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始料不及,收势亦是不及,锥尖所到之处,血花飞溅,一时也看不清到底划伤了那里。众人惊呼一片,萧世安也不敢坐视,扑上前去将素琴一脚踢开。
其实不等萧世安的脚踢过来,素琴已是没了力气,顺着一踢的势头歪倒在地,双眼神采渐渐弱下去,显见是不活了,却舍不得闭上眼,只想看看弄死了赵老夫人不曾。
素琴本就打着给赵老夫人一下子的主意,只是实在担心失手被捉住,那下场简直无法想像,所以还是先给了自己一下子,再准备拼尽全力去对付赵老夫人。若真是素琴临死去扑赵老夫人,对方措手不及之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功。
谁知赵老夫人却自行扑上前来,素琴下手固然距离近了便利了些,可赵老夫人的双手在前,却又挡住了要害。
时也?命也?谁也说不清楚。
人仰马翻之下,终于弄明白。赵老夫人虽然两手前臂都被划得鲜血淋漓,但实则没有性命之忧。
赵老夫人疼得嘴唇都失了颜色,难得她竟有两分狠劲,也不用包扎。随手将已划破的袖子扯了下来,三下两下胡乱裹在伤口上,便命令身边的人:“去前院将侯爷他们叫过来,将淑云抬回去,咱们自家发丧!还有那个贱人的尸体。也弄回去。”
萧世安张了张嘴,想拦着,又被赵老夫人的神态给吓得缩了回去。
赵老夫人身上淋淋漓漓洒了不少鲜血——有她自己的,也有素琴身上的。屋子里四下也有不少血迹,连赵淑云尸身上盖着的锦被都被溅上了少许。
现在可不是说理的时候。
没等安邦侯和定远侯两位侯爷赶过来,林慧便说了一声先走了。
至于最后到底是在哪家给赵淑云发丧,素琴的尸身有没有真的被挫骨扬灰,知情丫鬟们的下场之类,都不再是林慧可以控制的了。
从安邦侯府匆匆出来,总算这样的大宅门。规矩乃是自行运转的,林慧还被安排有马车可坐。
从车厢的纱窗望出去,林慧死死看了一眼侯府恢宏的朱红大门。大门之上碗大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前两座石狮子也仍旧在耀武扬威,出入的下人们都穿绸着缎的十分体面。
在这伟岸的门户之内,却上演着不堪入目的种种龌龊之事。
一入侯门深似海。
原主纤纤弱女子,娘家又败了,最后身死魂灭也就罢了。自己既然顶了这身子,可再不能进这朱门大户,过你倾我轧的日子了。
马车刚走到街口。对面碰上了东靖王府的马车。
东靖王府的马车林慧用过不少,还是认得的。连忙招呼一声,那马车里头是晓晓请来的救兵。
晓晓并没有等到日头过午才行动——到时候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搭救林慧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惊动四皇子。晓晓只是找了个王府的旧识传个话,将四皇子的幕僚吴邦请了出来。
幸好如今连吴邦也不用出马了。本来这时还应当寒暄一番感谢一番之类——虽然没用上,但人家毕竟来了啊。
只是见识了安邦侯府的一幕,林慧多少受了些刺激,丝毫没有找到真凶的舒畅,精神有些不佳。懒得多说。吴邦和晓晓都是机敏之辈,当然也不会追问,略说了两句话,吴邦便掉头回去了,晓晓则继续陪伴林慧回宅。
林慧这里受了刺激,严固那边也被他娘刺激得不轻。
按照林慧的交待,严固也正是此日到尉迟府邸寻着娘亲说话。
“哦?婚事的问题么……”在自家儿子面前,严氏说起话来愈发的直接而随意:“这个容易,林姑娘年纪不小了,若是她兄长归期遥遥未定,你们先成亲也可以。至于发嫁,有三种法子。”
三种?严固的眼都直了,自己和林慧一种都没想出来,娘亲开口就是三种!果然是亲妈啊。
“哪三种?”
