并没有忘记给闲云楼送菜谱,仍旧是每月两三道,渐渐从大菜转为小吃,比如凉皮、豆腐乳等,甚至秦羽瑶还弄出来了臭豆腐。
臭豆腐这道菜一出来,顿时又掀起了一波新风潮,比当初的皮蛋刚问世时,情景更加热烈。毕竟,皮蛋虽然看起来像是坏了的蛋,却长得甚美,多吃几口,渐渐也就爱上了。臭豆腐却不是,绿幽幽的颜色,散发出来的极似某物的味道,敢吃的人几乎没有。
刚端出来时,甚至小伙计都被客人按在桌子上打了一顿,被诘问为何动了手脚,如此害他?小伙计被打得头都肿了,委屈得不得了。后来还是方承乾出来,当场一口气吃了两块臭豆腐,才叫那客人稍稍解气。
才一小碟臭豆腐而已,便令半个大厅里都散发出奇异的味道,因而客人们全都朝这边看过来,只等方承乾的解释。
方承乾亲自示范,臭豆腐是可以吃的,并且味道极好,但是却没有多少人买账。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秦羽瑶。
秦羽瑶想了想,这世道便是如此,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免不了被夹手。便写了一封信,支了招儿给他,却是一力破万法——每天推出十块臭豆腐,敢吃的人,给五两银子奖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活动刚一出来,闲云楼的门口便很快被挤满了人。毕竟,就连方掌柜都曾经一口气吃掉两块,这东西又没有毒,只不过味道不好罢了,怎么就吃不得?
且,五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五文钱就能买一斤大米,二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猪肉了,五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有滋有味地生活两个月了。故而,前来品尝的人趋之若鹜。
臭豆腐只是闻起来是臭的,吃起来倒是香的。渐渐的,臭豆腐也有人开始接受了。只不过,相比起来,它的同胞兄弟,豆腐乳的销量却日渐风靡起来。
方承乾也不气馁,每日推出的请人品尝臭豆腐的量,慢慢变作五十块,奖励的银子也从五两银子,慢慢变成了一两银子。然而,每天排队来尝的人,只多不少。
就在臭豆腐日渐风靡的时候,却又出了一件事,却是柳闲云买下的辣椒园,不知为何失窃了,许多晒干的好辣椒都被盗走了。这件事尚未查出来结果,便见碧云天也推出来了辣菜,取名做“公孙菜”。作祟的人是谁,由此一目了然。
秦羽瑶听了这件事后,脑中浮现出公孙若尘那张比女子更细腻绝美的脸庞,以及他和柳闲云之间若有似无的针锋相对,心思一动,便没有插手。
令人奇怪的是,柳闲云似乎也没有什么举动。这件事的发展,渐渐愈发离奇起来。闲云楼的“秦菜”,渐渐往咸辣口味靠拢,而碧云天的“公孙菜”,一开始便是甜辣口味,并日渐推广开来。
两家虽然同时推广辣椒,却是风味并不相同,竟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秦羽瑶百思不得其解,渐渐也撒开手了。反正她自认为,比经营手段是比不过柳闲云的,就连公孙若尘也比不过。
既然不擅长,索性不插手,只管提供菜谱则是。反正,她每天忙得也没时间顾虑这些事。
就这样,日子忙碌而又充实地滑过,很快到了三月初三,四国来朝上供的日子。这天一大清早,四国来使便带着自家国内的特产,譬如布匹衣裳,譬如珠宝钗环,譬如香料脂粉,譬如绝世美女,一齐进宫拜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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