“呵呵……”严氏抽出烟袋锅子来。严固立时狗腿地凑了过去,给娘亲装了一锅烟,又给点着了,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严氏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笑眯眯开口道:“你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你那个媳妇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后小心伺候着,娘自然照着你,不让你给媳妇儿吃了。”
严固给说得哭笑不得,愁眉苦脸道:“简单不简单不好说,如今还没弄进门,还不算媳妇儿呢。”
严氏不再逗他,笑道:“这法子呢,一个,林姑娘的哥哥不在,可以找一位哥哥的好友出面,以代兄职。”
就是林辉出门去了,那就找个代理人。
“第二个法子,从相好的人家里出嫁。比如这尉迟家便是一个选择。六夫人跟咱们家往来甚多。尉迟尚书是工部尚书,活儿多钱多但跟阁臣没什么深交,不大会卷入朝争之中。如此其实算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林姑娘另有合适的亦可。”
“第三个法子,便是官嫁。本来这订立婚书,便须请官媒,还要在官府之中备案。百姓中本也有孤身女子或是另有缘由需官府出面的,自有一套官嫁的程序。”
“到底怎么选,还得你们俩个好生商量商量。”严氏没有越主代庖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知会
严氏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在桌沿敲了敲,将里头的烟灰敲松,倒在桌上的瓷缸之中,却将烟袋锅子仍然拿在手里出,备着回头再来一锅。
眼见儿子一副懵懂模样,严氏不觉心生柔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儿子耳朵揪一揪,又在头上摸一摸。心道,果然已经大了,小时候耳朵肉乎乎的,如今却是硬实了许多,小时候服帖的头发,如今也黑粗发亮。
严氏嘴角翘起,眸中尽是柔软之意,指点道:“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要办婚事?”
呃?为什么要办婚事?严固愈发懵懂了。婚事这东西,还有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了,看对了眼,找到了人,就办呗。
“说你是傻小子,果然傻到家了。”严氏脸上笑意更浓:“你打小儿不爱读那些个子曰诗云,偏爱弄些精巧玩艺儿。好在咱家从来不强求,倒推崇个‘各有所长’,只由着你胡混。如今都要成家了,回头再有了孩子,总不能老是随性而行,万事都要琢磨了因由,自然就知道该如何行事。”
严固老老实实道:“若说做个机关,打个器具,别说拿样本过来,便凡有个影儿,我总能弄出来。可这些个俗务,谁个闲着没事儿琢磨这些。”
严氏便引着问道:“那我如今问你,你和林姑娘只管将六礼做足了,交换了婚书,到衙门备了案改了户籍,那林姑娘就算是你媳妇了。对吧?”
相当于领了结婚证就算结婚的意思,很容易明白。
“对。”严固干脆地答了。
“那既然于公于私都是你媳妇了,为什么还要摆酒席请宾客,给自个儿找麻烦办婚礼呢?”严氏仍然问的是之前的问题。“若是不用办这婚礼,那岂不是简单得很,你们也不用选什么法子了。”
严固皱着眉头翻了翻眼皮。娘亲的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两分道理。可世人都要办婚礼,总不会大家都吃饱了撑的罢?想来还是有个缘故。
“写下婚书,只是男女两家的事情。”严固一边想一边说:“办婚礼,嗯……是找人证……吧?”
人……证。
严氏好悬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给折了。这词儿用的。还人证,又不是打官司,人什么证啊。
“唉……”严氏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别用什么‘人证’这样的说法。人要过日子。总有个身份。这身份变化了,便要知会周围之人。”
“所以人生大事,从出生之时,便要做‘洗三’、‘满月’、‘抓周’,之后生日、取名、进学、女子及笄、男子弱冠。都有相应的礼仪。乃至于成婚、生子、大寿、归西,自然也都是必不可少要办的。”
严氏讲了一番道理,颇有‘教子’的感觉,见严固一脸的恍然,方心满意足地放他回去。
其实严固的恍然是装的。不恍然是不行的,不然只会听娘亲说得更多。
他从来最烦这些应酬。人*生来赤*条条,去时也不见得能带走啥,中间这几十年,何不顺心快意,非要应付那些家长里短三姑六婆作甚呢。
小时候在家中。严固最烦的便是有些大事小情,那些亲戚们聚在一处,总不断有长辈要将他扯过去,摸着脑袋,夸赞着套路的话语。偏生还得乖乖儿地听着,以同样的套路回答。
想起在章卫的日子,严固不由地有点儿烦。
见到林慧似乎不怎么高兴,严固心中那点儿小小的烦躁登时飞去了九天云外,只管问林慧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其实也没啥。”林慧将安邦侯府之事略略说了几句,叹道:“说起来。我银子还真是没少拿,却怎的也开心不起来。素琴并不是什么恶毒之人,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居然也下手这么狠辣。赵淑云固然从小被养坏了。骄纵跋扈不得人心,可死得这么凄凉,也算有几分可怜。她但凡有两分好心,对身边的人好点儿,何至于此?荣华富贵一辈子都跑不了的。”
终于有个人能说说话,林慧一股脑将心中所想倒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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